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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了,之前挖空心思从余年酒坊这里买通杂役,偷学酿酒技术的仁御酒坊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蒸酒技术已经普及了整个上京城的酒坊,他们仿照着远志酒酿造出来的酒,才刚刚卖出去第一批,第二批还未动,市场上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蒸酒,名目繁杂,花样极多,一下子就将他们的扶头酒压了下去。
反而观之余年酒坊,因为背靠醉仙楼这棵大树,远志酒的名声早已响了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甚至借着这股风愈发如火如荼,更何况醉仙楼又推出了另外两种新酒,也是颇受欢迎,于是,余年酒坊借此在上京城内站稳了脚跟。
他们的发展势头好,自然招惹了不少眼红的人,像仁御酒坊那种举动的,千方百计想从余年酒坊挖出一点东西来,分一杯羹的,更是不在少数,这种事情本就无法断绝,与其藏着掖着,处处提防,倒还不如将酿酒方式直接透漏出去。
江宁当时叮嘱丁余,若是有人来试探,便可以标明价码,把酿酒方式卖出去,在他看来,这个东西不值钱,一旦有人弄出来了,普及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何必花力气去兜住?对于余年酒坊来说,酒曲,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
十一月中旬,上京大雪,天寒地冻,呵气成霜,鹅毛似的大雪,下了大半日,洋洋洒洒的,笼罩了整个上京城,因为年关渐近,外面还是很热闹,行人络绎不绝。
这一日傍晚,江宁正在小院里面看雪,忽闻院门被敲响了,这种时候,会有谁来?
他有点疑惑,扬声应答:“请稍待。”
敲门的人不作声,江宁过去将门打开,外面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顾鸿云,他看起来有点疲惫,勉强对江宁笑了一声,道:“江兄,好久不见,打扰了。”
江宁有点诧异,侧身请他进了院子,道:“好久不见,顾兄近来如何?”
顾鸿云不答话,微微抿着唇,垂下眼,不看江宁,江宁清楚他的脾气,也不甚在意,请他在屋里坐下,又去煮茶,顾鸿云阻止他道:“江兄,有酒吗?”
江宁先是惊讶,尔后才道:“有,我去拿。”
他说着,去耳房取了一坛子酒来,放在炉上,小火温着,窗外雪落萧萧,映得窗纸上一片雪白色,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很是沉静,只能听见炉中的火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过了一会,酒温好了,江宁提起酒壶倒酒,顾鸿云的目光落在酒壶上,这时忽然开口道:“昨夜,出征的大军已经回到上京了,城外二十里扎营。”
江宁的手猛地一颤,酒液溅落,在桌上泼洒开来,霎时浓浓的酒香弥散,顾鸿云自嘲似的一笑,拈起酒杯,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
他说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放下酒杯,继续慢慢地道:“你兄长……韩致远,若是没有意外,此番就在军中,想来用不了几日,你们就能见面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抬起眼来,问道:“你欢喜不欢喜?”
他问完之后,也不要江宁回答,自顾自拎起酒壶倒酒,口中慢悠悠地道:“接下来的时间,我恐怕不会在上京城待着,所以今天特地来同你道个别,过几日我就要去樑州了。”
顾鸿云举起酒杯,道:“此番离去,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江兄,这一杯,我敬你。”
江宁看着他的脸孔,眼底有压不住的疲惫之意,神色微颓,遂拿起自己的酒杯来,顾鸿云一笑,仰头喝了,喟叹一声:“好!”
姑且算他说的是酒吧,两人说一会话,顾鸿云自斟自饮,也不要江宁招呼,没一会一坛子酒便见了底,酒劲上头,转眼就趴桌上了,他口中呐呐呢喃:“过个年都不省心……不想见的人……一个不落……”
他醉就算了,愁的是江宁,这么大个人,怎么给他弄回去,眼见着天色已经黑了,他坐了一会,起身取了自己的斗篷来,准备去酒坊叫人帮忙。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叩门声,院门再次被敲响了,叩门声不徐不缓,江宁放下斗篷,道:“来了,请稍待。”
叩门声也停住了,他这才过去开门,外面站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容貌俊朗,气质凛然,一双眼睛跟刀锋似的,他个子很高,垂眸扫了江宁一眼,淡淡地开口道:“你就是江宁?”
江宁点头,又打量了一眼那人,心中忽然有点了然,他侧开身来,道:“顾兄已经喝醉了。”
那青年男子有点诧异地抬了一下眉,道:“你认识我?”
江宁微微一笑:“常听顾兄提起过,他有一个兄长,公子气质不凡,再说我这院子,平日里少有人来,今天竟然来了两位,想必是有原因的。”
顾鸿文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小院子,没什么表情地道:“他在哪里?”
江宁做了一个手势:“请随我来。”
他带着顾鸿文回到屋子里,顾鸿云仍旧趴在桌上,一旁小炉里的炭火仍旧星星点点地燃烧着,散发出融融的暖意,屋子里酒气弥漫。
顾鸿文看了看,走过去推了一把,只换来顾鸿云几声轻微的呢喃,他微微皱了眉,弯下|身来,盯着顾鸿云的脸孔看了一会,索性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他转头对江宁道:“打扰了。”
江宁微微一笑,替他开门,道:“顾公子客气,慢走。”
顾鸿文点点头,一只手将顾鸿云扛在肩上,径自出了门,外面鹅毛大雪仍旧没停,纷纷扬扬的,在昏黄的烛光中显得晶莹剔透,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白雪,他一路踩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风雪渐大,那两人的身影也看不清楚了,江宁在院门口站了一会,这才转身回了屋子,屋内一灯如豆,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外面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
上京城外营地,因为下着雪,少有人出来,都龟缩在帐篷里面,罢了战事不久,又一路长途跋涉来到上京,风尘仆仆,这样清闲的时间真是太难得了。
可是有人正愁得皱纹都要出来了,这人正是程武,他看着面前自顾自擦拭长矛的人,再一次问道:“你之前说的,可是认真的?”
韩致远点点头,回道:“自然是认真的,还请将军答应。”
程武耐心地压低声音道:“这次与夷贼的战事中,你军功累累,元帅和各位将军都看在眼里,战功也都报上去了,上达天听,圣上也对你颇有提拔,否则短短一年时间,你怎么能从一个兵卒子做到如今的位置?飞黄腾达不过指日可待,你现在跟我说,你要回越州去做守将?”
韩致远抬起头来,盯着他,眉毛微挑:“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如此,程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道:“史将军你也认得,当初他也是被调去越州做守将,整整两年半的光景,他的官职连动都不曾动过,成日里窝居在那个旮旯里,都快发霉了,试问没有军功,何来升官?”
韩致远没答话,程武便以为他被说服了,苦口婆心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值此时机,当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方才对得起一身铁甲戎装才是。”
韩致远诧异挑眉:“程将军,难道做守将就不算是为国家奉献,抛头颅洒热血了吗?”
程武一噎,事实上,边防军与守将向来都是相看两厌的,但这话可不能实说出来,他咳了一声,道:“那倒也不是……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回去越州?”做一个没前途的守城将?不过最后这句他也只是腹诽罢了。
听了这话,韩致远义正言辞道:“人各有志,将军胸有宏图,末将自愧不如,然而在末将看来,能佑一方百姓,不受匪寇侵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话说得,程武竟然无言以对,那不是州府官员的事情吗?你凑什么热闹?然而眼见着韩致远心意已决,他总不能在得力属下面前说守城将的不是,于是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冲韩致远摆了摆手,表示懒得同他争辩。
他掀了帘子出去,过了一会,又探头进来,哼了一声:“此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主张。”
他说着,也不等韩致远答话,重重地放下帘子,听着那靴子踩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远去,韩致远摸出身上那枚铜钱来,温热熨帖得仿佛像那个人一般,他举着那枚铜钱,狠亲了一口,这才塞回怀里,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