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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一遍没人回答。
那领头的红衣宦官也不恼。
反而笑容如初,再次重复了一次,他勾唇缓言道:“请问,哪一位是任家镇青柳山上义庄的林九,林爷?”
九叔眉头紧紧皱起,站了出来——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那阵仗,这是在这侧门处完全不可能出现的阵仗!
因为侧门外不足三米远处就是一排自己特意种的密密的竹林!
那狭窄的空间,根本由不得这么多人直直地排成一排!
可是现在却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只有一个可能——
这些“人”,现在是站在阴间道上的!!!!
所谓“阳有阳道,阴有阴路”,明明自己等人所出的院内完全没有空间上的变化,但是只是隔了一堵院墙而已,院外却已经空间叠加,将自己义庄的侧门连接上了阴间道!!!
这是何等的修为啊!
九叔站定在门口台阶上,谨慎不肯踏出院门一步,虽然心中早已滔天波浪涌,但是面上却风平浪静,他的声音平淡不露出半点情绪来:“我就是林九。敢问阴使何人?”
打着粉白色灯笼开道,说明这些不速之客并没有为害自己等人的心思,不然就是红色、亦或者是猩红色灯笼了,相反,这灯笼颜色极度接近于白色,正是说明了这些人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反倒还是给自己送好事来。
阴间的规矩和阳间不同,阳间讲究大红色是喜庆的颜色,但是在阴间,大红色只能说明大凶:凶鬼身穿大红色,杀人时眼睛是大红色,杀了人之后的血色等等等等,都说明了不同。
而在阳间,只有死了人这样的丧事才会挂上白色的灯笼,遇见不好的事情才会挂上浅色的灯笼,但是在阴间则全然相反:浅蓝色的灯笼用以招魂,浅绿色的灯笼用以安心,浅灰色的灯笼用以凝聚破碎的魂魄……等等等等,而面前这些“客人们”手里提着的粉白色灯笼,正是说明这是一个阴间不小的势力派来的使团。
是“远交亲友,近纳贤邻”的外交灯笼。
只见那红衣宦官见九叔站出来,脸上立马挂上灿烂的笑容来,先是客套两句道:“哎呀,原来这位就是林九,林爷——小人先给您请安了!”
就见那红衣宦官竟然并不是只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弯下腰来行了个礼。
九叔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还能挂上一抹笑意来,道:“阴使客气。”
说完九叔回了半个拱手礼。
一旁的四目师叔从后头悄悄地上前来,将愣在队伍前头不敢动弹的嘉乐给悄悄地扯到后头去,自己站到前头来陪着自己的师兄。
既然来了不速之客,那么看来今天晚上想走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就留在这里帮助师兄,堪堪这面前的阴使者团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接着那红衣宦官站直了身子,既然客套也客套完了,那就该讲正事了,只见那红衣宦官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怀里捧着一把白色的拂尘,不急不缓、吐词清楚地道:“小人乃大冥紫禁城太宗陛下宫中一介小小的宦官,姓突。”
“两日后将是我大紫禁城太宗陛下的七百三十岁寿辰,太宗陛下特派小人为林爷送来请柬——”
说到这里,那姓突的红衣宦官摆手朝后一挥,那两名手中端着紫色锦盒的青衣小太监便立刻上前来,站在落后红衣宦官半步差的地方,躬身将那手中端着的紫色锦盒拱手举高过头顶。
那姓突的红衣宦官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他先是按照礼数,扭开左边青衣小太监手上紫色锦盒的暗扣,打开。
里面正是一封由红绸托着的红底金缘、上用金色大字楷体书写“请柬”二大字的请柬,大晚上的,甚至站的远的九叔都能被这请柬上金色大字给闪了眼——这分明是软金!
众所周知,金子是贵金属,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其实金子本身是软的。
古时候用来流通的金子大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金子流通的时候,交易双方都要拿一杆小秤,用来称量这块金子的含量——含金量越足,金子就越软!而越能将金子提纯,这工艺就越难!
做出来的金子颜色也就越能流光溢彩!
在这个乱世,用软金来融化作字,实在是奢侈!
这金子可是阳间流通的金子啊!九叔身后站着的文才、秋生两师兄弟同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封请柬,不约而同地“咕嘟”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来。
特别是作为师叔的四目道长,吞咽口水的“咕嘟”声最大——他可是整个茅山都出了名的小财迷!谁不知道!
可见这封请柬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大!
只有嘉乐傻傻不为所动——他从小就在深山里长大,对银子这样东西并不是很有感觉,只是觉得:“哇,这封请柬闪亮亮的,好漂亮啊!”
然而这一声声的“咕嘟”声响起,却将九叔给臊红了脸,完全不再跟之前那样一本正经、严肃的驱魔道长模样了。
真是丢人!
“咳咳!!!!”九叔握拳装模作样的重重咳嗽了两声,身后傻傻的三人顿时清醒过来,四目师叔脸色羞红不已,为在小辈面前丢了长辈的面子、失态了而感到羞愧难当,文才也为自己又给师傅丢了脸而感到羞愧,倒是秋生,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家本来是大富奢华之家,只是后来家破人亡、家道中落了而已,早就对自己对于金银财宝的“热爱”感到处之泰然了,只撇开了眼睛不再看那封请柬罢了,却连半点脸红都没有——不得不说,这一点秋生居然比得四目师叔还要厚脸皮啊!
那红衣宦官指着这锦盒里的请柬,谦虚地笑道:“这是我们大冥紫禁城进宫的请柬。”
红衣宦官解释完摆摆手,那端着紫色锦盒的青衣小太监就踩着小碎步走到门阶下,将锦盒高高举起道九叔面前。
九叔还没动手去接,就见文才突然蹦跶蹦跶跳过来,欢喜道:“师傅,我来!”
像这种正式场合,一般是不用师傅出场的,他这个小徒弟就该替师傅做那黑脸,让师傅保持风度,就像前两天在咖啡馆的时候,那个经理拦住他们时文才做的角色差不多。
可这次不同!这青衣的小太监还站在台阶两三步开外,要是去接那装着请柬的紫色锦盒,就必须要出了这个台阶!
可是台阶外是阴间道啊!就连九叔自己现在都定住身体站在台阶内,警惕地不敢踏出台阶半步,这文才居然不知者不畏地要直接跑出去?!
眼看着文才就要踏出台阶外了,九叔连忙拦住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文才后,九叔为了掩饰自己对门外的使团的警惕性,而对文才责骂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然后转头对那红衣宦官道:“小徒顽劣,是贫道管教不严,阴使莫怪罪才是。”
红衣宦官怎么会怪罪?他当然看出了九叔对他们的警惕感,但谁叫九叔家的侧门地方这么小,让自己等人不得不直接连接上阴阳间道来,不然,怎么会有这份隔阂?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走正门?
笨!正门有四方门神守护,而且就算过了正门这一关,打开正门之后就是圆润泰山石守堂杀气,和守护这个义庄的祖宗灵位!
他们只是送个请柬而已,干什么要淌这趟浑水?!
谁知道这么巧,刚连接上阴阳间道,还没叫门呢,这侧门就自己从里头打开了……
红衣宦官他们是真的没有半点别的企图,只是为了送请柬来的而已,所以那红衣宦官听见九叔那苍白的解释也不恼,反而是理解地笑笑,也不说别的,便又摆摆手,扭开那右边紫色锦盒的暗扣,掀开来,原来里面竟然是一套镶嵌了不少零碎宝石、银丝缘边、腾云提缎的男士明朝国宴时特殊宾客穿的礼服!
这回好了,别说文才、秋生和四目师叔了,就连对“奢华”从来没有概念的嘉乐都眼神沉迷起来了!
这衣服看起来太好看了!
那红衣宦官看似对众人的表现很满意,他笑着又是手一摆,那端着古式礼服青衣小太监立即踱着小碎步,将锦盒高举过头顶,走到台阶下来。
这个青衣的小太监好像受了什么指示一样,比上一个小太监多走了两三步,已经完全能够将锦盒举在九叔触手可及的地方了——完全不用九叔迈出步子半步!
前面那个端着请柬的小太监,也随着端着礼服的小太监前进了两三步,将请柬同礼服同列同高。
九叔这时脸颊红了些,放开了文才,让他去接着锦盒。
锦盒有两个,身后的秋生也顺势上来了。
然后就听那红衣宦官道:“两日后,请林爷务必赶在月凌中空之前,赶到冥月城等候,我等会派人来接贵客。”
“林爷是特殊客人,可带不多于五名随从同行。”
“还望准时……”
话音未落,眼前阴间道上的使者队伍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