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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柏须整夜都没有睡着,等到晨曦的光透过蓝白色纱窗照在他身上的时候,看了看躺在沙发里抱着ipai睡着的卓栀一,他觉得上帝造人把人造的未免太残忍了。
他忽然觉得上帝一不小心在他发呆的时候投给他一颗蜜糖,只是当了今日,才知道上帝何曾眷顾过他呢?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自私下去,就算一切的可能都被排除了,就算丘比特的魔法能够帮他阻挡一切的困难,他也不能抱有侥幸的心理,那种失去最爱的人痛苦不能带给别人。
如果不能给予,就不要去伤害。
卓栀一在沙发上醒过来,看见柏须,皱了皱眉,她笑了笑,喊着:“亲爱的,你昨晚没有睡着吗?”
柏须笑了笑,“没有,我睡得很好。”
“好吧,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有事埋在心里。”
“我……我想送你回家,可以吗?”
“你舍不得我?拜托呀,才要分开几天你就舍不得我了,要不要这么矫情呀。”卓栀翻了身,坐在了柏须的腿上,面对面坐着,柏须当时差点蒙掉了,这么尴尬的姿势,就好像很多情侣那样,只是他一直记着他们并不是情侣,他尴尬的说:“一一,你先下去。”
面对这样尴尬的姿势,他的脑子暂时不够用了。
“哇塞,大帅哥,你害羞了,哇塞,你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呀。”转而,卓栀一严肃的说:“你送我回去,是要到我家提亲吗?你是要告诉我哥,我这么多天没有回家是跟你睡在一起?我想我哥当场会拿刀砍了你的。”
柏须很是不解的眼神。
“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我比刘亦菲好看,安啦,安啦,你送我,我还巴不得你送我呢,但是我现在要做一件事。”卓栀一诡异的笑了笑。
柏须当时心里感觉就像被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印第安人一样奇怪:“什么事?”
卓栀一笑而不语,看了柏须半晌,开始解棉质衬衣的扣子,柏须不解的握住她的手,她笑了笑:“又不是要吃你,这么紧张干吗?我只是想要留一个印记,你想想,我要回家了,三四五六七天见不到你了,所以呢,我打算在你身上留个印记,告诉别人,这个猎物被本大小姐看中了,野兽都是这么干的,在自己的猎物身上留下一个印记,这样防止猎物逃跑,也能防止别的动物撕了自己的猎物,所以柏大少爷,现在正式恭喜你,成为我口里将要被撕碎的猎物,成为这个女巫一样的野兽口中的食物是很荣幸的哦。”
卓栀一说完,就咬着柏须的脖子,就好像野兽一样凶猛,柏须脖子传来一阵刺痛,强烈的疼痛感蔓延全身,他皱了皱眉,越皱越紧,强烈的疼痛感一阵一阵的传来,他感觉到了卓栀一的牙齿刺破他的皮肤,那种疼就像被万千蚂蚁啃噬一般。
卓栀一牢牢的抱着他的脖子,而头埋在颈间撕咬,而他的双手想要抱住卓栀一却不敢。忽然感觉脖子有粘稠的血液顺着脖子滑下来,继而暴露在空气中的液体渐渐冷却,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
他说:“你咬了就咬了,不要流口水。”
卓栀一半晌才回过头来:“什么叫做口水,这是你的血,亲爱的。”
说完,她吮~吸着这些血,从伤口到血流过的位置,柏须感觉脖子之间痒痒的,最后留下奢~靡的一趟水痕,在白皙的脖子上显得荒诞而奢~靡。
伤口隐隐约约有血流出来,她一点点的舔干净,她的唇边嘴角上都沾染着血迹,魅惑无比,歪着头,打量着不温不火依旧淡若的柏须。
柏须摸摸了脖子,手上还有点点的血迹,一碰到伤口,那种疼痛感就让他目眩:“你属狗的?”
卓栀一不耐烦,鄙视,翻着白眼的回答:“我属野兽的。”
她趁着柏须走神的恍惚之际,深深的纠缠了他的唇,就着他的血,这种血吻,至善至美。
这个时候,清晨的吻应该是很美好的,纠缠不休,又桡骨入髓,让人欲罢不能,却带着一种甜蜜紧致的味道。
然而这个时候不应该遇到的是柏须,不解风情的暖男。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啃得天昏地暗,去你妈的末日,老子只认识这个早晨,就算末日来临,也不能阻止我们接吻。
柏须是这样的——
柏须推开卓栀一:“你刷牙了吗?”
“没呢,我刚刚起床呀。”
说完,卓栀一哈哈大笑的去刷牙~~
柏须就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脖子,整齐的一排牙齿咬出的血印,咬的这一块已经红肿了,稍微的一动,牵筋拉骨般的疼痛。
卓栀一走进来,拿来了消□□,轻轻的擦着这被咬得不成样子的一块,眼中露出得意之色:“疼不疼?”说完,她吹了吹,那种气体混着卓栀一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非常的好闻。
“一不小心咬肿了,不过没关系,你在脖子疼得时候记得想我呀,一定一定要记住这个叫做野兽的女孩呀,千万不能忘记了。”
柏须看着卓栀一,素淡的装扮,非常的美丽,以前,他还没有好好看过卓栀一,他知道卓栀一很美,这一切,他竟然发现如此如此的动人心魄。
他觉得眼睛很累,但是就是不能闭上眼睛,因为欣赏这样的美人让人忍不住想要睁大眼睛,这个时候,她的美丽与窗外的飘雪印成一幅画,在苍白的雪映照之下,仿佛酝酿很久了一样。
“你今天,真好看。”柏须说。
卓栀一撇撇嘴:“你才知道我今天好看啊,我天天都好看好不好。”卓栀一笑了笑:“冲着你这句话,本大小姐就赏你一个殊荣,允许你送我回家了。”
等到离卓栀一家还有两站的时候,柏须忽然把车停下来了,他看着卓栀一笑了笑:“一一,我们走过去吧。”
“怎么了?”
“没事,我想给你买两根冰淇淋,所以开车不方便,我们一起走过去,看看这里的景色。”
——傻子呀,不开车只是为了把离别前的时光延长,只是为了多看你一分钟呀。
“好啊。”
胡搅蛮缠是卓栀一,遇到这样的温暖的柏须也不好意思欺负他了,看着柏须为她买来的冰淇淋,她突然有一种感动要落泪的感觉,以前柏须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推一下动一下,但是他会记住你的习惯。
比如,他看见你买冰淇淋是两根,第二次你要求他给你买冰淇淋的时候,绝对是两根,其实那一次卓栀一之所以买两根是因为当时巧克力冰淇淋大降价,买一送一,哪知道柏须脑子里她就二上了。
所以,这次冰淇淋也是两根,他递过来两根冰淇淋,笑容忧伤如暮雪。
“这次赏你一个。”卓栀一将其中的那一根冰淇淋递给柏须,柏须摇了摇头。
“你不吃?”卓栀一很诧异,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有人不吃,真不是享福的命。
“给你吃第一口吧。”卓栀一递到柏须嘴边:“别犹豫,不管什么东西,我都是吃第一口的,现在给你吃第一口,那是我愿意把最好的东西跟你分享,看我多爱你,记得想我呀。”
柏须咬了一口,卓栀一看都不看啃剩下的,冲着柏须笑了笑:“亲爱的,你今天怎么了?又是送我回家又是给我买冰淇淋的,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呀,没关系,说吧,本大小姐绝对不原谅你……”
“没事。”柏须笑了笑,半指深的积雪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卓栀一时不时的抓住雪丢到柏须身上,柏须也不生气,只是淡定的从容的走着。
不一会儿,就到卓栀一家了,走上台阶,走进小区就到了她家。
“我家到了。”
“嗯,走得真快。”
“我回家了,记得到时候来接我。”
柏须没有说话。
卓栀一慢慢的往回走,柏须一句话都不说,就站在那里,看着飞雪中的身影越走越远……
暮地——“一一。”
卓栀一不解的回头,柏须张开双手,就好像降落人间的天使一般,卓栀一笑了笑,扭过头来,一路奔跑到柏须面前:“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至于搞得这么矫情吗?来,抱抱。”
她跑过去就抱住柏须,柏须紧紧的抱着她——做最后那一刻的温存。
一滴泪从右眼滑过,淹没在风雪之中,在冷风之中冷却,滴在卓栀一的脖子上,卓栀一一怔——这怎么看就像一场永别呢?
“亲爱的五毛钱,你怎么流眼泪了?”
“那是雪落在脸上化了。”声音没变,口气没变,语速没变,一贯的呆头呆脑从容优雅。
“我还以为你对我爱得深沉呢?”卓栀一不解的撇撇嘴,“真没良心,我走了。”
这雪,下得太美了,美得就像一场永别……
柏须慢慢放开卓栀一,卓栀一踩着积雪,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冲着柏须挥手,渐渐的,渐渐的消失在风雪暗暮之中。
柏须一直没有离开,他看着卓栀一离去的背影,直到美丽的身影化成一团虚无,直到他站得腿麻了雪落满肩膀,他才察觉过来,一步步的往回走。
身后留下一行行印记在风雪之中,不过很快,积雪就把脚印给淹没。
积雪是最纯白的伤口,无论多么伤痕多么深,雪落覆盖,不见踪迹,只余下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人证明你曾经来过……
***
***
“柏先生,你已经确定好了遗嘱了吗?请您再核实一下,若当事人在一年之内失去联系或者去世,名下所有的财产即柏味的股份归柏凌先生所有,任何人不得产生异议,若当事人在一年之后出现,那遗嘱依旧生效,当事人不得有异议。当事人:柏须。柏先生,是这样没错吧?您已经确定好了吗?”
律师在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立好遗嘱,真是难以想象出这样的人怎么会立出这么早的遗嘱呢?
“是,没有异议,还有,律师您要保密,这本该是您的职业素养。”柏须淡淡的说,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几个字:“这份遗嘱在我临死前的一个小时或者失去联系后的一年才能公开,这本该是您的职责。”
“这个当然,我们可是正规的律师事务所呢?但是我想问问,您这样的年轻人,不应该这么早立遗嘱,您还那么年轻,这样悲观不好。”律师拿出文件签了自己的大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的签名掉了一个档次:“我以前觉得自己的字真是人间一绝,看了您的之后,才发觉我真该好好练练字了。”
柏须心里想:您都这么老了,早就过了退休的年龄了,就算练字了,给谁欣赏?
“看了您这表情,我就知道您一定在想我都快要退休了练字干什么?练字只是为了让自己舒坦啊,年轻人,对生活多一点追求,生活就会变成美好的地狱。”
柏须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所以年轻人,不要总是那么悲观嘛,你看看你还有遗嘱可以立,还有大批的财产可以分配,你知道我当时也就是你这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年纪,我如果立遗嘱,只会写着那框红薯干给谁谁,这困青草给谁谁,给还有两张饭票给谁……所以,你现在真的很幸福的生活了,有钱,还长得这么帅,立什么遗嘱呀?像我当年最大的幸福就是晚上放牛回来可以经过村口的春花妹子家,看看她家熄了灯就舒坦了,再有梦想一点也就是希望她家的狗早一点死掉,不用每次去都被追得从村头跑到村尾。”
律师晃了晃手里已经密封好的遗嘱:“年轻人,您好好想想,如果觉得没必要,我可以给你烧了,我就当你对我老头子献爱心,今天你陪我聊天了,聊天不要钱,你放心。但是咖啡的钱你得出。”
柏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出国旅游一下,据说富士山上的白雪成堆,樱花却开得很灿烂。圣彼得堡的不夜城,白天的黑夜梦幻的让人落泪。我还想去看看美国的金融街,看看是不是正如传说中的可以捡到金钱什么的。世界这么大,我就想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而已。”
“那你立遗嘱干什么?”
“海上风险那么多,飞机出事的也很多,以防万一死在异国他乡什么的。”柏须笑了笑。
“你们年轻人想的真是有点多,请您再次确认一下您的遗嘱是否需要更改,万一入库就会彻彻底底的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我想帮你改,上帝也不允许呀。”
“不需要。”
“那合作愉快,恭喜您,柏公子,成为最年轻的一个立遗嘱的人,这个万一公开,说不定还能破掉吉尼斯世界记录呢?我去把这件事跟我那第两百五十的女友分享一下,她上个周才走。哎,不知道她有没有见到上帝,有没有帮我说几句好话,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柏须不解,为什么这个人讲话这么风趣呢……
他还是没有多想,回到田佑行宫,在屋子里看了看,这间充满回忆的屋子,他深情的看向沙发,仿佛卓栀一还睡在沙发里,睡相很是不雅观,甚至喜欢将一袋零食带到沙发上吃,一边吃,一边掉,最后薯片的沫掉了白须一身。
他将钥匙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自己就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就是觉得应该出去散散心,路过长江大桥的时候,大桥之上空无一人就连车都很少,白茫茫的一片,颇有一种“独钓寒江雪”的凄凉。
他看了看这里,其实很多景色都很美好,只是有很少的人去看而已。
这个时候,手里的铃声响了,他看了一下,显示是“亲爱的,伟大的,漂亮的,绝世无双的卓栀一大小姐”,看着这个备注他笑了笑,这个备注是卓栀一自己打上去的,她觉得简单两个“一一”已经不能彰显自己的独一无二,所以就独一无二的出现这么长这么长的名字。
真是中二到家了。
他将手机一抛,从长江大桥上直接掉到长江里,渐渐的消逝在浓雾之中。
他觉得任致丹那句话说得很对,无法给予,就不要去伤害,看了看腕表,应该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吧,据说海南有个地方叫做天涯海角,那里温暖如春。
忽然一块冰冷的湿布蒙住了口鼻,强烈的化学药剂冲刺着肺腑,脑子里一阵晕眩,他还没有看清绑架他的人是谁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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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栀一回到家,吃饭的时候,她盯着自己的哥哥看,扒一口饭,看一眼卓栀璟,卓栀璟心里泛起了狐疑:莫非自己脸上有东西?
最后被看的发毛,他也瞪着卓栀一,敲了敲桌子:“你出去几天,就不认识亲哥了。”
“你不怪我偷偷出去找柏须?”
“怪你有毛用?你还不是想去就去,但是我得警告你,别玩火*。”
“你能不能原谅他?”
“不能,除非我死,要不然绝不原谅柏家的任何一个人,不仅是我,你也不允许原谅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你要记住自己的仇恨,我们回来,只是为了报仇。”
“哥,你回来,只是为了报仇吗?”
“要不然我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为什么选择回国?在我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我放弃一切好的条件选择回国,就是为了报仇,这一次,绝对不手软。”
卓栀一低下头,吃着饭,心里默默的想:说得好像你手软过一样。
“如果我希望你能原谅柏须呢?”
“呵,原谅,这个世界最好听的笑话了,比起柏凌那个奸诈虚伪的人,我更讨厌柏须那种心理有毛病的杀人犯。”
“他心理没毛病。”卓栀一十分不开心的强调。
“没毛病正好,如果没毛病的话,撞死了人是不是该被判死刑了,既然法律给不了公平,我就自己去找公平,上帝不收这样的杀人犯,我来替他收。”
“我吃饱了。”卓栀一丢下扒了半碗的米饭,使劲的一推,踹开凳子:“真难吃,你自己慢慢吃吧。”
“你这是给你亲哥说话的态度吗?”卓栀璟冷淡的看着卓栀一。
“你以为亲哥是那么好叫的吗?我叫你一声哥,你就得容忍我。没办法,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老哥你就应该被我欺负,如果觉得很委屈的话,那么下辈子就祈求上天别遇到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妹妹。如果你觉得嫌麻烦的话,大可以不用管我……”
“一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没有觉得你是个□□烦。”
“你说话的口气不就是怪我挡了你的路了吗?”
“我是觉得你不应该跟柏须走得那样近,从一开始,你胡闹,我允许了,对,当时是我允许你接近柏须,我想我这么聪明的妹妹,一定可以让柏须拿出自己的底牌,可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不是他拿出自己的底牌,而是你差一点把你的底牌给他了。”
窗外风急雪骤,风刮起胡乱卷着飞雪漫天飞舞,打在玻璃窗户上啪啪的作响,卓栀一靠着沙发,毫不在意的摆着桌子上的杯子,这个时候,无聊到了这种地步。
“你要我原谅他?所有的人都可以说这句话,唯独你,唯独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妹妹,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这个杀人凶手也杀了你的亲人。”
卓栀一被这么一句话激励起来了,她看了看卓栀璟,屋子里的暖气冲撞着窗户,窗户上模糊一片,她整张脸却明艳如初,就好像玉雕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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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须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人,冷风冲刷着他的身侧,偶尔卷入几缕雪花扑面而来,带来丝丝的寒意。
他想要呼唤着什么,可是张不开嘴,嘴上被黑色的胶带贴住,眼睛被黑色的布蒙住,双手双脚被捆在椅子上,还容不了他挣扎,有人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动。
他以前没遇到卓栀一之前基本两点一线,家里,办公室,很少出去,所以就算有人绑架也落不到他的头上,这次,好不容易想要出去转转,被绑架了,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
那一日,长江桥上雾气缭绕,来往的车辆很少,也没有情侣手牵手的走过长江大桥去许一个未来,那个时候,就他一个人,如果当时有人把他从桥上推下去也不会有人发现。如果雪下得足够大,江面再结点冰,等到他被鱼啃成白骨了也不会有人认出他,忽然想想,生命竟然这般的可笑……
“你在笑?”黑暗之中有人说:“这个时候你还能笑?”
他说不了话,也看不见人,但是他总是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
他能够判断出这是个废弃的仓库,因为风之中还卷着雪粒,可是其他的他一无所知。
如果是求财的话,柏凌是不会在乎那么一点钱的,他就能获救。
如果是求命的话,好像不太可能,毕竟他得罪的人很少,没有谁吃饱着撑了非要杀这么一个人,如果要杀的话,就应该直接把他从桥上推下去,这样正好。
“你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绑架你?我想你在猜,我是求财还是求命,那么现在告诉你,我对你家那些金钱没什么兴趣,对你这条命也没有兴趣,不过你早晚都得死,死之前,我要问你一个事情。”
柏须没有说话,他嘴里的胶带忽然被扯开,他笑得十分温和:“你说。”
看来立遗嘱还是有点作用的,希望柏凌看到那份遗嘱之后能够原谅他。
“十年前,也就是你十四岁的时候,那场车祸,到底是你开车还是你哥哥开车?”
是了,一直不愿意被提醒的事情这个时候被人这样提醒,双手双脚捆着,耳朵竖着,听这样令人恐惧的事情。
他笑了笑,仿佛那一刻在眼前,翻飞的马萨拉蒂,鲜红的血,滚在手边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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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就如这飘雪,经不起任何的风狂雨骤,卓栀一拿起手边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烟雾慢慢氤氲在空气之中。
“对,他是杀人凶手,可我……爱上了一个杀人凶手呀!”这一声说得极其悲哀。
卓栀璟似乎很了解她,走到她的身边,摸摸了她的头:“一一,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当你喜欢它的的时,觉得它很美好,其实有时候,它并不像我们想象之中那样美好,它是很残酷的,你用满心的爱奉献,到最后它在笑你傻,笑你像个傻子一样还在痴痴的期盼。这件事,都怪我,如果不是哥哥对你这么的自信,你就不会踏入这一步,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不是我任由你胡来,你就不会接近柏须,也不会这样……你怪我好了,都是哥哥的错,只是这一刻,你要认清柏须是杀手凶手。”
卓栀一的眼泪掉在杯子里,与浓烈的茶混为一色。
卓栀璟像是催眠一样:“他杀了你的母亲与亲生姐姐,你的姐姐还怀着小孩,她们是那么的可怜,而柏须那个杀人凶手却还能在家庭与所谓的抑郁症之下不受法律的惩罚,这样的话,这个世界未免太不公平。你想想莫彦,他那么爱姐姐,他们都有了小孩了,马上就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那一次,柏须这个凶手一次性杀了我们三个亲人,三个呀,还有那个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说hello的侄子,我不管为什么会出现那场车祸,也不管是不是意外,我只知道柏须害死我的家人,我绝对绝对不会手软。”
卓栀一哭出声,没有说话,从一开始接近柏须只为了找到一份柏凌商业欺诈的资料从而扳倒柏家,然后自己再气定神闲的走到柏须的身边告诉柏须自己只是为了报仇,这样的打击足够杀了他,可是为什么轨道走偏了呢?
怎么可以走偏呢?
她扭过头来,抱住卓栀璟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风声怒吼,仿佛在回应她。
“哥,我喜欢上了一个杀人凶手了,怎么办?我怎么可以喜欢上这个杀人凶手了呢?我喜欢上柏须了,他不喜欢我,我上次问过他,说只要他说出喜欢我这几个字,我就可以原谅他,可是他没有说,他不喜欢骗人,我真是可悲,喜欢上一个并不喜欢我的杀人犯。”
卓栀璟心想:看来是天意。
“可是你知道吗?他真的很纯粹,也非常的温柔,跟我以前玩过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样,他很无聊,无聊到一个人坐在窗前看月亮,可以看到一看就是一夜,可以一个人对着声音开着超大的电视发呆,可是,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人呢?没爱好,没追求,没规划,没未来,平平淡淡的就像水一样,可是他会关心朋友,会爱护家人,他很会关心人,很细心很温柔,脾气非常好,如果你是他的朋友,他可以为了你与全世界为敌,他会尽全力的保护你呵护你,就算自己微不足道,他也会为你拼尽全力,有这样的朋友会很心安。我一直以为正人君子这四个字只是存在武侠小说里面,可是我真的觉得他就是,你就算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他也绝对坐怀不乱,就算想要抱抱你,也会等你允许。他会注意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完全不用伪装,发自心底的关心,他注意到你的哪些习惯,甚至养成自己的习惯,不管你怎么无理取闹都默默的为你付出,也不会生气。”
“有时候我会很生气,生气自己为什么要遇到这样的外星人呢?他没有情~趣,无聊透顶,可是他不会骗你,他非常的纯粹,我一想到自己只是去拿一份资料,然后等到柏家倒了站在他的面前嘲笑他是个废物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他妈的不是人,真的,我觉得我真是缺德到了极点,所以我想只要他说他喜欢我之类的话,我就可以原谅他,让你原谅他,可是他连骗骗我都不会。”
卓栀一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可是,她永远都不知道,柏须不说是因为害怕自己拖累她,他不说,不是因为他不爱,而是因为他太爱了,爱得小心翼翼,害怕自己将来某一天跟自己的母亲一样自杀了,害怕卓栀一在自己死后痛不欲生,害怕卓栀一跟着自己受苦。
不说,不是不爱,只是太爱——她,永远不知道,而他,永远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