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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李廷精神都处于混乱状态。<〈(
严妈妈见李廷病得起不来床,自然无微不至地伺候。
将熬的药喝干净,也吃了些粥填肚子,李廷只觉身体开始有了点力气,就放心地闭上眼在床上沉沉地睡去,梦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家人。
等到第二日清晨醒来,李廷确定他依旧在大明,只能叹息地摸着头,当然这时他高烧已退了,人有了些许精神,只是脑袋还有些晕。
“二少爷,你病还未好,身子骨虚,多歇息些。外头风冷,别又害了身子。”
李廷从床上起身准备出去走走,就听到严妈妈的声音。
李廷转头只见穿着一件旧袄子的严妈妈嘴里吹着热气走来,轻呼了口气:“严妈妈,我感觉好多了。”
严妈妈并未察觉李廷的异样,也未曾想到李廷身体已被鸠占鹊巢,忙把李廷拉离风口,一双笑眼看着李廷,“那也不成,大夫吩咐了,二少爷还是卧在床上静养,只管养病就好。其他事少爷你不需要担心。”
李廷听了不觉感叹。
这一位李廷的奶娘是真心爱护李廷。
李廷的娘亲原是青楼“贱妓”,生了李廷后便过世了,严妈妈从那时起,就开始照顾李廷饮食起居,喂他乳水,服侍李廷长大。继承了身体原主人记忆,李廷对严妈妈抱有特殊的感情,当然在他心里最特殊的依旧是李惜儿。
李廷记得古书只记载李家遭逢变故,他饱尝人世辛酸,却不知是怎样的变故,才导致家庭的衰败,李惜儿卖身成妓,亦不知李家其他人下场如何。
李廷被严妈妈粗糙的手握着,身子软绵绵的,想着再休息半天也无妨,乖乖坐回床上。严妈妈有些心疼道:“二少爷,你可要好好读书了,切莫又惹教书先生生气。”
说着给李廷盖上棉被,便拿着秤砣走开,准备去厨房称量下刚买来的菜,怕人吃了她秤砣。
李廷闲着无聊,就看着这简陋的屋子。
地上没有铺什么毯子,亦没有贵重家具,唯一的亮点就是窗边摆放了一盆盆栽。外头天气冷,屋内的火盆烧着不值钱的木炭,李廷身上穿着也是旧衣裳,里面的棉花不够暖和。
小时候的李廷冬日里盼着祖母能给他衣裳。
李廷默然无语,这李廷沉默寡言,懦弱不堪的性格的确有几分环境因素在里面,不过这倒是方便了他,原先他越低调,现他改变的人就越少。
那本古书下落不明,他不知道怎样回到现代去,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没什么办法。
李廷摇头叹了口气,在屋里翻了翻书,看了看原身的东西。
他虽然作为李家的少爷,但是拥有的东西还真不多,只有珍藏的几幅画有点价值。
熟悉的人也不多。院子里就严妈妈和小厮大牛来来往往。
说起来原身也是可怜,娘亲去世,唯一喜欢的小妹妹也不敢亲近,得了病亦是没人来看望他。
李廷又休息了一上午,才开始整理起屋子的东西来,一会儿拿起屋里的书翻看,一会儿出去院子里看看培育的花草,他稚嫩的脸庞经常露出的深思的表情,举止也没有之前那副懦弱卑微的模样。
严妈妈和李廷关系最好,李廷病情好转之后一个下午表现都有些奇怪,她看出了李廷几分小异常。
当然,她是一个乡下人,没什么大见识,对李廷是一片真心,盼着的便是李廷好好读书,将来考秀才,中进士。她只以为李廷一场病后,悟出了几分道理。
……
给李廷跑腿的小厮名叫作大牛。
隔日,天边泛起鱼肚白,公鸡犹在叫唤,还未到辰时,恢复了些许精神,李廷便被严妈妈叫醒,给李廷穿戴好了衣裳,让大牛陪着李廷去定省。
所谓的定省,指的是晚辈给长辈请安。
李廷有些无力吐槽,他生病无人看望,病尚未痊愈却要向别人请安。
出门前,严妈妈柔声嘱咐他:“二少爷,你等会乖乖向祖母认个错,就可以回去上学了。”
李廷点头允诺。
李廷平时的生活圈活动范围最多的就是自己住的院子,家学,还有去给祖母请安。街上李廷都很少去,孤僻无比。
请安,对他而言,算起外出了吧。
走在路上,遇到几个老婆子,老婆子在赶路,没搭理李廷。大牛子见状,憨厚地对着他笑,李廷也笑了笑,因为大牛从小和李廷一起长大,所以关系显得亲密。
“大牛,我问你,等会给祖母请安是要作揖行礼,还是下跪行礼?”李廷头有些疼,脑海中某些记忆有些模糊,担心等一下出丑,一边走一边开始询问起大牛。
大牛摸了摸头,有些茫然地说:“大牛没看过二少爷给老太太请安,不太清楚。”
李廷叹了口气,不再多问这头脑简单的大牛,只能见机行事,在礼教严苛的封建社会,不能少了礼数。
很快就来到祖母的房舍。
厅堂之中铺着赤金毛毯,几个奴婢都是屏息不语。
李廷走进厅堂抬头便可以看见他的祖母。
老太太已经七十余岁,坐在太师椅上,头戴着华贵的饰,披着凤披霞冠,极尽奢华辉煌。别看老太太年纪大了,李廷可是知道,祖母十分精明,管着李家上上下下,在家中颇有威望。
李廷对祖母还算有些印象。
李家有三房,二房李廷的父亲李岩,大房大伯李宽,三房三叔李琛,但是家里权力最大的,辈分最高的还是这位祖母。由于三叔李琛带着妻子在外地作官,故而没有来请安,来的只有大伯和父亲这两房。
走进门时,李廷有点苦恼如何请安,恰好看到了大伯母领着长房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下跪给老太太行了个礼,这让李廷眼睛一亮。
大伯父一房人正好早他一步来了。
大伯本人不在这里,大伯母和堂哥堂妹却来请安,正好教会了李廷怎样请安。
李廷现在对家里的成员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正在给祖母请安的男孩,是李廷的堂哥李宏蕴,女孩是李廷的堂妹李尔岚。这两人虽是兄妹,性格却迥然不同,李宏蕴饱读圣贤之书,温文尔雅,给李廷的感觉却是目中无人。李尔岚却疯疯傻傻,整天和丫环玩乐,没有大家闺秀样子,老太太心里恐怕不太喜欢李尔岚。
李廷想到这里,又摇头失笑,祖母是不喜欢李尔岚,但怕是更不喜欢母亲是青楼贱籍的他吧。
不多时,李廷看见大伯一房的人行礼完毕,便施施然走上前去。
李廷还是第一次这样行礼,有些不习惯这繁文缛节,也学着两堂兄妹的样子,向祖母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老太太点了点头,看着李廷站起身,问道:“听人说这几日,你感了风寒,今日看起来倒是没有大碍的样子,可是吃过了药?”
李廷微微一愣。
老实说,李廷有些“受宠若惊”,老太太一向对李廷不理不睬,今天难得询问了李廷身体。
李廷简单说:“是,吃了药后就没有大碍了。”
老太太见李廷语气平淡,甚至可说是冷淡,有些怔然,平时李廷见到她,说话是诚惶诚恐,今天却有些变化。不过她对贱籍出身的李廷娘亲厌恶非常,由此对李廷更没什么好感,也不是很在意李廷身上生了什么。
李廷衣着整齐,穿着一件半旧干净直裰,眸如中秋之月,眉宇之间散逸几分俊气,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或许是继承了娘亲的关系,模样有些俊郎。
以往,李廷总是低着头,一味附和,恭顺听从,不是很令人注意,这一回李廷却面色平静,在众人面前说话丝毫不胆怯。
这样的李廷,就连跳脱的堂妹李尔岚也忍不住多看李廷几眼。
老太太忽然沉下声:“我又听人家说,你犯风寒是由于先生罚你,你可知先生为何罚你?”
李廷乖乖回答:“做学生在学业要主动,不该惹先生生气。”
老太太见李廷知错,点了点头就让李廷退下。
李廷不言不语地站在一旁,并不和众人聊天。
紧接着,李廷的父亲李岩也领着妻子林氏嫡女李惜儿,和小妾杜氏庶子李安来了。
李廷这才看到了亲生父亲,也看到了弟弟李安,妹妹李惜儿。
“母亲。”
李岩表情平静地见了礼。
李廷父亲这一房人丁兴旺,来请安的人真不少。
林氏模样标致,温柔和顺,面色微白,带有明显的病态,随着李岩之后,也给老太太行礼:“母亲”
李惜儿便是林氏之女。
李岩除了妻子林氏,还有一个小妾杜氏。这杜姨娘是一位体格风骚的少妇,穿着百蝶大红直裰,头戴着华贵的璎珞,显然是很受宠,虽是也是小妾,却和李廷的娘亲不一样。
杜姨娘看见林氏行礼,也微笑地对老太太道:“母亲,我来晚了。”又推了推儿子李安。李安才五岁,脖子上套着金锁,迷糊地说:“祖母。”
李廷刚穿越来,没仔细搞清楚父亲的情况,对父亲的两位妻妾没什么兴趣,唯有对她妹妹有一点兴趣,目光就落在他妹妹身上。
就是这个妹妹令原身恋恋不忘。
李惜儿,原名是叫作李婉真,惜儿是她小名,也是后来她的花名。李惜儿才六岁,灵巧可爱,看见李安行礼,也俯下身子。
一直以来,李老太太把嫡系孙女李惜儿当作心肝宝贝疼爱,喜爱程度足以叫其他兄弟姐妹嫉妒。李廷看着妹妹忽然想起来了,原身也曾嫉妒妹妹,只是李惜儿冰雪聪明粉雕玉琢的模样,实在叫人恨不起来,时间一久反而渐渐开始喜爱起来。
李廷一瞬不瞬地瞧着李惜儿,完全忽略了他威严的父亲。
他来定省有一半目的是想看看这个妹妹。
他感觉有点奇妙。
今后李惜儿名满天下,但如今她却是一个天真懵懂,年貌微小的女孩,有着清澈的大眼睛和雪白无瑕的婴儿脸。除了他,谁能预料李惜儿会成为花妓?
大家唯一看出的只有,李惜儿年貌虽小,却是一个十足美人胚。
但是看到李惜儿的模样,李廷也明白为何原身是妹控了。
李惜儿咬着唇,大眼睛顾盼神飞,就要给老太太行礼:“给祖母请安。”
“我的宝贝惜儿,快到祖母怀里来。”老太太笑逐颜开,心疼心肝宝贝,当着众人的面,抱起了小孙女。
李廷见状无语至极,知道祖母疼爱李惜儿,却也没想到疼爱到这种地步,对待李惜儿和其他孙子孙女完全两码事,这也太偏心了。
老太太看不起青楼女子,殊不知她疼爱的李惜儿就是今后最著名的青楼女子,这可真是讽刺。
杜姨娘望着这一幕,眼睛也要喷火。凭什么她儿子李安行礼,老太太屁也不放一个,李惜儿还没行礼,老太太就心疼了。
为了讨婆婆欢心,杜姨娘咬了咬牙,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微笑道:“母亲,人都来齐了,我看惜儿也是饿了,快让大家坐着罢。”
老太太扫了眼众人,家和人美,子孙满堂,心头欢喜,淡淡道:“大家用膳。”
李廷自然很愿意,他还没融入这个家里,不想和这些陌生人多待,巴不得早点结束。
老太太祖母让一家子各自按照长幼尊卑次序归座,唯一的例外是李廷被挤到了最角落。
几位丫环6续端着美味佳肴,茶果点心上来,又有几位丫环拿着巾帕站在一旁随时伺候,屏着息敛着神。
饭桌有饭桌的规矩,大伙安静吃饭,连咳嗽也不敢。唯一的例外就是李惜儿偶尔会轻声的咯咯娇笑。
李廷坐在小角落,不知其他人感觉怎样,反正他是吃得索然无味。瞧了眼慈祥和蔼的祖母,再瞧了容貌端庄的林夫人,再瞧着正襟危坐的父亲李岩,最后又瞧了眼冰雪聪明的李惜儿,李廷心里五味陈杂,他真正的家人和他隔了五百年的距离难以逾越。
在这个家里,毫无温暖可言,父亲祖母都不在意他,当然这倒也省去李廷几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