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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陆明踩着月光回来,带来了白水峡的好消息。
出身猎人的盗匪在途中布下不少陷阱,秦军因此而伤亡着近百人。进军速度也大大降低,因为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可能有一条生命牺牲,换做谁都会小心的,当然了前提是速度与乌龟相似。
再加上青石沟的战果,众人别提有多兴奋了。歼灭秦军约六百人,也粉碎了秦军分进合击,围而歼的计划。更重要的是为众人包括尹旭自己建立了信心,百多人战胜五千人未必不可能,关键还是得看战术与计谋。
这一夜,众人心情喜悦,睡的格外香甜。天亮时,带领众人从青石沟转移。洪水已经退出,乱七八糟的树木,石块,帐篷,顺着泥泞不堪的山路往下走去,到处都是秦兵的发白的尸体,睁着的眼睛里犹自带着惊恐与绝望,一切的一切都诉说着昨晚那场洪水的惨烈。
尹旭带人从泥泞不堪的山道上一路走过,捡拾秦军的兵器。这一遭,尹旭手下众人终于结束了木器时代,跨入青铜时代。尤其是前段时间,见别人有长剑使用,而自己只能手持木棒的盗匪,那股兴奋劲就更别提了。
此时此刻,尹旭想到几句歌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造……本想高歌一曲的,想想歌词内容,还是算了。一路下来,收集了兵器三百余把,多余的都被藏到山坡之上,做下了记好,以后或许会用的着。至于数百秦兵的尸体,他们是有心无力了,就看得主将得到消息后,有无人前来收尸埋葬。否则就这般曝尸荒野,为野兽果腹也真是悲哀。
青石溪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的流水潺潺,快走出谷口时,见到几个秦兵灰头土脸脸奔跑着,其中似乎还有个将领,见到尹旭等人出现,如同见到魔鬼一般,连滚带爬往外跑去。
周大怒道:“我带几个人上去灭了他们。”
尹旭一把拉住周大,摇头道:“何必了,已经那么可怜了,做人要有同情心嘛,痛打落水狗这种事就不必了。”
“呃!”周大笑道:“可里面似乎有个将领,要放过那个狗东西吗?”
尹旭笑道:“放,当然放,我们仁慈,不代表他的主帅会仁慈。死了几百人,回去怎么交代?受到的苛责与羞辱必死还难受,岂不是更好吗?”
周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公子,我还以为你可怜他们,原来公子比我还要狠。”
尹旭拍拍周大的肩膀,笑道:“哪里,说句玩话罢了,放他们走,是因为他眼睛看得见,嘴巴还能说话。”
“呃?”周大瞪大了眼睛,茫然不知到。
身边得高易笑道:“原来如此,留下榕树岭那些东西是为了南边?”
一边的蒲俊轻轻一笑:“公子这招高明啊,看来秦军又得跟在我们后面团团转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周大茫然看着神秘的笑意,和故弄玄虚的话语,一头雾水。
坠在后面的陆明一拍他肩膀,说道:“别管那么多,照着公子的吩咐做就是了,看你手上脏的,看去河边洗洗。”
“哦!”
看着周大有些滑稽的动作与神情,众人笑成一片。
一日一夜粒米未进,李副将疲惫不堪,再加上一场惨败带了的精神打击。身强力壮的他走起路来歪歪斜斜,几欲跌倒。
夜里洪水咆哮,他抢先一步跑上山坡,蹲在一棵小树后。耳中听着部下袍泽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哀嚎声,他心惊胆颤。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无助地蹲在小树后,整整一个夜晚。
天亮了,天终于亮了,这个夜晚如同十年一样漫长。李副将颤巍巍地站起来,由于蹲的太久,双腿一度有些麻木。山坡下,河滩上,空荡荡一派,只有恢复宁静的河水。
许久,李副将才辨明方向,原路返回。一路走着,不断有部下的尸体出现,一具接着一具,一个个死不瞑目。这一刻他必须自责,作为一个主将,轻敌失察都是他的责任。数百条生命的逝去让他在瞬间清醒,盗匪并无乌合之众,相反他们很有计策,很有本事,先前实在是太过自大轻敌了。
然而明白的太晚了,部下全死了,自己呢?定是罪责难逃。之前还想着立下头功,将功折罪,现在一切都玩了。李副将有种想哭的感觉,却欲哭无泪。
一路走着,数十个幸存的部下见到他纷纷围拢过来,相互扶持着往山谷外逃去。可是没走多远,盗匪便跟了上来,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趾高气扬,昨天的自己不正是如此吗?一夜之间世界完全颠倒了。
部下们远远瞧见盗匪,都惊恐不已,包括他在内都以为完蛋了。没想到盗匪压根没追上来,而是一副嗤之以鼻的不屑表情。他们没精神去理会这些事情,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了。模样狼狈到极点,这些都不重要,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回到营地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前后两次着了道,折损数百人。安桐能容得下自己吗?他不知道,但身为一名有家有室的将领他别无选择。
李副将一路走着,时而也躲在树林中窥视着盗匪的动向,因为他也未忘记报仇。只见一路捡拾兵器,兴高采烈的扔去木棒竹竿,将长剑悬在腰间。土包子!李副将在心底了暗骂一句,从内心深处还是看不起这些盗匪。
捡完兵器的盗匪并没有返回山中,而是大摇大摆地出山谷了。李副将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这时候出山林不是找死吗?这个消息必须马上报告给安桐,希望能换得一线生机。同时赶紧调兵围剿盗匪,报仇雪恨。
就这样,李副将哭丧着脸回到了安桐的营地。进入大帐才知道,有此遭遇的不知他一个,白水县峡的一路人马也遭到袭击,只不过损失比自己小的多。
李副将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的遭遇。安桐一听勃然大怒,抓起案上一块陶碗咋了出去,李副将额头登时血流如注。
“愚蠢,无能!”安桐暴怒地喝骂,同时拔出佩剑,欲要杀人。
李副将心道:你还不是一样轻敌吗?脸上神情却不敢丝毫有异,只得诚恳求情:“是末将无能,请将军饶命,请将军原谅!”
好在左右的将领平素都与李副将叫好,赶忙上前拦着劝住。李副将不失时机地说出了,盗匪出山的事情。安桐的注意力才有所转移。
“盗匪出山了?”
“是的,将军!”
“这是唱的哪一出?出山不是自寻死路吗?”有部将十分不解。
“山中地形我们不熟悉,才会吃亏的,按理说盗匪该好好利用才是,怎么会跑出来呢?”
“莫非是怕了我们分兵合围,有了这次的教训,我军只要小心翼翼,迟早能将其围而歼之。兴许盗匪是想到这一点,才有此举动的。”
安桐思索半晌,问道:“派出哨骑侦查盗匪位置,确定在山外的话,掉各路人马回来,一举歼灭。”
李副将恳切道:“末将请求随军出征,戴罪立功。”
安桐没好气道:“你,还是算了吧!辛刚,罚他先去做杂役,晚些时候再收拾他。”
出了营帐,李副将这才松了口气,伸衣袖擦拭额上的血迹。心道:只要能成功剿灭盗匪,一切都好说。戴罪立功自然是假,以进为退倒是未尝不可。
以进为退!尹旭对此也颇为赞同。当他们正在榕树岭以北奔波时,一个人的出现,让他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