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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仁堂的坐堂郎中姓周,大同镇的人都称他为周郎中。这周朗中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同镇人,他五年前才来到大同镇,开起了这家万仁堂。此人医术还算不错,渐渐的就有了名气,现在已经跟大同镇老牌医馆百草堂并驾齐驱了。
这天早晨,周朗中刚刚让徒弟将医馆的板门打开,就看到一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你有何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进来这人,看到此人的穿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奴仆,于是开口对其询问道。
进来这人正是赵六,他听到周朗中的问话,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左右看了一下,随后小声的对其说道:“周朗中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朗中眉头微微一皱,盯着赵六看了几眼,随后对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徒弟说:“你先去外边把门口打扫一下。”
“是,师傅!”
待周朗中的这名徒弟离开之后,赵六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周朗中,我有一桩富贵愿与你分享。”
“哼!你一奴仆打扮,大清早来我这里胡言乱语,既然不是询医问药,那就请马上出去。”不想这周朗中听到赵六的话,当场沉下脸来,一挥袖袍,准备将其赶走。赵六脚下并未动,而是伸出五个手指在他眼前一晃,说:“五十亩上好的良田。”
“出去!”
“一百亩上好的良田。”
“哼!”这一次周朗中没有再驱赶赵六,而是轻哼了一声,随后转身朝着医馆里边的一间休息室走去。
赵六看着周朗中的背影,嘴角处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其实这一次他来给秦岭请郎中,不去找百草堂的李大夫而径真前来请万仁堂的周朗中,是因为周朗中贪财的名号早已经传遍了大同镇方圆百里。
百草堂的李大夫经常免费为穷苦百姓义诊,所以在大同镇上的名声十分好,而周朗中则恰恰相反,虽然他的医术也相当不错,但是此人只认银子不认人,你有银子,他自会竭尽全力的医治,反之如果你没有银子,那么就是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赵六正是认准了周朗中的这个贪财的毛病,所以才决定来试试。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周朗中会跟他合作的,更何况此事的风险极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万仁堂后边的休息室,周朗中轻轻的把门合上,随后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赵六,说:“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鞑子经常过来烧杀抢掠,所以我对良田不感兴趣,一百亩上好的良田给我换成银子一千两。”
“什么?”赵六一听,当场叫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周朗中如此心黑。按理说,在南方一亩上好的良田可以卖十两银子以上,但是在北方的边疆地区,因为鞑子的不断扰边抢夺,一亩良田最多只能卖六两银子左右。
天启年间,二两银子就足够一户普通百姓全家生活之用,所以一千两银子绝对是一个大数目。
“你若是拿不出来,那下边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很忙。”周朗中看了赵六一眼,一副吃定他的表情。
“好,我答应你,但是要在事成之后才能给你银子。”赵六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周朗中一听要事成之后才能得到银子,不免又犹豫了起来。
“你先听我把事情说完,此事对你来说没有一点危险,只是举手之劳。”赵六看到周朗中的表情,于是急忙开口讲道。
“那你就姑且一说,我姑且一听。”
随后赵六把柳庄遭鞑子抢掠屠杀的事情说了一遍:“现在秦家只剩下一个十四岁的小兔崽子,并且不停的在咳血,只要你给他用些毫无作用的汤药,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死掉,在他死之前,我们强行让他签下转让良田和宅基的契约,哼哼,到时只要他一死,就是死无对证,秦家的所有家产都将归我们两人所有。”
周朗中听完赵六的话,微眯着眼睛,并没有急着说话,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想:“这恶奴胆子还是小了,如果换成是自己,直接就将秦家的那少爷给弄死了,然后推到鞑子身上,何须如此麻烦,又何须跟别人分享富贵。”
其实赵六何尝没动过这种心思,只是当时还没等他对秦岭动手,牛蛋就跑进了秦家大院,这才让他出此下策;还有一个原因,他从来没有杀过人,所以虽然心里十分想霸占秦家的家产,但是让他亲自动手杀人,内心深处还存在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不过他此时跟周朗中合谋的这条计策也十分的毒辣,表面上,他为秦岭的伤跑前跑后,忙里忙外,看起来像是在竭尽全力的救治秦岭,显示出他对主人的忠诚。一旦秦岭伤治不愈死亡之后,他拿到其赠送良田和宅基的契约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因为秦岭家里已经没有亲人,跟柳庄其他秦姓人家早已经出了五服。
害主性命,夺其家产,搞不好最终会变成忠奴救主,主感其忠厚,死前将家产赠之,成为一段主奴相处的美谈。
“既然是这样,我就随你走一趟。”周朗中左思右想,觉得此事毫无危险,又能赚一大笔的银子,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站起身来,微笑着对赵六说道。
……
赵六在大同镇租了一辆二轮马车,载着周朗中朝着六十里外的柳庄赶去。大约中午的时候,马车停在了秦家大院的门口。
“少爷,我给你请了朗中来,大同镇最好的朗中,万仁堂的周朗中。”赵六带着周朗中来到秦岭的房间,此时秦岭正在牛蛋的搀扶下吃午饭。
牛蛋昨晚给秦岭送了一次热饭,今天中午刚好又来送饭,赵六和周朗中就走了进来。
“嗯!”秦岭看到朗中来了,饭也不吃了,招呼牛蛋将自己扶到床上去。
“少爷,你小心点。”赵六急忙上前二步,扶着秦岭的另一只胳膊,和牛蛋一块,小心翼翼的将秦岭搀扶到了床上躺好。
“麻烦周大夫了。”秦岭躺好之后,盯着周朗中看去。
“小公子客气了。”周朗中脸上微微一笑,随后走到床边,先是给秦岭把了一下脉,又看了看他背后的伤,随后叫赵六拿来笔墨,当场开了一个方子。
“小公子,你的身子伤的太重,肺部可能出现淤血。”
“那我还有救吗?”秦岭一听自己肺部出现淤血,心里紧张的要命,他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像这种伤能不能医治。
“小公子宽心,你这伤我有十分把握。”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秦岭又是一阵急咳。
“先用这个方子调养半个月,然后我再开一济猛药,到时定可药到病除。”周朗中手捋额下三寸黑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谢谢神医!”
“呵呵……”
随后赵六付了出诊费,又赶着马车将周朗中送回大同镇,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来,同时手里还拿着十几副草药。回来之后,赵六也没有休息,急着给秦岭熬草药。
秦岭看到赵六的表现,心里的警惕慢慢的放松下来,并且这天柳庄的村正,也就是秦家的族长秦义仁也过来了一趟,询问了一下情况,又看了看周朗中开的药方,随后宽慰了秦岭几句,临走之前,说:“有事尽管去找他。”
“看来是自己太多疑了,古代人至少应该比后世的人忠厚,等自己病好了,要好好对待赵六。”秦岭在心里暗暗想道。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赵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了秦岭的房间:“少爷,我扶你起来喝药,周朗中说,这汤药啊,最好趁热喝,那样药效最好。”
“嗯!”秦岭点了点头。
咕咚!咕咚……
这汤药十分苦涩,秦岭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一口气将眼前的一大碗黑色的汤药给喝了下去。
“少爷,你躺下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买,扣除买药求医和租马车的钱,我身上还剩下五百多文铜钱。”赵六轻轻的给秦岭擦了擦嘴,又小心的扶着他的上身,慢慢的平躺在床上,一副为主忠心赤胆的样子。
“做点清淡的米粥。”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买米。”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秦岭每天都咬着牙喝二大碗那种苦涩的汤药,但是五天之后,他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咳出的血越来越多,并且还伴随着间歇性的昏迷,身体虚弱的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是怎么会事?为什么喝了药一点作用都没有。”刚刚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的秦岭。微闭着双眼,在心里暗暗的思考着。
“少爷,喝药了。”不知过了多久,赵六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秦岭听到赵六的声音,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喝汤药,而是张开毫无血色的嘴唇,用微弱的声音,说:“赵六,为什么我喝了五天的药,这伤却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是不是那个周朗中的医术不行?”
“少爷,周朗中可是大同镇万仁堂的坐堂大夫,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他医术很高明。”
“那为什么我喝了他开的药,肺部的伤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少爷要不你先喝了这碗汤药,随后我马上去大同镇找周朗中再来给你看看。”赵六提议道。
“好!”秦岭点了点头。
赵六服侍着秦岭喝了黑色的汤药之后,就离开了秦家大院,径直朝着大同镇的方向赶去。等赵六离开之后,秦岭再次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之中久久盘踞着一个问题:“到底是周朗中的医术不行?还是赵六在从中作梗?”
不过赵六这五天来尽心尽力的服侍,让秦岭还是很信任他,不愿意把他往坏里想。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真得要死在这里?”秦岭想着想着,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无法释怀的悲伤,眼角处流下二行泪水:“老天爷你真想玩死我啊,别人穿越了,都是各种牛b,各种无敌,妻妾成群,兄弟无数,而我呢?却要在这里默默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