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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敲门的动静大了点,木沁醒了,人下来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迟宁被他扯到身后,以一种绝对的保护姿态,她什么都还没说,就只听见他的声音,很冷,几乎没有半点情分在。
“不用听也能猜到您跟阿宁说了什么,当年让您带她走,是因为她想走,不是因为我承担不起她留下来的代价。时至今日,她不想走,您也逼不得她半分。”
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语气就分外渗人。
“您也不用猜,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对您也没半点好感。现在能在这儿好好跟您说话,是不想让她为难,但我忍到现在发现,您似乎就是学不会该怎么好好说话,她只要一碰到您,永远都在受伤。”
“阿宁是我,辛辛苦苦宠着长大的女孩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这人性子偏激,最喜欢连本带利的讨东西,多恶心的事儿我都能做——希望您牢牢把这句话记住。”
他这一连串的,直接让迟宁僵在原地。
除了奶奶,再没有人会这样在坚定不移地在木沁面前护着她。
而薄知聿还是狠的,这人无论是从语气还是从过往经历看,他说话听起来完完全全给人一种“我没有在开玩笑”“不信你就试试”的既视感。
说着说着,薄知聿收敛了点语气,把他手里的水果刀放在沙发上:“阿宁我带走了。”
迟宁被他这么一扯才回神,他刚才抢她水果刀的时候根本没管是刀锋还是刀柄,就这么直直地攥在手心里,血一路顺着他的手掌心一路往下滴。
迟宁立刻拿纸巾给他止血,她眼睛慢慢红了:“薄知聿!你真的是——”
刚才抢她刀弄出来的伤口,他一点没管,还在哄她?还在为她出头?
疯子。
怎么会有这种疯子?
“不疼。”薄知聿哄着她,跟刚才冷着脸放狠话的人截然相反,声色里只有数不尽的温柔。
“你哭我才疼,不哭了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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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晚了,迟宁不管他说什么都拉着他去医院挂急诊缝针,伤口算深的,血一直止不住。
她哭得眼睛都是肿的。
护士姐姐过来拿纸巾给她:“小姑娘别哭了,你男朋友的伤不算严重的,休息半个月就能来拆线的,没什么危险。”
迟宁知道,可她还是忍不住眼泪。
凭什么。
他那么好的人永远在为她受伤。
护士姐姐开导她:“你们感情好让人羡慕,你知道你男朋友进去前手术室之前还跟医生说,想把你哄好了再去缝针。”
“……”
迟宁真的又想哭又想笑,他真的很烦,烦死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让自己不再哭。
不能哭。
哭了他会担心。
迟宁对护士姐姐说谢谢,努力整理好情绪,正打算发信息给张姨,让她明天做点补身体的汤给他,耳边突然炸开声响。
白涂急匆匆地赶来:“他进去了?怎么样?人没事吧?”
旁边的柏云圣扯着白涂的手臂,他垂眸去安慰迟宁:“有没有被吓到?”
“……还好。”
“最近是不是又失眠?”柏云圣大概判断,“阿宁,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崩的太紧,发泄出来也没关系的。”
“都这样了还来呢?”白涂这回是真忍不住了,“我真的,一遇到她阿聿时间基本都在医院里度过的。”
迟宁错愕:“都在医院?”
“对!都!”白涂说,“你今晚没跟他打电话前,他看了一晚上手机,生怕错过你的消息,把你的护照和身份证行李全部锁到保险柜里。收到你的电话之后,他停都没停就直接去找你了。”
“迟宁,我知道你的状况很不容易相信人,薄知聿也确实跟我们都不一样,疯得明明白白。但你能不能相信他一次?他真的,只爱你。”
“四年前,就是这个疯子忍受不了失去你,他很傻逼地因为你——自杀了。”
“……”
白涂仍然记得那铺满红色的一天。
他抢救了一整晚,持续的昏迷不醒,瘦到棱角锐利,整个人没有半点生气,就是这样偏执又疯狂的人,他从鬼门关被抢救回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喊疼,也不是怨怼。
只是一句轻飘飘地,随夏夜的风一同卷入尘埃。
他说:
“真难过,她还不爱我。”
“……”
白涂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薄知聿这份感情,在现在这样物|欲横流,爱意转瞬即散的年代里,他孤零零地守着那份炽热至今。
“你以为他跟你在说情话?情侣之间明知成不了真幻想叫做情话。”白涂说:“可他呢?他为你说的,哪条没有做到?”
“你以为他能再爱上别人?迟宁,他明明跟你说过的。”
——你好,我的全世界。
白涂问:“你看到他颈上的文身没有,大动脉的位置。”
迟宁怔愣在原地。
“薄知聿,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只会在你的面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因为他爱你。”
如果非要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白涂会说:
他是你的神,亦是你最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