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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你能确定
57、虽然赵公复很想得到胡俊森和邵依玲这两人的合作,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明天他要主持的市政府常务会议去跟两人交换意见,甚至连试探性的接触都没有。
赵公复是把明天这次会议视作一块试金石的,他想看看在什么工作都不做的前提下,各方对他这个新市长究竟秉持着一种什么态度。这是最原始的情况,也是各方对他比较真实的一个反应。他可以根据这个来调整要对他们采取的措施。
就像一上任就来处理伊川集团冷镀工厂项目这个麻烦一样,赵公复是不喜欢把问题遮着掩着不去解决的,如果真的有问题,他更喜欢被问题尽早的暴露出来,然后尽早的去解决。
如果明天这次会议试探出胡俊森、邵依玲或者其他的与会人员,有的已经明确的站在了市委书记一边去了,那也有利于他搞清楚自己阵营和孙守义阵营都有些什么人,然后就可以据此对他今后的行动步骤进行必要的调整。
第二天上午,海川市政府小会议室里,赵公复主持召开了他接任海川市代市长以来的第一次常务会议。会议整体的气氛是比较融洽的,每一个议题赵公复都没有先定调子,而是先来让胡俊森和其他入会人员谈谈看法。
胡俊森对此倒颇有当仁不让的架势,连谦虚都没谦虚就侃侃而谈,赵公复一一听来,胡俊森所谈的大多数意见倒也比较合理,个别有偏激的地方倒也不是十分的过分。
看到胡俊森这个样子,赵公复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一方面他是觉得胡俊森的作风虽然有些狂妄,但是胡俊森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解决问题。对这样的人只要气度大一点,多容忍一些,他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另一方面胡俊森这样子做也让赵公复觉得,胡俊森目前还没有倒向市委书记孙守义的迹象,他更多地是在处理事情,基本上很少提及市里面其他领导对此的态度。看来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人,他并不依附其他人的。
而邵依玲的态度相对胡俊森则是谦逊和谨慎了很多,除了涉及到她具体分管的部分的议题之外,其他方面她都以不熟悉情况为理由,推辞不肯谈什么具体的意见。而涉及到她分管的部分,邵依玲所谈的意见都是很中肯的,看得出来她事先都是做好了功课的。
对邵依玲的这种态度,赵公复是很欣赏的,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出格的人,他更喜欢能够把本职工作做好,也更欣赏那些能在本职工作中做出成绩的人。
议题终于讨论到了伊川集团冷镀工厂项目了,曲志霞调离之后,这部分工作就交接给了胡俊森,因此胡俊森就先汇报了与伊川集团冷镀工厂项目相关的基本情况。
胡俊森谈完基本情况之后,赵公复就问道,胡副市长,就你看来目前这个问题的困难主要集中在在什么地方?
胡俊森说,主要是两方面,一是银行主张要伊川集团提前还贷和一些工程建设商和设备提供商催要欠款,另一方面则是伊川集团迟迟不肯复工,整个工程完全陷入停顿状态。
这样子一方面银行贷款的利息和欠款的孳息不断增加,另一方面一期工程停工造成项目无法投产,也就无法产生效益。两方面因素累积,就会让项目要承担的损失越来越扩大。如果这个项目不赶紧进行债务重组的话,就必然会走向破产。
赵公复看了一眼胡俊森,说,那就马上进行债务重组好了。
胡俊森说,可是要进行债务重组也是面临着几项困难的,一是伊川集团的不配合,他们的董事长陆伊川滞留香港不归,不肯就这个问题跟债权人展开谈判。二是目前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厂商不多,有兴趣接手的基本没有。三是一些债权人特别是银行都主张让这个项目破产还债,不肯给时间让伊川集团进行债务重组。
赵公复说,银行这些家伙之所以急着让伊川集团破产还债,大概都是瞄着我们市财政给贷款担保这一块吧?伊川集团破产了,他们也就可以要我们海川市承担连带清偿的责任了。
胡俊森说,这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担心我们海川市政府主要的领导都更换了,拖延下去,新的领导会不认这笔账的。
赵公复知道,相对于政府来说,银行还是处于一个弱势地位的,政府毕竟是一级权力部门,除非政府主动配合,银行真的要来追偿欠款的话,也是比较困难的。因此银行系统有此顾虑也是很正常的。
赵公复笑了,说,那他们就不怕我现在就不认这笔账了?
其他的与会人员都跟着笑了一下,不过并没有人发表什么附和或者反对的意见。他们对这个新市长还不熟悉,搞不清楚赵公复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对银行发狠。
赵公复笑了笑,说道,当然了,我们还是要尽量避免跟银行走到这一步的。
赵公复说的是尽量避免走到这一步,而不是他不会这么去做,是因为他不想在这些同僚面前显得软弱,这次常务会议算是他在市政府这边正式的登台亮相,如果一上来就显得软弱,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威信的。
另一方面,赵公复也是在半真半假的给银行传递一个信号(他相信常务会上讨论的事情马上就会传递到银行耳朵里的),那就是他这个新市长并不好惹,银行如果做得太过分的话,他是会让对方很难堪的。
赵公复继续说道,胡副市长,这个问题还是需要尽快予以解决的,你跟债权人和伊川集团两方面多做沟通,尽快促使两方面都同意进行债务重组。可以吗?
胡俊森说,伊川集团这边问题应该不是太大的,我们政府还是有能力逼迫陆伊川出面来进行债务重组的。而银行这边的问题就比较有难度了,我跟他们沟通过,他们的态度都很坚决,都非要起诉伊川集团,让他们破产还债不可。
赵公复觉得银行这边的问题难以解决,一方面可能真的是银行的态度坚决,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胡俊森没有处理好跟银行的关系。胡俊森这个人处事不够圆滑,不善于让银行的态度缓和下来。
赵公复并不想跟银行方面真的撕破脸,他这个市长还刚刚上任,可不想马上就搞一个赖账市长的帽子带头上。他笑了笑说,胡副市长,不好沟通也是要尽量沟通的。这样吧,市里面帮你强化一下沟通的力量。让邵副市长出面协助你做银行的沟通工作,你看怎么样?
可以啊,胡俊森笑了,海川市的几大银行的行长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邵依玲这个大美女出面,这些行长们肯定好说话的多。另一方面胡俊森也是希望能够跟邵依玲这个大美女一起工作的,这倒不是他对邵依玲还有什么其他想法,而是他觉得邵依玲跟他一起工作,是一件令他赏心悦目的事情。
赵公复又看了一眼邵依玲,笑着问道,邵副市长,你的意思呢?
邵依玲其实本来就想插手这件事情的,现在赵公复主动给了她机会,她当然不会不愿意了,就冲着赵公复笑了笑说,市长您安排的工作,我自然是只有服从的份了。
赵公复被邵依玲的笑搞得心神一荡,差一点不能自持,赶紧稳住了心神,暗道,真是厉害啊,要不是自己有这么多年官场修行,恐怕还真是扛不住的。
赵公复说,那行,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北京市,国资委,李凯中办公室。从那次在段勇新的办公室见面之后,又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当中,李凯中一直很留意自己收到的信件,他在等着写信说知道他对秦宇升做过什么的人写来的第二封信。
同时,李凯中也很留意自己的电话和出现在身边的人,他想从中找到跟写信给他的人能够联系起来的任何迹象。
但是李凯中失望了,这三天他没有发现任何的能与写恐吓信给他的人联系起来的东西。没有新的来信,没有恐吓电话,身边的人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似乎写信恐吓他的那个人把信发给他之后,就把他给遗忘了一样。
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写信恐吓他的人并不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的话,那他写这封信就没什么意义了。可是如果他想得到什么的话,为什么这个家伙又不再跟他联系了呢?
李凯中想这个问题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想到最后,他又把怀疑的对象瞄准了段勇新。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知道他参与谋杀秦宇升,又知道秦宇升已经被谋杀的人,也就只有段勇新一个人。也就是说只有段勇新才能写信给他说知道他对秦宇升做了什么的。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段勇新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李凯中就又有些想不明白了,他找不出段勇新恐吓他的理由,难道段勇新仅仅是想吓唬吓唬他吗?还是想借这封信暗示他,让他在贷款三千万美金这件事情上分给段勇新更多的利益。
这些理由可都是比较牵强的,因此李凯中也无法就是断定是段勇新写了那封恐吓信。于是想了想之后,他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情稍微往后再放一两天,也许那个信心恐吓他的人很有耐心,会再等一两天才跟他接触呢。
于是李凯中就又等了两天,但是这两天还是风平浪静的。李凯中心中就有点发毛了,他开始认定那封信可能真的是段勇新写的了。
为了进一步确定这一点,李凯中打了电话给段勇新,他想试探一下段勇新又没有想要从那三千万美金贷款当中谋取更多的分成的意思。如果有,那他就判定这封信是段勇新写的。
段勇新接到了李凯中的电话,问道,什么事情啊?
李凯中说,我想问一下你,你那边这几天有什么风吹草动吗?
没有啊,段勇新说,什么动静都没有的。你那边呢,那个写信给你的人,有没有主动跟你联系啊?
没有啊,李凯中说,我这几天特别留意了信件,那个人再也没有寄什么信过来,也没有任何要跟我联系的迹象。
那就奇怪了,段勇新说,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的,李凯中说,好了,我们暂且别去管它了。我们还是来谈谈那笔贷款的事情吧,那笔贷款不能拖得时间太长了,否则的话,前期所做的运作可能就没用了。
段勇新说,是啊,我也觉得不能再拖了。不过这笔贷款要想办下去,必须要过宁慧那一关的,你打算拿她怎么办啊?
李凯中说,她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我觉得多给她一点分成就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我都拿出百分之十来给她,这样子她就能拿到三千万美金的一半了,我想她也应该能满足了。
凭什么啊?段勇新嚷了起来,凭什么从我的份子里面往外拿百分之十啊?我为这件事情付出了那么多,没跟你多要就不错了。
李凯中说,诶,段勇新,你多付出什么了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解决一些必要的麻烦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段勇新说,出面找秦宇升的人是我,除掉他的人也是我,你知道这让我担了多少的责任了吗?这件事情最少会让我少活十年的。我倒觉得那百分之三十太少了,最好是你能再给我增加百分之十才好,也不枉我这么担惊受怕的。至与宁慧那边,你们俩是穿一条腿裤子的,谁多点谁少点都一样,你愿意给她百分之十就给她好了。
李凯中心中就有一点点的恼火了,心说,你这家伙还真的想要多敲我一笔啊。不过这个时候李凯中也不敢对段勇新发火。段勇新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他担心惹恼了段勇新的话,段勇新会把他出卖了的。
李凯中说,别说那么些废话,拜你所赐宁慧现在跟我可是势不两立的,好了,既然你不肯,我再想别的办法吧,就这样吧。
李凯中就挂断了段勇新的电话,然后坐在那里就开始思考这件事情了。他现在觉得那封信即使不是段勇新写的,起码也是与段勇新有关联的人写的。秦宇升相关的信息一定是从段勇新方面泄露出去的。
那段勇新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威胁了,他对段勇新的贪婪也是了解的,即使这一次的信不是段勇新所写的,也不代表日后段勇新不会拿这件事情来要挟他的。
另一方面,所有的这些脏事都是段勇新做的,如果把段勇新给灭口了,就算是发信的人另有他人,也是不能再把这件事情追到他头上来的,因为很多事情段勇新都是中间环节,段勇新这个中间环节不能开口讲话了,整个的证据链条就断了。所以这个时候除掉段勇新也是一个保护自己的措施。
至于那笔三千万的贷款,李凯中心中就决定彻底放弃了,这笔贷款闹出来的波折太多,已经要危及到他自身的安全了,虽然放弃这笔巨额的资金是令他肉痛不已的,但是他可不想为此搭上身家性命的。
现在剩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除掉段勇新这个祸患了,李凯中想了一下,很快就有了主意,他想到了一个利用那封恐吓信的主意。他找了一张白纸出来,用左手在上面写到,李凯中,你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我已经找到秦宇升的尸体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李凯中是想把这封信拿给段勇新看,然后说他怀疑段勇新埋藏秦宇升尸体的地方可能被写这封信的人发现了,然后就逼着段勇新带他去那个偏僻的仓库,就说想确认一下秦宇升的尸体还在不在,让段勇新把埋藏秦宇升的地方给挖开,然后趁其不备,把段勇新也给杀掉,跟秦宇升埋在一起好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李凯中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才打了电话给段勇新,为了不留下线索,他刻意买了一张新电话卡。
可能是新号码的缘故,段勇新过了一段时间才接通了电话,说,谁啊?
李凯中故作慌张的说,是我啊,李凯中,段董啊,大事不好了。
段勇新吓了一跳,说,怎么了?
李凯中说,我刚才又接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的是,李凯中,你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我已经找到秦宇升的尸体了,你就等着坐牢吧。你说写这封信的人是不是发现了你埋藏秦宇升尸体的地方啊?
不可能的,段勇新叫了起来,说,我跟你说了,我埋秦宇升的时候,身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个仓库这些天我一直都是锁着的,根本就没有人在用,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那个地方的。
你能确定吗?李凯中说,你能确定别人不会知道那里吗?
我当然能够确定了,段勇新说,那个地方根本就没人去的。
那这封信是怎么一回事啊?李凯中故作不解的说。
这肯定是那个写信的人故弄玄虚,段勇新说,他吓唬你的。
你能保证吗?李凯中说,要是真的怎么办?
段勇新说,这个你要我怎么保证啊?
李凯中停了一会,说,这样吧,你带我去看看埋葬秦宇升的那个仓库,只要确定埋葬他的地方没被人动过,我就相信这封信是在故弄玄虚的。
现在去啊?段勇新迟疑了一下,说,已经八点多了,有点晚了。
就是晚上才没有人会注意我们的啊?李凯中说,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接你好了。
段勇新迟疑了了一下,说,好吧好吧,我在什么什么地方,你马上过来。
李凯中就开车去接了段勇新,然后两人去了段勇新所说的那个仓库。到哪里段勇新下来开了仓库的大门,领着李凯中进去找到了一个角落,指了指那个角落的泥土地,说,秦宇升就埋在那里,你看那块地方根本就没动过的样子的。写信的那个混蛋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里的情况的。
李凯中看了段勇新一眼,说,你确定秦宇升还埋在这下面?
怎么你还不信啊?段勇新看着李凯中说,难道你非要我挖开这里,让你看到秦宇升才会相信啊?
李凯中居然真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看不到他的尸体我是不会安心的。你赶紧找两把铁锹来,我跟你一起挖。
段勇新说,你还真要挖啊。
当然了,李凯中看着段勇新说,你别废话了,赶紧找铁锹去,把秦宇升挖出来看看,我们好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段勇新迟疑了一下,他心中也不确定秦宇升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发现,心说挖出来看看也好,大家都安心。
于是段勇新就去仓库里面找了两把铁锹来,跟李凯中一起挖了起来。虽然段勇新把秦宇升埋得很深,但是因为埋藏的时间不长,尸体上面的泥土也没被夯实,所以不到半个小时,段勇新就挖到了秦宇升的脚。
段勇新就指了指挖到秦宇升的脚,说,看到了吗,这个秦宇升不是好好地躺在这里吗?挖到这里可以了吧?
李凯中说,不行,我还没看到他的脸,无法确认是不是他。我们在受点罪,把他的头挖出来。
段勇新说,好吧好吧,真是受不了你。
段勇新就用力的往秦宇升头那边挖去,而有心算计段勇新的李凯中却在这时挺直了腰板,从挖出来的土坑里跳了出去,说,累死我了,我要歇会喘口气。
段勇新说,你真是没用,干这么点活就受不了了,你可要知道这个大坑那天可是我自己挖出来的。
我哪里干过这种活啊,李凯中说,自然是比不了你的。诶,段董,你来这里之前,没告诉别人你和我要来这个仓库吧?
段勇新说,我傻啊,我告诉别人干嘛,我们这可是来看秦宇升的尸体的,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