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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雅一个人躲在这黑漆漆的密室,害怕的浑身发抖。待阮小七离开,她不顾头上淅沥不停的小雨,站在院子里许久,只是终究还是没等到他回头。
谭雅很是大哭了一阵,冰冷的雨滴掉在脸上,混杂了泪水很快就从腮边滑落。
这雨冷得让她骨头发寒,可她还是站在那里,就那么淋着,似乎只有这种身体的自虐才让心里的疼痛轻一些。
但谭雅很快平静下来,哭泣只在当有人怜惜的时候才有意义,自己这么一个人哭给谁看呢,她自嘲地笑了笑,擦干眼泪,转头进了密室,封死了入口。
黑暗中的时间仿若凝固了一般,谭雅哆哆嗦嗦地点了蜡烛,终于驱散了些恐慌,换下湿透了的衣服,谭雅靠在床上抱着大被发呆。
虽然室内亮堂了许多,但为了避人耳目这密室的出气孔做得十分窄小,待不多时就觉得气闷,谭雅只好又熄灭了蜡烛。
恐惧复又扑面而来,尽管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可是那脑子像是不能受控似的,越是怕什么越是去想。
谭雅不禁想起以前阮小七逗自己时讲的那些鬼故事,还有刘氏在她小时候跟谭家娘娘说的乡下野闻,虽明明知道是骗人的,却真被吓得汗毛都立起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置身于一座坟墓中,四周不时有鬼魂在身边走动,还朝自己吹气,连室内的闷气似乎也有些*味道。。。
这种恐惧终于击破了谭雅最后一点心气,她抱着大被,将自己蒙在里面嚎啕大哭起来。
谭雅不是没盼望过阮小七回头,然后和以往一样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对她说是逗她玩的,可是谭雅终于失望了,或许她潜意识中也认为不可能,所以才干脆地封死了入口。
阮小七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困死在这里呢,更不要说他回来比出去还艰险,那才真是几乎就成了自己的陪葬,用他的话说,为个娘们死那是娘炮才干的。
他怎么会当娘炮呢?像他这种人,天地君恩从来嗤之以鼻,倒是可以说放就放;但兄弟情谊却是比天还大,比自家的性命还重,如果为了女人要死要活,那必是要被兄弟们笑话死的。
谭雅痛哭一场,异常疲惫,还真是忘记了害怕,慢慢睡着了。
醒来时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外头的时候,是睡了一天还是只一会儿呢?谭雅心想不能这么糊涂下去,要不没等困死就自己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她开始努力做些黑暗中可以做的事情,这密室因为时间仓促挖的十分粗糙,既然自己终日无所事事,就将这里收拾得精致些,毕竟要在这里住上许久。
有了奋斗目标,不但消散了些对黑暗和未来的恐惧,还给了谭雅求生的勇气,虽然开始不习惯老是跌跌撞撞的,但弄着弄着,总算慢慢适应了。
谭玉下朝回来十分满意,终于能松了口气,总算是完事了。才喝了口茶,打算给吴先生写信,小厮又进来来禀告,说是四娘子来了。
谭玉紧皱眉头,放下茶碗,还是叫进来四娘子。
自打三娘子上次被谭玉申斥,然后一直关禁闭,四娘子很是惊怕了一阵。
她实在没想到谭玉还有如此严厉的一面。虽然一直以来她都有些惧怕谭玉,但也知道谭玉对她们这些女儿还是相当宽容的,便是不能说有求必应,却比崔氏要好说话得多。
哪想到不知三娘子当时是怎么说的,反正惹得谭玉恼起来,当下就给送回屋子,还派人管束起来,就是崔氏想见也不行,听说已经给定下了亲事,要一直关她到出嫁。
四娘子进了书房刚要施礼,谭玉摆手拦住,示意她坐下轻声问:“可有何事?”
四娘子不敢抬头,两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绣边,小声答道:“也没甚大事。阿爹,我,我侍女说这两天三姐姐的侍女老是在后门送东西。”
谭玉看她一眼,问道:“看到了几次?”
四娘子依旧不敢抬头,声音低不可闻,答道:“她看到有四次。都是给那守门婆子。那婆子是夫人找来的,听说是从尚书府带回来的。”
谭玉点点头,夸道:“嗯,你这么做很好。姐妹就该如此扶持,她有了错念头,你看到就该及时说与爹娘听,以免误了她终身。”
四娘子被谭玉一夸,高兴起来,到底年纪小,一时喜形于色,行动之间便有些跃跃欲试。
谭玉见此就知道她是有事,接着问:“你可有什么求阿爹的?只管说吧。”
四娘子抬眼急切地望着谭玉,结结巴巴地问道:“阿爹,我,我姨娘可找到了吗?”
谭玉面色一暗,似乎有些难于启齿,不知该如何跟四娘子讲,最终还是摇头答道:“没找到。”
四娘子失望地走了,谭玉靠在椅圈上,疲惫地拿手揉头,怎么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说呢?
她的姨娘进了暗门子,如今虽被自己赎了出来,但谭家是进不得了,只好将她嫁给殷实点的庄户人家,也算尽了四娘子的那片孝心。
那夜吴魁带着众人并没有立时回到河曲府,而是在离元洲半天路程的地方安营扎寨,还要讨论这接下来该如何走向。
李瑾坐在那里,心里明白自己是被当做人质了,能否活命只看朝廷怎么办。
不知在京城的曾阿翁该如何着急担心,他突地心中一动,环顾四周,果然没看到谭大娘子,再去找阮小七的人影,也没见人。
周老三此刻也发现阮小七不见了,“嗷”的一嗓子站起身来,朝四周大声喊道:“三弟!”
他喊了几声没见人回应,就以为阮小七是受伤不敌被落下了,当即翻身上马要回元洲寻人。
张大丙几个见状也慌了,拉匹马也都要跟着找。
吴魁看他们几个一眼,喝道:“都下马,别找了,他回去了。”
张大丙憨问:“小七哥先回河曲府了?”
吴魁无奈摇头,还是答道:“回元洲城了。咱们出了城他就转头回去了。”
周老三呀呲欲裂,骂道:“我就知道那娘们误事!早该之前就一刀抹了的,也省的三弟放不下心。操,被个娘们牵着鼻子走!吴大哥,你怎么也不拦他!”
吴魁反问道:“小七是我能拦住的吗?他自来有主意,想干什么哪是别人能说动的。”
侯庆坐在地上没动,叹气道:“那天小七哥答应的爽快我就觉得不对,果然后头又找吴大哥说事。
他就是怕你这样做才答应跟着咱们走,想是也不放心才跟着出了城又折回去的,差点连命都没了。”
周老三气道:“怎地还是我不对?三弟就该跟着咱们走!我早知道他那个傻念头就该先下手,哎,我以为都给她准备好藏身地方也就足够了。
这三弟,为个娘们丧命,还叫什么爷们!”
侯庆反问道:“小七嫂子对他那般情谊,你让小七哥撒手不管,难道就是爷们干的事?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连自己娘们都护不住。
再说,小七哥陪着咱们出城,也算尽了兄弟情谊。”
这话不假,侯庆在旁边看的清楚,要不是有阮小七及时一刀拦断,周老三出城门时差点被一箭穿心。
周老三依旧骂骂咧咧,十分后悔当初被阮小七骗了,没先下手断了他的念想。
吴魁被几人吵的闹心,大喝一声:“都他娘的给我闭嘴!小七回去也有好处,不到最后地步,我也不愿意再回去当水匪。此刻他在城里,咱们也算是有了内应,将来再做算计。”
然后朝李瑾躬身施礼道:“得罪了,李安抚使。不知可有什么好计策?”
李瑾苦笑一下,起身还礼道:“不敢,还多亏吴将军带我出来。依我看,圣上不可能放弃掉元洲,必是会派援兵过来。”
张大丙“噌”地站起身来,骂道:“援兵,援兵,他娘的,等朝廷援兵到了,过来给我们兄弟收尸吗?”
李瑾摇头解释道:“朝廷议事也需时日,还有各派彼此之间争执要费时间。但是圣上为人果毅,心中做了决定必是要成的。
吴将军,依我之见,我们先在这里安营扎寨,休整一阵再看如何。”
底下兄弟有赞成的,有咒骂的,闹哄哄乱成一团。吴魁大手一挥,吼一声:“全部给我闭嘴,就按李安抚使说的这么办!”
阮小七的回转之路真是不易,护着吴魁几个出了城,他下马伏在地上不动。
此时夜黑雨大,河州军急着追过去,要不是躲闪及时,差点就被马蹄踩死。
元洲城里乱成一团,此时无人守城,阮小七正好借机入了城。
待到河州军回转占城,那头领一边派人占城墙,一边开始一家一户地盘查。
阮小七的画像是敌军都知晓的,再说他个子高大十分显眼,一身花绣更是容易露馅,所以千万不敢让人盘查。
好在这一番折腾,城里百姓也跟着乱了起来,有拿包袱举家要逃跑的,有吓得哀声哭嚎的。
阮小七不敢走正路,只贴着城墙根,挑那无人小路,走走停停,又躲又闪,终于在天亮之时到了那偏僻小院。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这个不是虐文,大家放心看,死的肯定都是配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