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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昨夜是你派人杀了孙家母女？”
司卿卿追问。
“当然不是！孙少栋虽是个贪财的，可他家婆娘却是个识大体的，暗地里让小孩儿将药材换了下来。岂料仍是被庶子察觉，丢了性命！我根本没想过要害人性命，裴将军知道，除了那个孩儿，我手上从未有过人命！”
“嗯。”
裴明绍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否则，今日开的便不是四和堂。
裴明绍挥挥手，晋王妃被人提着后颈，放在晋王身侧，她满脸怨恨，一口吐沫啐到晋王脸上，咬牙切齿地骂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将自己摘了干净！这孩子是我一个人能造出来的，若是当年你犯下欺君之罪，我们的第一个孩儿如今已有六岁！你满口仁义道德，仰仗着当年那芝麻粒大小的功劳，赵孟沙，你活该断子绝孙，你就是死后下了十八层地狱，你也是不得好死！”
当着裴明绍的面，晋王给了继妻重重的一个耳光。
王妃一脸不可置信，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捂住自己的脸，泪如雨落地质问道：“你竟然敢打我！赵孟沙，你休想再让我给你背黑锅！裴将军，孙家那对母女正是董萋萋那个贱人买通杀手，想要嫁祸给您的夫人，不料……”
“贱人！你住口！”
一向平静的晋王突然冲向王妃，一把揽住她的脖子，只听“喀嚓”一声，原本目眦欲裂的王妃骤然没了声息。
司卿卿吓得跳起身，被裴明绍挡在背后。
晋王缓缓站起身子，将夹在腋下的王妃推至一旁，他双目猩红地盯着裴明绍道：“裴将军，我愿意随你回京请罪，请你看在萋萋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放了她吧！她自幼丧母，虽有父亲却不得相认，跟您当年一样，是个苦孩子啊！大人，我给你磕头了。放过小女吧，放她一条生路，她有常家给的钱财，这辈子不会受苦的。”
他一边说，一边走至董萋萋跟前，跪伏在地。董萋萋双眼猩红，瞪着他的眼神全是不信和错愕。原来自己并不是野生的杂草，原来自己也是有父母双亲的，而自己从小念叨到大的父亲跟自己生活了十来年，却从未让她享受过一星半点的父爱。
“义父，你都知道？”
知道她受尽欺凌，在王府默默受着，在常家也无人撑腰，原来他都不知道，只是不想管不屑管。
晋王不敢看她，扭头看向裴明绍。
“哼，休想！”司乾承骂道：“单凭她试图嫁祸给小妹这一点，我都要将她缉拿！”
“王爷，我再告知你一件事。”裴明绍忽然开口道：“常家自打迎娶董姑娘，日日犹如九天神佛供应不休。可她不肯叫常怀近身，甚至暗中指使常怀贴身侍女爬床，且怀有身孕后，写信告知你府中养子，求告到京城后，常怀是被赐死的，是以常家宁可不要钱财也将人给你送了回来。陛下无一日不记着你，可你……”
可你罔顾人伦，背信弃义。
晋王从不曾相信，经历永安之乱的梁帝是打心底感激他的。
毕竟在生死之前，其他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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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丰都城是三日之后。
晋王府一干人等锁拿的锁拿，羁押的羁押，浩浩荡荡出了丰都城。
张烨弓着腰身送了十来里路，身边不断有人提醒说影子也瞧不见，他这才直起身子端正坐好，打马回了那座从今再无晋王府的丰都城内。
他总会惦记着某些人的好处的。
司卿卿抱臂坐在马车上，想着晋王府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再次对古人的认知发生改变。
权势和富贵的重要性，从始至终没有被改变过。
裴明绍在一旁给她剥葡萄，时不时塞一粒入她口中。
手指被温软的唇瓣触碰过。
有时划过她湿滑的舌尖。
他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可身旁的女子浑然不知，含着他递过来的葡萄，不小心咬到他的手指后，含糊不清地道：“若是，皇帝要你娶董萋萋，你娶不娶？”
裴明绍抽了抽手指，见她不肯松口，猛然探过身子噙住她的唇瓣，稍稍用力，便将人揽入怀中。
“我既娶了你，陛下便不会让我娶别人。”
“我说，万一。”
“你放心，不会有万一。”
“没事。若是有，我便会走得远远的，与你永世不见。”
听闻此话，裴明绍收紧手臂，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你敢！”
“很久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两个人若是有缘，天涯海角也会相见，若是缘分尽了，此生也不复相见。哪怕住在一个城池，每天经过同一条街道，可不知为何，就是不会再见。”
司卿卿语调凉薄，眼神空洞地看向远处。
裴明绍将她的脸扭转过来，逼迫她看向自己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乌雀城虽大，可掘地三尺也会来见你。”
司卿卿听完这句话，才稍稍松软了身子，方才锤他后背双手渐渐攀附在他脖子上，轻轻地吻过他的脖子，轻柔且密集的吻引得他浑身战栗。
她心想，裴明绍的心思也是单纯，难不成这天下只有乌雀城？她要是逃，又怎么会局限在乌雀城。可话虽如此，她也是想好好过日子，乌雀城对她而言，再合适不过。
宁语儿的车驾在进京前一日离开他们的车队，自行从另一侧城门入城中。
裴明绍他们一行，这次阵仗远胜于迎亲那次。暗中随行的黑羽卫悉数现身，随行的长林军便有几百人，加上京官随行及司乾承所带的司府府兵，浩浩荡荡涌入玄武门。
一褐袍小吏小跑着将队伍拦下，朗声道：“将军及诸位大人留步！陛下有口谕，长林军及黑羽卫身携重器，不便入城引起惊慌，就地扎营即可。裴将军及诸位大臣可随奴婢入宫觐见。”
山呼万岁后，有黑羽卫亲卫缓缓靠近，裴明绍摇摇头，只带着陈禾随行，骑马进入梁京城内。
“大人，需不需暗中派人入城？”
黑羽卫首领摇摇头，嘱咐众人万事小心，切莫要落下把柄。
长林军在城外安营扎寨，吃的喝的皆是从乌雀城一路带来的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