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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同僚互有排挤竞争之意,在这一众将官的心中,还是颇有几分可惜——这等军事天才,如果不在战场上展露峥嵘,实为人生之大憾也!
此番赢得纪元,听得众将军宝刀未老的赞誉之声,独孤战天心有所思,将官印纳入怀中,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此战虽然仅仅是推演作战,但却实在是独孤战天毕生经历最为险恶的一战。敌人狡猾而灵动,不仅牢牢掌控着大局的节奏,而且在局部战役的指挥上便如妖孽一般,蓝旗数度陷伏而致数支部队全军覆没。要不是仗着兵力的优势,此战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这小子是一个军事天才!我不如他!
其实,独孤战天对纪元已经关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当皇帝御赐其伯爵之时,他还颇不以为然——这么年轻的伯爵,无非仗着后台硬实而已。还说什么有大功于宇唐,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大功?唉,皇帝年事已高,如此随意赐人重爵,不复昔日之贤明啊!
随后,他又得到消息,军政大司政罗烈居然提议授于此人天机之军职,只因另外两名大司政强力反对,最终才授了个大军师。独孤战天不禁有一些好奇,这个家伙究竟是谁?不但得到皇帝的厚爵,而且还得到大司政的力挺。
难道,这小子是皇帝的私生儿子?可这年龄也差老远了吧?
独孤战天是什么人也,心中这一好奇,所有关于纪元的情报便立刻呈上了案头。——此人仿佛凭空冒出一般,月前参加海月大会,拍下了议事军职,然后传送来到宣京,随之又开设了巨人铁艺等等。当然了,铁匠胡同暴打纨绔,罗烈与太子先后为其出头一事也详尽的加以记载。
这小子与太子过从甚密,以年龄而论,说不定还真是太子的私生子。独孤战天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随后,密探又将纪元手书的墨宝呈上,见得这歪歪扭扭的文字,这他妈明显就是草包一个嘛,字都写不工整,当个武将尚可,怎么能担当文职的大军师呢。
独孤战天心中大怒!好你个罗烈,为了讨好太子,大军师是何等重要的职位,你居然将之授予一个草包,这不是拿帝国的安危开玩笑吗?老东西清廉一生,临老却仍然免不了趋炎附势。
我独孤战天可不能与其同流合污,这纪元胸无点墨,既归我天策部管辖,可得给他个下马威,老老实实呆着也就罢了,想要实权,那却是休想。这也正是独孤战天故意刁难纪元之本意。
不过,经过适才那堪称经典的一战,他对纪元的评价顿时逆转,——原来这小子还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材!罗烈那老东西曾坚持要授予其天机之职,以此人今日的出色表现而论,区区一个大军师之职还真是大材小用。嗯,罗烈这老东西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手中握着对方弃若敝履的官印,独孤战天心头苦笑,古人素有恃才傲物之说,还真的全都应在了这纪元身上。这厮何止是恃才傲物啊,简直是目空一且嘛。见得自己这手握实权的重臣,竟然也没有丝毫胆怯,一番泼口对骂,没有丝毫留情。
很显然,这家伙连自己这个昔日的元帅都没放在眼中。区区一个大军师,辞就辞了,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爷子心中感慨万千,目光却无意识的又移到俩人适才推演的地图之上。
思维瞬间又被拉回到战场,便见得红蓝两色旗子仿佛活过来一般,本来零散在两翼的红旗也缓缓的移动了起来。
孤战天心头猛然一动,凝神细看一番,顿时面如死灰,哀叹一声:“孤军深入!想不到却是老夫败了!”
众将军大惊,重又围在老爷子的桌前,仔细将地图审视了一遍。
只见蓝旗大军突进,的确已经攻破了红旗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个胜利扎扎实实的,明明赢了,老爷子却为何突发此言?难道这地图上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众人大惑不解,便有那性急之人开口请教,独孤战天只得开口解释道:“你等皆为帝国之良将,统帅百万大军征战没有丝毫问题。但是,却不能统帅千万大军。可知为何?”
众人齐声请教,“还请将军赐教!”
“诸位都是帝国的精英,人才武功均为上上之选。但却限于年龄的因素,战阵经验尚有所欠缺。不过,这都不算缺点,只要多参加几次大战就能迅速提升。”,独孤战天轻叹一声“老夫今日要谈的却是大局观的问题,想要指挥千万大军,战线绵延上万里,就必须拥有良好的大局观,而不能计较一隅之得失,就比如这一场推演!”
独孤战天指着红旗的溃军,肃容道:“诸位请看,红旗溃而不乱,如果老夫身为红旗的统帅,我将如此如此.....”
老爷子一边解说,一边移动红旗的溃军,片刻之后,形势却突然一变,那些看起来凌乱的溃军居然同时抵达蓝军身后的一处关隘,并且迅速形成了巨大的局部优势兵力。
此关隘名叫断龙关,乃易守难攻之险地,如果落入红旗手中,便如拦腰一刀斩断了蓝旗的补给线,同时也截断了蓝旗的退路。
从地图上的形势而论,红旗对此关形成了巨大的优势兵力,而蓝旗大军突进,离此关已有五百余里,根本来不及回身救援,此关的陷落将板上钉钉。
“诸位,老夫的确赢得了此番推演,但是,我们推演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没错,杨大炮说得好,我们推演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战局的胜利!”
独孤战天指着地图上蓝旗所在的位置,肃容道:“诸位应该明白蓝旗的角色,身为进攻者,蓝旗深入红旗腹地,而最为重要的断龙关却得而复失,被敌人重新占领,便如同一下子掐住了我方的咽喉,不但补给线被掐断了,而且连后退都没有可能。”
听得独孤战天的分析,众人无不失色,却听老元帅继续分析:“最后一道防线,红旗主动放弃了,以老夫想来,此必定是以退为进,诱敌深入之计。我方轻易大胜,必定衔尾前追,至此战线越拉越长深入红旗的战区。到时候,我方给养匮乏、后退无门,前面更不知有多少红旗军队磨刀霍霍,蓝旗最终将会落得什么下场?”
有人不假思索的说道:“毫无疑问,蓝旗必将全军覆没!”
一想到这个结局,众人顿时打了个冷战。
独孤战天沉吟了一番,才又继续分析:“老夫在适才的推演中,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以纪元早前表现出来的指挥功底,断龙关决不可能轻易拿下。虽然蓝旗在此关也遭受到顽强的抵抗,但就现在看来,此关必定是他故意放弃。原来,他一直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不仅控制着己方的局势,甚至连蓝旗的进攻节奏也一直被他掌握,以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整个战役的胜利。”
听得独孤战天的分析,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在佩服老爷子眼光独到的同时,顿时对纪元兴起了高山仰止的尊敬!
老爷子复又取出那大军师之官印,面带微笑道:“不计较一隅一地的得失,这便是纪元的大局观。此人虽然年轻,但的确是我宇唐最天才的指挥者,罗大胡子荐为天机,总算是有一点识人之明。以老夫看来,此人之才,大天机也略有不如也!”
言毕,众将军无不沉默,各自伏案继续推敲此番战局不提。
且说纪元出得天策部,一路策马而行,径直向皇宫而去。
恰好明智太子未曾外出,一番通报之后,纪元在东宫见到了太子。
明智太子气色不错,对纪元的来访表现出了最大的热情。
一番寒暄之后,明智太子开口说道:“纪兄有大功于我宇唐,不但明智沾光不少,祖皇帝也深感欣慰。古人曾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明智常自思索,纪兄大恩,必有以报之。日前得到消息,长生树的主人日前回到宫中,明智在此人面前还有几分薄面,你我不如前往一求,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
纪元心中狂喜,当即与明智太子同行而往。
出得太子东宫,一路取道直向北行,太子好心叮嘱,须得少言慎语,千万不能惹恼了仙人。一路曲径通幽,人迹越来越少,竟然出现了一座山峰。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山谷。
山谷两侧高崖耸立,谷中云雾翻腾,纪元见识大增,估摸着这些云雾也是修仙者布下的幻阵。
谷口站着一名年约十余岁的青年,身穿皂色长衫,见得太子近前,却没有行礼参拜,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而已。
反而是明智太子向其一抱拳施礼,“明智得知太爷爷回到府中,特来请安问好,麻烦信慧师弟加以通报!”
信慧道:“太子来得不巧,师尊早日外出访友,至今未归,太子还请自回吧!”言毕,即抬手作出送客的架势。
纪元心中大为失望,两人正回身欲返之际,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自谷中传来,“皇叔留步,且容侄女奉茶一杯再走!”
声音清脆悦耳,便如空谷莺啼,纪元猛的一个激灵,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名字——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