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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司马璇一夜未眠,风栗陪了她一夜。
她其实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皇后最后说的那句话里,隐含了无限恨意,话题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同样失眠的,还有皇后本人。
原本平静的宫廷生活,因为司马璇的一句话而起了涟漪。不仅温婉不放过她,就连温婉的女儿也不放过她……
皇后还未起床,司马璇就进宫来了。
宫女阻拦道:“皇后娘娘昨夜受了风寒,这会儿刚睡下,奴婢正要太医呢,公主请……”
司马璇打断道:“是么?那本宫便正好去探望一下。”
宫女自然是拦不住,皇后在里间听到外面的声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司马璇说什么,她都拒不回答。
可是没想到的是,司马璇进来以后,竟是一言不发,只是在她身侧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皇后被盯得毛骨悚然,好不容易盼来了太医,司马璇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等到太医离开,司马璇仍然保持着那个状态。
司马璇心想,你不是不想说吗?好,那我就一直在这等着,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一日、两日过去。皇后终于躺不住了。
在喝药的间隙,问司马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想折磨我么?”
司马璇闻言却是一笑:“母后为何会这样想儿臣?儿臣只是听说母后身体有恙,特此过来侍奉母后罢了。”说完亲自递上一颗蜜饯过去,“母后,汤药太苦,吃一颗吧。”
皇后被她一口一个“母后”叫得脊背发凉,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一会儿,司马璇又招呼宫人将桌子抬了进来,摆上文房四宝,竟是开始画起画来。
她一改最初咄咄逼人的气势,变成婉转迂回地,等着皇后先不淡定。她知道皇后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尤其是她司马璇的软,对皇后来说,简直是天敌。
所以她改变战略,就算问不出真相,能令皇后不自在,也是值得庆贺的。
“这画梅的方法,我还是跟宫里的画师学的,母后从来没教过我。”说完,司马璇却是望向皇后,恍惚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来。
皇后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搞不懂司马璇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一改常态,不追问了呢?
司马璇继续自说自话,“还是觉得母后的那种画法更精细一些,每一朵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说完停顿了一下,忽然举起画纸,笑道:“母后,你看儿臣学得像么?”
皇后的心咯噔一下,恍惚看到二十年前的温婉,也是像这样,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献宝似的问她:“新月,你看我学的像么?”
她答:“像,已经和我画得一样了。”
新月,是她的闺名,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如今却在司马璇身上,又勾起从前的回忆。
太像了,连笑容、语气……太美了……
她讨厌见到司马璇,因为每一次,都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人来;每一次,都令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不自觉地,皇后连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司马璇慢慢收敛笑意,冷声道:“真相。全部真相。”
皇后的脸上随即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叹息道:“你会后悔听到这个真相的。”
“即便会后悔,我也要听。”
“好,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
雨势不大,缠缠绵绵地落下来,细细地滋润着万物。
花朵连日经雨,渐渐呈衰败之意,个个垂着脑袋,让人看了也不免伤感。
皇后苏新月从病榻中起身,挥退随侍的婢女后,缓步移至窗前,未曾开言,却先是对着窗外那一树残花幽幽叹息着。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司马璇会来问她,关于当年,关于温婉。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她以为把司马璇嫁出去,离得远远的,这一天就不会到来了。现在看来,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司马璇毕竟是温婉的孩子,即便没能继承温婉的全部,母子连心,总是会有些许感应的吧。
司马璇跟随着苏新月的脚步,也来到窗前,顺着苏新月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满树的玉兰花,雪白一片,在雨中瑟瑟发抖。
司马璇有片刻的迟疑,所以没有继续追问。这白玉兰,是她母后最喜的花。世上花色千万,却独爱这白兰。这树的年龄比司马璇还要大些,当年她母后住在这里时,这树就一直在这里,母后过世的几年里,司马璇也常常来树下缅怀。后来,这宫殿易了新主,司马璇再没来过。她以为这树也应当和其他东西一样,早在易主之时被一并铲了丢掉,所以前几次来时并未注意。
哪知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人虽然不在,她喜欢的东西却依然在这里。
司马璇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她从小到大无数的心结与疑问,从来没有人能为她解答的,她居然要从她最讨厌的人口中得知。
苏新月叹一口气,蓦地微微侧身望向司马璇,眼中似有悲伤涌动,“应该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往事种种,千言万语,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司马璇也无言以对,心中千头万绪,此时凌乱纠结,竟也不知该如何发问。哪一样都想要知道,哪一样都不想错过。
不待司马璇回答,苏新月又仿佛自言自语道:“温婉,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温柔、最善良、最美的女子……”
司马璇禁不住转头看向苏新月,只见她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一扫之前的悲痛情绪,眼波温柔,连语调都好似上扬着。
司马璇不由被她的情绪牵动着,一同陷入她那忧伤又甜蜜的回忆中。
温婉这个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温和柔顺,婉约有度。
是苏新月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也是她最恨的人。
二十五年前,当苏新月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与温婉相识了。
苏新月是官家的千金小姐,从小与姐姐们一同在学堂里读书,有一日学堂里来了一位新同学,据说是城内首富家的表小姐,生得一副好皮囊,偏偏性格也好,一时招了许多人的嫉妒。
苏新月起初对温婉并没有过多关注,只是觉得温婉长得漂亮而已,而她自己也并不差,所以不去招惹温婉,却也不想亲近。而温婉也常常独来独往,鲜少与人交往,纵然有美貌在先,却也被一同上学堂的小姐们称为怪人。
一日,温婉独自一人在廊下读书,苏新月从她身边经过,忽然闻到一阵花香,不由止步,就见温婉身旁摆了一枝白玉兰花,看样子是从树上刚刚折下来的,她身后,正是一株玉兰,每到盛夏,花香极盛。
苏新月是爱花之人,平日里就看不惯那些人随手折花来玩,这日在家时挨了父亲的训斥,正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多看了温婉几眼。
温婉微笑着抬头,问她:“有事么?”
苏新月不悦道:“好好的玉兰花,又没招你惹你,你折它做什么?”
温婉面有赧色,忙将玉兰花拿在手里,解释道:“我见它开得正好,正欲做成书签……”
苏新月不屑地哼道:“人啊,总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去勉强别人。你经这花同意了么?你怎么知道它是不是不想被做成书签,它是不是想随风飘落化作春泥?”
温婉闻言,便放下手中的书,只握着玉兰花。看向苏新月的目光愈加柔和,她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这些,说这么多……
温婉笑着问苏新月:“你又怎么知道它不愿意呢?”
苏新月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一个人都很难完全明白另一个人的心思,又怎么会了解花的心思呢?更何况……花儿也有心思么?
苏新月不服气道:“那你又怎知它愿意?”
“我问过了呀。”
“胡说八道!”苏新月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温婉,似是想从她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丝的慌乱。
然而却是失败了。
温婉满眼的自信,温和说道:“不信我现在再问一次。”说完低头看向花枝道:“你愿意为我做书签么?”
苏新月正等着看她笑话,却突然见那花枝似乎是弯了一弯,随即像人一样,点了点头。
苏新月瞪大了眼睛,若不是错觉,就一定是温婉做了什么小动作,她才不相信花朵自己会动。于是苏新月一把夺过温婉手中的花,“骗人的吧?花怎么会动呢?”
话音刚落,手中的花开始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好像有了生命般在她手中跳起舞来。
苏新月吓坏了,慌忙将花扔了出去,那花却在落地的一瞬间,又重新回到了温婉的手中。
“你……怎么做到的?”苏新月虽然害怕,却还保有理智。
温婉有些惊讶,“难道你没有听说么?”人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她疏远的。
“听说什么?”
“我是一名方士。”
回忆进行到这里,苏新月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谁会想到,那么美丽的温婉,居然会是方士。已经生得貌若天仙了,竟还要羽化登仙么?
司马璇很吃惊,母后居然是方士?为何她从不知晓?司马璇不禁问道:“父皇知道么?”
苏新月摇一摇头:“这是我和她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萌主家宽带欠费了,打算周末再去交费的,但是想着你们可能会着急,于是冒着烈日出去交费了!
快表扬我~~!
还有今天中国女排在四分之一决赛中战胜了强敌巴西队,好开心啊啊啊啊啊啊</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