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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是春日的雨,这一淋可不得了。
莫知言这一淋雨,昏了两日,也大病了半月,这半月里,没有人来看她,除了凌雅带来的太医外,再无人来关心她。
本来莫知言这习武的人淋淋雨有什么关系,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小病大灾的,只是这一次莫知言的病只能说是心情郁结的原因,一病下就昏昏沉沉的,真是不病就不病,一病就如山倒般。
病的第一日沫离便求见了凌霁,但凌霁没有见她,沫离又去找了凌雅才找来了太医,这太医医术一般,治了快十日都不见好,第十二日时不知脑中哪根医经通了,突而换了个药方,莫知言才好了起来。
毓琉宫,凌霁都没有再踏足。
从狩猎回来,凌霁便没有和莫知言见过面,没有召见过她,莫知言也硬着脾气没有去求见过,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便是没有回转的可能。
病中的莫知言倒是一直在关心着莫知遥,问了沫离那日的册封大典如何,得到的却是因为那日下了大雨,凌霁说是日子不祥,取消了,命钦天监重新定个日子,但莫知遥的位份不变,不管有没有册封礼,这名分依旧在。
后宫之人不能失了分寸,依旧要尊敬称呼,等同与莫知遥就已是凌霁嫔妃,绶带照样领,印玺照样拿。
可背后里还是会有人议论,这钦天监尽心选的日子突然成了不祥之日,这人心里自然不会去怪他们,倒是这不祥的对象直指莫知遥,她明里受了尊敬,可也成了满宫的笑话,只是这些话都不会当着莫知遥面说,更不会流到凌霁的耳里。
而莫知遥自那日开始,也每日去皇后宫里请安,一待就是大半天,两人不知道相谈的有多欢,各宫也经常的去走动,看表象那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模样。
莫知遥也只是快到晚间用膳时才会抓紧时辰回自己宫中,那也是因为凌霁每日都会准时到她宫中用膳的原因,凌霁每晚都会去莫知遥宫里食用莫知遥亲自为他烹饪的膳食,并且会待到很晚。
自然,莫知言的宫里,莫知遥是没有时间来了,也从没有来过,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她都尽量避免了与莫知言的直接接触。
莫知言相信她是因为册封大典的事,没了面子,所以没有到自己宫里来走动。
“小姐,你这病刚好,外面风大,还是在屋里躺着吧。”沫离有些慌张的去扶坚持要下地的莫知言。
屋外日头不错,可以想见照在人身上会是暖洋洋的,莫知言今日的心情随着这高升的日头也亮堂了起来“这么好的日头不晒晒多可惜,我腰背躺的都快酸死了,再躺下去都要断了。”
虽说她是大病了一场,可她也好的快,药一用对,她几日就可恢复,真让她好了还要躺在床上,以她这般好动的性格真是受不了,所以,她才想多出去活动活动。
莫知言打定的注意,沫离怎么可能阻止的了,所以只好快快的扶她起来,然后去找了外衣和毡毯。
静忠在此时步了进来,对着坐在床沿的莫知言一礼“昭仪娘娘求见。”
莫知言明显一愣,不敢置信的抬了头,也就瞬间,急急的自己穿起了鞋袜,一边穿一边对静忠道“快,找些衣裳给我。”
“是。”
静忠赶紧应了,匆匆上前扶莫知言入里间,刚好沫离也在,静忠便将莫知言交给了沫离,自己转身出去安排。
莫知言本就不是喜欢花俏,喜欢打扮艳丽隆重的,更是不喜欢繁琐样式的衣裙,所以随意穿戴一下便好,发间珠釵也是少的可怜。
莫知言虽已是病好,可毕竟当时病的不轻,脸上的气色还是比较差的,略略显得有些苍白,唇瓣也毫无血色,配着素雅的衣装,柔柔的仿似弱柳。
莫知遥看到虽透着如此病态,却更显的清雅高洁的莫知言,心底静默一瞬,若是她此刻的样子给人看了,怜爱一辈子都怕是不够。
反观盛装打扮的自己,与她这么一比倒成了恶毒的妇人了。
她的存在将会是个大威胁。
这样的想法在心中滋生着,笑意却早已盈满了脸颊,莫知遥没有行礼,而是亲昵的上前握着莫知言的手,嘘寒道“姐姐莫要怪我,大家说册封那日突然降了雨,怕是不祥,姐姐这一生病,人家更是不让我来了,怕更添了晦气。”
莫知言看着握着自己手的莫知遥,双眼里满是信任“我懂得,我就知道妹妹不会不关心姐姐。”
莫知遥笑着应了“嗯。”
莫知遥敢这么大方说话,这么毫无忌惮的与莫知言相亲,那都是因为莫知言在内殿里见的莫知遥,这内殿里一个外人都没有,莫知遥没有让侍女侍者跟着进来,莫知言也没有让任何人留在殿内伺候。
这样安排,两人便能通透的说话,对于这一点两人倒是很有共识。
看着莫知言,莫知遥拍了拍手“将东西送进来。”
这话音未落,纱帘便被人撩了起来,一侍女衣着的女子缓缓步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箱子,来到两人面前,俯下了身子,将箱子恭敬置于头顶,朗声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莫知言心底一震,这声音太过耳熟了,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抬起头来。”莫知言侧头看了看低着头的侍女,目光却在这女子抬头,瞧见样貌的霎那冻结。
“是你!?”
“回娘娘,是奴婢。”侍女抬头看着坐在桌边震惊满脸的莫知言,如花般笑着。
莫知遥没有看侍女,倒是一直盯着莫知言看,看到她脸部明显的表情变化,她心底突的涌上一股满足“行了,将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是。”侍女应了声,缓缓的从原路退了出去。
“殷雅?你居然找了殷雅做侍女?”侍女一走出去,莫知言便激动的抓着莫知遥的手道。
莫知遥却显得很平静,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因为生病有些瘦,也有些泛白“姐姐,这有何不可?她既是宫婢,妹妹用她怎会不行。”
莫知言一愣,话有些僵硬“你找谁都可以,就是她不行。”
莫知遥看着有些焦急的莫知言,轻轻笑了“姐姐,这……由不了你做主。”
莫知言震惊的看着莫知遥,突而睁大的瞳眸显示她的错愕,莫知遥这话……她怎么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而且是这样的态度。
莫知遥扫了四周一圈,像是在避着什么“姐姐的人……”
“现在四下都没有人。”莫知言听的懂她的意思,直接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莫知遥将手从莫知言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缓缓起身,抚了抚桌布,那是上等的蜀锦,里面镶的金丝,又摸了摸矮柜上的瓷器,那是上等的景德镇宫窑,再瞧了瞧莫知言身上的衣装,她今日这身虽是素衣,可那一针一线全是织造坊宫女亲手绣的,没有用任何纺机,料子也是最名贵的蚕绸,这一件件精致上等的物件,看在莫知遥的眼里便像是一根刺,刺的她眼睛生疼,心里淌血。
唇角一勾,虽是带着笑意,但那话语却冰冷的可怕“姐姐,咱们不防敞明了话说,如今,你就是再怎么不愿意,我也已是皇上的嫔妃,不能说是平起平坐,最起码,也算有头有脸,这后宫的事,也不是就皇后能做主,而是看谁得宠,你说对吗?”
莫知言只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只想好好看看,看看清楚,眼前这人还是不是她那个妹妹,那个乖巧懂事,善良温顺的妹妹。
莫知遥侧首看向她“当初你得宠,谁都让你三分,敬你三分,皇后,那就是个空名位,没什么好争的。”
莫知言抬首看向她“所以?”
“所以,我宫里的事,姐姐就别操心了。”莫知遥两边唇角扩大,笑的妖媚“要还想做姐妹,那就别管的太多,咱们明面上依旧和和睦睦。”
“私下里呢?”
“私下里的情谊?”莫知遥轻轻一笑,抚了抚自己手腕处的玉镯,扬了扬眉“就看造化了。”
莫知言看着她许久,仍不死心的问了最后一句“想清楚了?”
莫知遥放下手,看向莫知言,两人都静静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说什么,做什么。
许久,莫知遥缩了瞳眸,应了。
“自然。”
“好。”莫知言终是笑了,笑的很释然“妹妹这么说,姐姐无话可说,也觉得甚好,可姐姐还有句话,不管妹妹听不听,姐姐都要说。”
莫知遥含着笑意,渡步行到她身边,又重新坐了下来“妹妹不是第一天做妹妹,姐姐的心思,妹妹知道,姐姐要说,妹妹哪有本事不听。”
莫知言不听她说这些酸语,只管说自己的“知遥,不管你要争多少宠,要爬的多高,姐姐都不会管,更不会阻止,只是,殷雅这人……你真的留不得。”
莫知遥干干笑了两声,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原来不过是这些事情“谢谢姐姐提醒,妹妹记得了。”
不等莫知言说下去,莫知遥起身,挥了挥衣袖,拂去衣装上虚无的微尘“皇上说今晚要来尝尝妹妹做的当归牛尾汤,妹妹要早些回去准备,就不陪姐姐了。”
这是什么菜?
自是壮阳的。
莫知言脸色有些僵。
淡淡的回了句。
“好。”
莫知遥媚笑着起身离去。
“姐姐,才开始呢。”
行至门帘处,莫知遥悠悠的飘来了这句话。
莫知言猛然抬头,看到的是消失在殿门处飘逸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