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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对颜盈又是一声惊雷。雄霸也觉异样,听秦霜保证,他心中甚是熨帖,收养秦霜以来,日日亲近,早知这个女徒儿除了身子,心性才智无一不是上上品,且向来言不轻发,说出口便会做到。他倒好奇起这个徒儿习武后会带给自己何种惊喜了。
但听她接着称颜盈为聂夫人,又问起雪饮刀。雄霸□□中许多美女都曾是武林侠士的妻子相好,自得颜盈,自觉不费吹灰之力,压过北饮狂刀聂人王一头,颇为自得。但听秦霜见问,言语间虽不曾有半分逾矩,但对上她那双仿佛从来不染尘滓的明眸,不知如何却升起几丝尴尬。干笑道:“霜儿有此觉悟最好,习武也不急于一时。霜儿若是想要武器,一会可去武库自取一把。为师已约了聂人王决斗,霜儿想要看刀的话,只能等为师决斗后再看了。”
秦霜微微点头,目中露出丝丝期待:“不知师父与那聂人王约了何时何地,霜儿可能去看?”
“一月之后,乐山凌云窟,正好也一并会会南麟剑首。”雄霸的语气中透出强大无匹的信心,“届时,为师便带你去,也见见江湖上的高手。”
见提到决斗,颜盈忙插言:“帮主若胜,不知能否饶了外子性命,还有我儿聂风,年纪与霜小姐相仿,资质甚佳,不知能否得帮主青眼,颜盈不敢求帮主收其为徒,但能照顾一二,颜盈感激不尽。”说罢盈盈下拜,这番话触及慈母心肠,倒有几分真情在其中。
美人软语相求,雄霸纵是枭雄心志,心硬如铁,也有几分动容:“我自会酌情,若你儿果然不错,带回天下会也无妨,正好和霜儿做个伴。”
颜盈抬起头来,欲语还休,双眸含泪,欲滴非滴,低呼:“帮主。”
美人秋波,风情如酒,若是往时,就算文丑丑在场,雄霸也会毫无顾忌地笑纳。但多了秦霜,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秦霜清泠的声音适时响起:“不知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雄霸挥手笑道:“去吧,先去挑件自己喜欢的兵器,明日一早,直接去山巅武场见我。”
秦霜点头,再施一礼,施施然退下。纵然她一心向道,前世今生皆未曾改变,对于师道,还是肃穆以对的。
步出第一楼,文丑丑自后面赶上,脸上白粉剥落了不少,头顶的黄色无常高帽也偏了半边,秦霜微皱眉头:“又是因何事发作你?适才师父似乎并无不悦。”
文丑丑苦着脸道:“帮主不过让丑丑滚了一程而已。霜小姐可是要去挑武器,丑丑受帮主差遣,就不能陪着霜小姐去了。”
秦霜深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文丑丑小声道:“霜小姐的意思丑丑知道,不过当初丑丑既然随了帮主,这路便是丑丑自己选的,丑丑对霜小姐,只有感激。”
秦霜目光望向天际,淡淡道:“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无悔便好。”正如文丑丑自己所言,各人走各人的路,谁也不能后悔。
来到武库门口,道明来意,她虽尚未在帮内担任具体职务,但总坛中人又有谁不认识她。看管人直接引她进入最里层的珍藏室,为她打开门,自己却不进去,恭敬地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这就可以看出雄霸驭下有方,纵然在天下会大多数人眼中,秦霜纤纤弱质,像精美的玩偶多过像江湖人,但只要雄霸还宠爱她一天,天下会上下便无人敢有丝毫轻慢。
只不过让大家想不到的是,雄霸并未将秦霜视为把玩掌心的宠物,而是真心将之视为弟子。挑武器只是第一步,接着授武艺,再随之而来的就该是逐步介入帮务,直到有一日真正成为左膀右臂。秦霜将雄霸的打算看得透彻,却无有不甘,若是不是如此,她倒在天下会呆不长久了。
推开珍藏室的门,里面各类武器俱全,秦霜也不看其他,直接进入藏剑之所。能入得雄霸法眼珍藏于此的,虽然没有北饮狂刀聂人王的雪饮刀、南麟剑首断帅的火麟剑那般级数的神兵利刃,但也皆是一流名剑,多曾被持之杀人无数,煞气逼人。随手提起一柄长剑,立刻感觉掌心一阵火灼般烧痛。再握片刻,剑身竟出现细小的裂纹。
丢开剑,秦霜皱眉,难怪那些剑修虽然明知心炼之剑若受损,本身神魂也会受到重创,却也只能持心剑迎敌。与万法俱容的大道相比,剑修之道,专务精纯,有一剑破万法之诩。依心剑之霸道,自己是不要想再用其他武器了。
她本是无可无不可,原本炼剑,只是因为本世界无法修道,为求自保而行。七年下来,她依然没有找到其他修炼之法,剑修之法竟成了原世界给予她惟一的留念。修道数百年,却困在一个小小的病弱孩童之躯内,在陌生的世界里踯躅前行,纵然秦霜心明如镜,心志如铁,也依然会觉得寂寞。对于这把烙刻着前生印记的心剑也生起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
既然天意弄我,我又何惧持剑破道?
心意即决,秦霜随即闭上双眼,右手掌心向上,平平伸出。屋内众多的兵器仿佛感应到什么,其中几柄单独放置的刀剑更是剑身轻颤不已。秦霜唇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轻叱一声:“剑出!”纤白如玉的小手上赫然出现一把短剑,剑柄微弯,剑身雪亮如白金,甫一出现。便振振欲动,室内兵器悉数跳动,哀鸣不已。
秦霜右手一合,用力握紧,剑虽无鞘,却也难伤这只小手半分。养剑七载,今日终于化实而出。只是可惜了这满室的神兵,被这把刚现形的金行剑贪婪地抽取了大量金精之气,平白跌了一个阶位。若不是秦霜加以控制,只怕会直接化为俗铁。
金行剑低吟几声,似是抱怨,心炼之器,天生有灵识,与主人心意相通。秦霜毕竟不是纯正剑修,虽不至视剑为奴,但也顶多视之为伴,怎会任心剑自行其是。感受到主人的坚决心意,金行剑也只能安分下来,老实卧于秦霜掌中。
将剑系于腰间,走出藏剑室,至于她走后守库人发现那些兵器光泽黯淡会如何骇然就不再她考虑中了。
看时光还早,秦霜又转了个弯,来到管服饰的织造所。主管徐姬忙忙迎出来。秦霜也不与她客套,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明日自己要随师父正式习武,需要几套武服,同时今后自己所穿常服,裙角、袖边、腰际都要缀上铃铛。
徐姬一一答应下来,对于衣饰,秦霜从未提过要求,首次开口,纵是再难十倍,她也会想法设法去完成,何况这对他们这些专与衣饰打交道的人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只是这铃铛的大小、材质以及如何搭配还需细细考虑,务求美观大方,尽善尽美。不然,纵然霜小姐不说什么,帮主也会发怒。
秦霜又要了一根专门系剑的腰带,她现下身量不足,心剑化出的样子也是小巧趣致,看上去只像是一件精美的装饰。谁能想到,若她运力挥出,可断金切石。待日后成长起来,单论锋锐,不惧天下任何一把名剑,不过那时若还是纯金为质,未免锋锐太盛,就算是她,也难免被剑气所伤,不符她的本意罢了。
徐姬还惋惜织造处不能做剑鞘。秦霜笑笑没有多言。心剑潜藏已久,此刻既然显化成锋,又怎容寻常俗物遮掩。这等小事,秦霜自不会逆了心剑的意思。剑鞘一事,她心中自有定见,此刻机缘未至,也无意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