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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大想不明白,他跟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路走来,从她养好身体那天开始,她便换上了男装,一袭紫衣,还给自己画粗,画浓了眉毛,活脱脱一肆意潇洒风流公子哥,让木妞扮她的夫人,一路招摇撞骗,骗吃骗喝骗银子,偏偏那些酒楼,就算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菜谱,都愿意花千金万金来买,还管吃管住。
一袭紫衣,狐毛披风,一下马车,饮来无数女子姑娘侧目,凤倾城勾唇邪魅一笑,抛出去无数媚眼。
拥着木妞朝客栈走去。
“掌柜,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饭菜,一切都要最好的!”凤倾城说着,木大立即拿了银票放在柜台上。
一开始,身上装那么多银票,木大走路都轻飘飘的,被凤倾城说了几次之后,慢慢才镇定下来。
掌柜一看那银票,立即眉开眼笑,“公子,楼上请,楼上请!”
“嗯!”
上楼,进房间。
木妞呼出一口气。
坐在凳子上,倒了杯冷水喝了起来。
曾经她木妞觉得,被人关注感觉很好,只是跟在凤倾城身边,木妞觉得,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很不好。
穿金戴银,一身华丽,但,木妞不适应。
看向一边,立在窗户前,眯眼看着楼下的凤倾城,木妞走到凤倾城身边,“姑娘,你看什么呢?”
凤倾城微微摇头,“没有!”
就是眼看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买年货。
犹记得那年,她们一家四口出去买年货,买回去的东西,全是不能用,不能吃的,红袖添香乐的。
偏生他们还觉得,其乐无穷。
不知道,君羽玥现在如何了。
想到君羽玥,凤倾城便觉得心酸,“你们兄妹两好好呆在客栈,我出去一趟!”
兄妹两点头,也不敢多问。
“哥哥,你说姑娘要去哪里?”
木大摇摇头,“不知道,姑娘一看就是做大事的,我们别管那么多,好好做事就好,再说了,姑娘待我们不薄!”
木妞看向木大,“哥哥,你也知道姑娘是干大事的,我劝你,不要歪想!”
木大气结,走到一边,不语。
他就是想歪了。
但。
那么个美人,整日瞧着,他能不想歪吗?
但,想歪是一回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又没有非分之想,难道想想也不行吗?
木妞走到木大身边,“哥哥,你别揣着聪明装糊涂,姑娘瞧着就不是个好惹的,你那些心思,最好收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没有!”
“没有就好,以后别在夜里嚎叫,叫的人直发毛!”
木大闻言,嘴角抽搐,“我半夜三更,喊什么了?”
“喊什么,还不是喊,姑娘,我喜欢你,姑娘,我想娶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告诉你,以后最好别乱想了!”
“姑娘告诉你的吗?”
木妞不语。
姑娘才不会多说,要不是他们兄妹两,当初救了她,又因为她无家可归,她或许早就撒手不管了吧。
木大泄气。
坐在凳子上,久久回不了神。
尧王府外。
一袭紫衣的凤倾城,歪头抿嘴一笑,上前。
“你干啥?”
“去跟你们王爷说一声,就说凤倾城前来拜访!”
守门见凤倾城衣着不凡,不像是个无礼之徒,“你且等着,我这就去禀报王爷!”
守门跑到正厅。
祁宏尧坐在大厅椅子上喝茶,粉蝶正吩咐管家,过年要置办的年货,一副当家主母架势。
时不时回头看祁宏尧一眼,幸福的笑了起来。
祁宏尧也笑。
这种平静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属下见过王爷,于姑娘!”
祁宏尧端着茶杯,漫不经心问,“何事?”
“回禀王爷,门口来了个紫衣公子,自称凤倾城,说前来拜会王爷……”
“咔擦……”祁宏尧手中茶杯落地,咻地站起身,跑了出去。
于粉蝶也震惊不已,站起身,“管家,快去准备客院,记得,要王府最好的客院!”
管家哪敢怠慢,立即下去准备。
大门口。
凤倾城拉了拉披风,遮挡寒风。
祁宏尧快速跑出来,远远的,就看见凤倾城一袭紫衣,立在寒风之中,身子单薄,却又气势炳然。
一眼,祁宏尧便笑了起来。
她……
凤倾城亦回过头,看向祁宏尧,勾唇淡笑,抱拳,“尧王爷,打扰了!”
祁宏尧上前,抬手拍拍凤倾城肩膀,“真是祸害留千年!”
“尧王爷说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祁宏尧一笑,“外面风大,快进去说!”
凤倾城点头,“尧王请!”
“凤姑娘请!”
彼此之间客气,但却不陌生,更不生疏。
有的人,只需一眼,或者一句话,一个动作,便可成为朋友。
如凤倾城,祁宏尧,如祁宏尧,君羽玥。
大厅,粉蝶看着和祁宏尧并肩走来的凤倾城,粉蝶在凤倾城身上,完全看不到当日的天真无邪,纯真胆小。
此刻的她,依旧笑意连连,但,绝对不是当日那个凤倾城。
一袭男装,威风凛凛,潇洒风流。
这般男子,一般女子都会一见倾心的。
不,饶是知道她本身是女子,还是会倾心。
“凤姑娘……”
凤倾城闻言,微微诧异,随即呵呵笑了起来,“粉蝶,你见外了哦!”
粉蝶也笑,“不,我只是想确定,凤姑娘可否还是当日倾城!”
“倾城自然还是倾城,心依旧是那颗心,不曾改变!”
粉蝶笑了起来,“快坐吧,我去厨房看看,做几样倾城爱吃的菜肴!”
“麻烦粉蝶了,说实话,一段时间没吃上粉蝶做的饭菜,还真是念的慌!”
“那一会你多吃一些!”
凤倾城点头,“好说,好说,最好来壶好酒!”
“这个必须有,我一会烫一些,大冬天,喝热的,暖身子!”
粉蝶说完,笑眯眯的下去了,甚至体贴的把身边丫鬟,奴才全部带走。
大厅只剩凤倾城,祁宏尧。
凤倾城笑看祁宏尧,“阿尧好福气!”
“比不上倾城你!”
凤倾城摇头,“不,不,不,经历这么多,我才发现,轰轰烈烈固然好,但,平平淡淡才是真!”
“感慨了?”
凤倾城点头,“历经生死,怎能不感慨?”
“走吧,我们书房说话!”
“好!”
凤倾城跟在祁宏尧身后,看着尧王府,处处精致回廊。
凤倾城想到浩瀚摄政王府,那里的回廊亦是处处精致,无一不大气恢弘。
那是权利的象征。
“想家了?”祁宏尧问。
凤倾城点头,“是的,想家了,想君羽玥,想我那三个孩子,想我的朋友们!”
“说到朋友,你倒是真有一个朋友在齐国呢!”
凤倾城笑,“是裴逸吧!”
祁宏尧指着凤倾城,“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即中!”
“他还好吗?”
“为情所困的男子,能好到哪里去呢?”祁宏尧说着,看向凤倾城。
凤倾城淡淡一笑,“曾经,我以为,我和他,可以做一辈子的知己,无关情爱,无关风花雪月,但,后来我才明白,男女之间,其实很难有单纯的知己!”
“何必看的这么透彻,单纯一些,不好吗?”祁宏尧问。
感慨万千。
裴逸,那是不可多得的经商奇才啊。
赚进千金万金,却得不到面前女子的心。
不过,也不冤枉裴逸,世间,怕也只有君羽玥那般毁天灭地,无私无畏的爱,才配得上面前的女子吧,
“曾经,我也单纯过的!”凤倾城说着,伸手接住树枝上掉下白雪。
“祁宏尧,你说,我算不算红颜祸水?”
祁宏尧微微错愕。
红颜祸水。
算的吧。
若是他先遇见凤倾城,或许也会爱上她,然后不顾一切去和君羽玥争。
最后落得如祁宏申一般下场。
爱的不得,几欲成魔。
“怎么,很难回答吗?”凤倾城追问。
“应该算的吧!”
凤倾城笑,“祁宏尧,若是我,毁了你齐国,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祁宏尧哈哈大笑,“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怎么,不相信我?”凤倾城挑眉问。
她是真想毁了齐国,毁了祁宏申的。
祁宏尧摇头“不,我相信你,但是,祁宏申,并不好毁!”
“那是没有遇到我凤倾城,如今,我非毁了他!”
有一种毁,会让祁宏申抓狂,所以,她必须先备好退路。
而这退路,便是祁宏尧。
只有祁宏尧,有能力,在暴怒的祁宏申眼皮子下,把她送走。
送出齐国,送到浩瀚王朝内。
一旦进入浩瀚王朝,祁宏申再不能赖她何。
“你可想好退路了?”祁宏尧问。
凤倾城笑,指向祁宏尧。
“我?”祁宏尧错愕。
“是的,你,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准备,先帮我把两个人送回浩瀚去!”
“谁?”
“我的救命恩人!”
祁宏尧微微叹息,“倾城,算了,回浩瀚去吧,祁宏申,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
“我知道,他谋略好,武艺高强,但,有一点,那便是,他爱上了我,只要我抓住这一点,便可以为所欲为!”
哪怕要了他的命。
祁宏尧震惊。
真真是最毒妇人心。
“哎……”
祁宏尧叹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想方设法逃跑,君羽玥他为了你,只身前往沧溟,杀绝了藏家,一人不剩!”
凤倾城闻言,跌跌撞撞后退了好几步。
她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若是知道,她一定不会在当铺留下线索。
让祁宏申找到她的线索。
她以为,君羽玥会像她一样,沉着的等她回来的。
也一直以为,君羽玥会留在齐国找她,到时候,两人联手,定能杀了祁宏申这个混蛋。
“来不及了,祁宏尧,真的来不及了,如今,我只有硬着头皮上,再无退路!”
“什么意思?”
“祁宏申很快便会找上门来,所以,祁宏尧,你一定要帮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大年夜……”
“半个月,你疯了,我哪里来得及准备?”祁宏尧大呼。
“你可以去找裴逸,他一定会帮你的!”
祁宏尧无奈一笑,“你啊,你啊,被你爱上的人幸福,爱上你的人,真真命苦!”
“最终地点?”
“那个别院后山!”
“我需要做什么?”
凤倾城俯身在祁宏尧耳边,低语几句。
祁宏尧越听,越震惊,错愕,不可置信。
“疯子,凤倾城,你真是一个疯子……”
“疯了也好,癫狂也罢,不毁祁宏申,我心不甘!”
想她凤倾城,一生潇洒,却被祁宏申下如此歹毒咒法,一死一生,不死咒不解。
“我尽力而为!”
凤倾城笑,“好……”
“首先,我要告诉你,不一定会成功的,你可千万要三思……”
“不成功,便成仁!”
祁宏尧也微有叹息。
凤倾城朝祁宏尧抱拳,“告辞……”
“你要走了?不吃了饭再走吗?”
凤倾城摇头,“不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和阿尧把酒言欢,对酒当歌,不醉不罢休!”
“想着那场景,好生荡气回肠,可为什么,我却觉得,根本……”
凤倾城竖起手指,放在红唇上,“嘘,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
转身离去。
祁宏尧愣在原地。
论起胆量,他还不如一个女子。
粉蝶走来,“人呢?”
“走了!”祁宏尧说着,抱紧粉蝶。
粉蝶诧异,“怎么了?”
“粉蝶,我很佩服她,佩服她的勇敢,不服输,不肯吃亏,更佩服她的胆量,算计,谋略!”
有什么折磨,毁灭,绝望,能比得上心爱的女子,死在自己面前。
粉蝶微微叹息,“但愿,她能够成功,回到摄政王身边去!”
“她会成功的!”
粉蝶点头。
凤倾城一人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有的人,拖家带口,牵着儿女,采办年货。
幽幽琴声传来。
凤倾城飞身而上,追随琴声而去。
四周雪白,只有一白发苍苍老者,坐在雪地上,一琴放在膝盖上,苍老的手,轻轻撩拨。
凤倾城立在一边,静静聆听。
“老先生琴艺高超,佩服!”
老者抬头,看向凤倾城,笑,“世间,能听到我琴声的人,寥寥无几,能听出好坏来的,更是不多,姑娘倒是有缘!”
“的确是倾城有缘了!”
老者抬手,把膝盖上的琴拨向凤倾城,凤倾城伸手接住,一手托琴,一手拨弄琴弦,琴音缭绕,三日绕梁。
琴音骤停,瞬间之后,琴音瞬间如万马奔腾,汹涌而来,铁蹄,金戈铁马,豪气澎湃。
战场厮杀,直至最后,凯旋而归。
凤倾城把琴声推回去,老者接住,哈哈哈大笑,“今日,总算开了眼界!”
凤倾城笑,“前辈,请回去告诉沧陌,从此以后,再不必为我挂忧,我凤倾城此生,能识得沧陌,已经是三生有幸,他有家仇未报,报仇去吧!”
凤倾城说完,转身就走。
不远处,大树后,沧陌泪流满面。
她……
还活着。
却……要与他诀别。
诀别。
凤姐姐,你真真是狠心,你是怕我横隔在你和君羽玥之间吗?
可你不知道,我早已经放下心中的情结,这一生,只愿做你的弟弟。
有那么一个男子爱你,我沧陌,哪里还挤得进丝毫?
老者收琴,走到沧陌面前,“跟为师走吧!”
“师傅,我……”
“陌儿,爱恨情仇,椎心剑,蚀骨刀,你当真要执念?”
沧陌扑通跪下,“师傅……”
“陌儿,你可知道,你大劫在即,你……”
“师傅,我已经算到了,可我不后悔,与其日日夜夜在思念中煎熬,不如为她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真真是要气死为师吗?”
沧陌摇头,“师傅,徒儿不敢,徒儿……”
老者叹息,“罢了,罢了,为了这天下苍生,为师也只能犯戒了……”
齐国皇宫。
舞姬曼妙起舞,祁宏申坐在大殿中间龙椅,冷眼看着那些舞姬曼妙起舞,下方大臣,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品头论足。
舞姬退下。
走上来一紫衣女子,面纱遮面,抱着古琴,翩翩起舞,琴声绕梁,绝妙无双。
舞姬媚眼朦胧,欲语还休,看向祁宏申时,媚眼如波,勾魂摄魄。
那姿态……
祁宏申一瞧,便移不开眼,慢慢站起身,痴迷。
心跳如雷。
激动万分。一步一步走向前,却在十步之外停下,静静看着那舞姬翩翩起舞。
好几次伸手,都收了回来。
然后再次伸手,握拳。
最后,呵呵笑了起来。
是她……
她是来杀他的吧。
好,很好。
只要她有本事,他这条命,她随时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