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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老头和谢九的缘起,是因为一场救命之恩。
他救了她,从那时起,聂老头就是谢九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聂老头曾经说过,谢九这没爹疼没娘爱的小尼姑,千万别独自一人出来晃悠,就这副招人的相貌,纯粹就是给自己招祸。
可是谢九偏爱趁着砍柴的功夫到县里晃悠一番(了解民情,以便跑路)。
这可把聂老头愁坏了,年纪小时,涂花了脸还能遮掩个七八,可随着年龄增长,谢九容貌越来越盛,就算是涂了锅底灰也没用。
为此,聂老头用了古方,做出一罐子膏末,很不屑的扔给谢九,让她下山时用……压根不提,这罐子膏末,用了无数珍贵药材,长期使用,能让容颜娇美!压根不提,就这一罐子膏末,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压根不提这种膏末,在最重要的人死后他发誓让它绝与世间,而为了谢九,却轻易的破了这誓言。
聂老头不提,以谢九的见识,自然不知道这罐子膏体价值不凡……因为涂上后,整个脸的皮肤是黑里通着红,红里通着紫,看一眼恶心的慌,看两眼隔夜饭往外冒,再配上不伦不类的帽子,和一身补丁的粗麻,得了……乞丐都比这好看。
………………
谢九背着小萝筐,佝偻着身子,闪闪躲躲的找到了义庄。
今儿年景还行,死的人就是少,义庄里这些日子没有‘顾客’,尸臭的味道倒是消散了不少。
谢九就不明白了,依着聂老头的本事,怎么也不至于混个看守义庄这个活吧,可聂老头捏着酒葫芦,醉眼惺忪的道……死人比活人可爱!
得,您老高兴就好。
”老头!老头!我来看你了!”前前后后没找着人,谢九扯着嗓门喊了几嗓子。
索索索索!索索索索!
棺材……棺材里突然响起了碰碰声,诈尸了吗?!
良久,谢九木着脸,熟练的打开棺材盖,提着一个小老头来到井台边,舀了几瓢水,毫不留情的浇在了老头的脸上。
“第几次了,第几次了!说过多少回,不要睡在棺材里,小心牛哥马哥勾错了魂,把你带走!
”死鱼眼一瞪,母老虎发飙。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老夫不怕!来呀!来……噗噗噗!死丫头,耳朵进水了!你要淹死老子!“小老头吼起来倒是很有劲,看来一时之间死不了。
“您这副样子,倒是比起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顺眼多了,喂,你就一看死人的,别把自己当成忧国忧民的高洁之士,看着眼晕……老头,我对你好吧?”谢九讨好的道。
聂老头乜斜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抖了抖水,“别出幺蛾子,有事说事……你这张脸做出这副样子,慎得慌!”
“你……好好好!”看了一下周围,谢九贼兮兮的道,“这是礼物,给你的,不要不好意思收……我有事先走了……喂!!”
聂老头用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提着谢九的衣领,左手灵活的打开了强塞过来的小包袱,敞开一看又立马合上,塞进谢九怀里,提着领子把人扔出了墙。
“老头!”
谢九又爬上墙,没敢下去,因为聂老头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对着她。
“怎么得的?”
“清静那女人的。”
“杀了?”
”……杀了!“
”干得好!“教了这么多年,总算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聂老头收起竹杆,“你惹了个大/麻/烦!”
“我知道。”
“下一步呢?”
“找你!”
“瞧你点出息!”看着丫头讨好的笑脸,聂老头心里乐滋滋的,但脸却丝毫不显,”把它埋回去!“
”是!“谢九乖乖的道。
”怎么不问原因?”
“您做事还要什么原因,听您的准没错!”傲娇的老头要用哄的,真问出口指定不说,迂回的方式反而管用。
“丫头,大齐从来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这节气自建国以来大差不差,就没出过大错,所以才有了这个!”聂老头倚在井台边,掏出酒葫芦,喝了几口酒,指了指谢九怀里的小包袱道,”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吧?”
“账册……修大坝的人贪污的账册!”
“不枉老夫教你识了几个字。”
“您还好意思说……就没见过您这么贵的先生,为了交束银,我都快把满山的药草给拔光了……我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说出来一把子泪。
聂老头书收回威胁的小眼神,继续道,“汛期就要到了……淮阴的官员脑子被狗吃了,修大坝的银子也敢贪!大青石变成了不经碰撞的黑石,这一样就可以贪墨几十万两银子,更别提一块块上好的鹅卵石,从河床里挖出来又费时又费力更费银子,使用个小手段,换成到处可见的碎石,反正看上去都一样,只是……洪水来时,就知道厉害了!”
“这样的大坝有,有用吗?”
“有个屁用,看起来好看罢了!淮阴十年两头涝,眼瞅着明年洪峰就来了,这些人还敢这么贪!老夫早就看透了,这些官个个尸位素餐,肮脏的很!”又是老生长谈的咒骂,谢九早就习惯了。
“账册不是证据吗?!只要交上去,这些人都要完了的!那大坝是不是就能重修了,百姓是不是就没事了?”谢九以为贪官抓了,大坝就能重修了。
”交给谁?谁可信?!谁敢管?!祁阳县最大的父母官只有七品,若是有背景,二甲传胪也不至于来这穷乡僻壤当官,看到那册子里的人名没有……通了天了,除了天子来管,谁来也是死啊!”
淮阴县令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愚蠢,小小的一个官员怀揣着这么要命的玩意,上头怎么可能放过他,依着这名单里的那些大人的狠辣,这人八成是没命了。
”老头,见死不救,地狱也不给你开门!“
”死丫头,口真臭,白疼你了!”
”若您说的疼,就是学一本书要一两银子,学一个方子交十两银子,交不出,每次都要绕着义庄跑十圈,拿着弓箭射三百,拿着大棒挥舞五百,还要打扫义庄背死人……这些就不说了。这好不容易凑够十两银子给你吧,转头什么也不教,钻进赌坊就不出来,天黑出来又去花楼找娇娘……喝了人家的酒不给钱,被人打出来,害的我在众人指指点点中背你回来……那么,老头,求求你,别疼我!“
聂老头“……”怎么有点心虚呢!
“又没说不救,哪来叨叨那么多废话,不是让你把账册放回原处吗?等着吧,若朝廷派出的不是酒囊饭袋,早晚会查到这里,若是酒囊饭袋,那给了还不如不给………说不定以后青天出世,这留下来的账册呀,还能成为证据呢!”聂老头嘲讽的道。
“您就这么肯定,朝廷会来人吗?”一提起朝廷就冷嘲热讽,幸亏聂老头在外面不爱说话,不然就凭着这桀骜不驯的性子,非要惹事不行。
“学着点!那个死变态好好的日子不过,带着这玩意逃到光宁庙,说明了什么?“
”……出事了!“
“孺子可教.”聂老头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谢九连忙跳下墙头扶住他,瘦骨嶙峋的手搭在谢九肩上,两人相伴着进了房里。
“只要朝廷不都是傻子,事关沿河两岸几十万百姓的命,呵呵……来吧!来吧!”
………………
已经进祁阳县的二人组“……”阿嚏!阿嚏!
谁在念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