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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口跟牛大叔告别,穆云翼背着自己的百宝囊,颠颠地往回赶,离着老远就听见高家大宅里传来撕破云霄的叫骂:“哪里捡来的小狗崽子!也敢在咱们家称王称霸,真当咱们爷们娘们是纸糊的不成?不要脸的小王八犊子!有爹生没娘养的……”
穆云翼听了,火往上撞,步子又加快了几分,一路小跑,踩着风赶回高家,隔着院门,就看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妇人在那里跳脚骂街,她穿着粉红色的长袍,垫着小脚,一只手叉在腰间,风摆柳似地指着西厢房破口大骂:“高小三我告诉你,你别跟我扯……”转头看见穆云翼进院,立刻又音调拔高了一倍,“小狗崽子你还有脸回来!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敢跟你四叔动刀子……哎哟!”
一个小孩拳头大的土块迎面飞来,狠狠地打在她的额头上,她疼得惊呼一声,捂着脸往后退,裹的小脚走路不好使,一下子跌翻在地。她没想到穆云翼敢扔东西打她,懵了片刻,从地上坐起来,又呼天抢地地开声尖嚎:“小白眼狼杀人啦!高以正!你个没用的东西,看着自家婆娘被打,躲在屋里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个,做那缩头王八……”
穆云翼本来还纳闷这女人是谁,想要问问高以纯再做打算,现在听她自己喊出来,是大房高以正的媳妇,听高以纯说,他大哥和二哥都是读书人,长得英俊,学识也好,都已经成家,并且生下一个儿子,都是文曲星下凡,早晚能中状元的。
高以正的媳妇姓白,闺名莲花,连起来就是白莲花,但性格泼辣,丝毫没有一点圣母情怀,高家女性战斗力排行第二,仅次于高老太太,不但骂街水平一流,还敢动手,高以纯和高以清过去经常被她掐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时候甚至直接扇耳光,在脸上打出五指见山一片红,当时高以清提起她的时候,还眼泪汪汪的,既害怕又委屈。
穆云翼冷眼看着她,缓步走进院子,白莲花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着穆云翼:“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良心都让狗吃了,当初你被拐子拐来,像滩狗屎似地堆在路边,要不是咱们家收留你,您早就让狼掏了,现在吃饱喝得了,敢拿起刀子捅你四叔,忘恩负义地小王八羔子……”她一边骂,一边走过来用手指戳向穆云翼的额头,顺手就要拧他的耳朵。
穆云翼个子矮,他忽然蹦起来,挥起拳头就轰在白莲花的脸上。
白莲花一声尖叫,往后一个倒仰,差点摔倒,她没想到穆云翼敢打她,音调再度拔高:“脏心烂肺的小王八崽子,你还敢打我……”又伸手来扇穆云翼耳光,穆云翼仗着身子小,猫腰从她胳膊底下钻过去,回身一脚踹在她屁股上,踹的她向前踉跄几步。
“反了反了!小崽子你要反了天了!”她一边找家伙,一边大声喝骂,“高以正!你再在屋里缩你那王八脑袋,改天我就真的让你当王八!大房屋里的人都死绝了么?我让一个外来的小崽子欺负成这样,你们脸上又有什么荣光!”
屋里头高以纯一个劲地让高以清出来把穆云翼拉回去,高以清扒着窗户,一边观战一边说:“不怕,元宝哥哥厉害得很,大嫂子斗不过他。”
高以纯急得不行,拖着一只伤脚,就要下地,高以清也看到对面大房里出来人了,急忙把高以清劝住:“哥你别动,元宝哥哥说你这几天都不要下地走路的,我去,我去还不行么!”他一溜烟跑到院子里,穆云翼已经跟来人交上手了。
出来的正是高以正,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只不过从小就被当做读书种子培养,真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长得倒是挺清秀,就是脸色苍白,身体单薄,一点也没有年轻人那蓬勃的朝气,他身上穿着米黄色直缀,头上戴着四方巾,出来向穆云翼朗声喊:“你干什么呢!”
白莲花这时候已经拿了一根鸡蛋粗的木头棍子,一边追着穆云翼打一边骂高以正:“你个完蛋玩意,还问人家干什么呢,人家干|你媳妇呢!”
穆云翼也捡了一根棍子,毫不示弱地跟白莲花对拼,几个回合之间,穆云翼后背上挨了一下,白莲花则连续挨了他好几棍,她是抡起棍子去抽穆云翼,而穆云翼则用棍子去捅她,在前胸上连捅了好几下,白莲花眼泪都疼出来了,一不留神,头上又挨了一下,立刻就被打懵了,捂着头坐在地上,大声嚎哭,一边骂穆云翼,一边骂高以正,哭得跟杀猪一样,越骂越难听。
穆云翼还要打,高以正过来护住媳妇:“你怎么能打人呢?谁教给你对长辈无礼的?谁给你的胆子!昨天跟四叔动刀子,今天又棒打长嫂,你还知道点好赖不?”
高以清这时候也出来了,手里也拎着一条烧火棍,穆云翼把他推回去屋里:“你不许动手!外面有我就够了!”他把百宝囊一并塞给高以清,然后把房门关上,在上面用木棍反插了锁环,不理会高以纯连声招呼,转身又提着棍子回来跟高以正对峙,“那我也问问你!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从小就熟读夫子经论,当以此为人生准绳,以幕天道,如今却在家里养了这么一个泼妇,大晚上地扰得四邻不安,对小叔子动辄打骂,恶口伤人,拳脚相加。”他用棍子向白莲花一指,“你看看她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妇德?德容言功,德为其首,女子无德,不能相夫教子,这样的混账婆娘,你还拿着她当宝贝,替她出头来欺负幼失双怙的弟弟,别说你考不上秀才,就算将来考上了,就冲今天晚上这一出,也得把你的功名给你革了!”
高以正被穆云翼说得哑口无言,嘴笨是一方面,关键是他也对白莲花母老虎一样的性情感到厌烦,平时跟同窗聚会,人家都知道他媳妇厉害,没少拿这事取笑他,高以正也有知识分子的清高脾气,尤其好面子,自从白莲花给高家生了个儿子,地位水涨船高,气焰越发嚣张起来,虽然不敢闹到外面前给自己男人没脸,但在家里,却是连着公婆小叔等全给伏住,除了高老太太和高老太太的心肝小儿子高学成,再加上一个中了秀才的高学解,其他人全都不敢正面触她的虎威。
穆云翼拿对方最关心的功名去说事,看高以正脸色变幻,似听进去了,便缓和了口气:“要我说,为了你自己的前程,还有你儿子的未来,趁早把这泼妇休了,再娶一房温柔贤惠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家里既能和和美美,外边对你们爷俩的功名前程也大有裨益!”
白莲花听前边的话还没太懂,只当是穆云翼当着丈夫的面说她不好,等到后边竟然要丈夫休了自己,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地上蹦起来:“小狼崽子你敢撺掇着大郎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她张牙舞爪向穆云翼扑过去,穆云翼抬起棍子又捅在她胸脯上,紧跟着高高论起来又要劈头盖脸地往下打,高以正赶忙过来拦住:“有话好说,莫要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穆云翼收手:“看到了吧,这种泼妇,拿到哪里说去都是个笑话,把她供在家里,你就等着倒八辈子的大血霉吧!守着她没好,俗话说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横事,也就是你这样的读书人,受过圣贤教育,是个知礼的,若是个杀猪的,这会早就摊上人命官司了!你不休了她,迟早要败家!”
穆云翼通过向高以纯问询,以及这两天的观察,发现高家各房之间都有矛盾,就好像昨天他血拼四房,大房和二房就在屋里看热闹,今天他打了白莲花,非但二房和四房屋里静悄悄,就连大房里的其他人也不吭声,一方面是大房都是读书人,性子偏软弱,另一方面也是这白莲花人缘实在不好,正因为这样,也给了他斗下去的决心,要是人家都抱成一团,那么多成年人,他一个小孩子,即便敢拼命也无济于事,双方实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了。
见高以正听进了自己的话,穆云翼扔了棍子,也不理会地上还在嚎哭的白莲花:“你是读书人,什么事情想得肯定比我明白,娶个这样的媳妇在家里,别说你外面的同窗,街坊邻居笑话你,就连你二弟,说不定现在都在瞧你笑话呢,她今天让你打小叔子,明天说不定就要让你去杀人了,哪天惹下祸来,就要抄家灭门的,话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白莲花又拽高以正直缀下摆,让他去教训穆云翼,被高以正一脚踢在肋条上:“瞎嚎什么!还不够丢人的是怎么!”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回屋去了。
穆云翼看白莲花又要叫骂,伸手把割鹿刀又抽出来,锋利的刀尖指着白莲花的额头:“告诉你,小爷可不是吃素的!把我逼急了,哪天把你们几家的小崽子都给一刀抿了,然后再放把火,把你们都烧成骨头灰,撒在地里养庄稼,才教你们知道小爷的厉害呢!再敢嚎!再敢嚎,先给你脸上划个血王八!”
白莲花胸口疼得厉害,头上也被打破了油皮,脑袋现在还一阵一阵地发懵,左眼眶上也被打出了捂眼青,此时看着明晃晃的刀子,果真不敢再说话。
穆云翼又把刀虚划了两下,吓得对方一哆嗦,然后还刀入鞘,转身回了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