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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场地就设在应天府大院,锦衣卫指挥使亲自监赛。
除了若素在内,加上各地层层选拔出的参赛者共有二十四位,最为年长者已高达耳顺之年,若素年岁最小,也是唯一个女大夫。
大街小巷,赌坊妓院的看客,早就开始下注,赌洛阳李家胜出的人占三成,支持晋阳王家的也近三成,另外三成则在若素身上下注,毕竟她身后是当朝一品大员,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另外少数人还在观望,待第一局结束,再下注也不迟。
眼下,二十四名参赛者面前各摆了一方白布铺成的案桌,上面则躺着一个活死人。
之所以说是活死人,便是半死不活,这些药人也是从刑部运过来的死囚,第一轮就是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半死人’救回来。
类似于现世的急救。
所谓药王大赛,除了用药之外,银针,推拿,掐脉,只要涉及岐黄之术皆可用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甄氏一门并非是中原人士,只是后来与中原人通婚已久,才繁衍出了如今的甄家。
洛阳李家推崇《黄帝内经》,又在这上面去糟留精,独创了李家一绝,代表洛阳李家出赛之人已是祖师爷辈的白须老者,最是擅长研制救命之药,李家也有独门秘方,能活死人,起白骨,千金难求。
当下,众参赛者,有挽袖操刀,有施针喂药,也有凝神思索的。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施展医术,皆是一致往若素的方向瞟了几眼,生怕有人在背后捣鬼,让白若素无故胜出。
故而,一定要盯紧了!
洛阳李家给药人喂过药丸,就开始摁捏脉搏,他看上去很有把握。
这厢,若素先是给药人把了脉,确定还存了一口气在,就寻思着这些人是如何被弄成这般活死人样?
表面上看去并没有外伤,甚至在此之前还被‘喂养’的极好,根本就不像从死牢里刚拉出来的死囚。
她在想:莫不是朝廷为了这次药王大赛,有意将这些人好生圈养着的?
可又是如何成了这般?
如果不是因外伤,那只有一个可能----中毒。
是以,若素便先给那人放了血,再服用了百花玉露丸,待毒解了,再施以法子救治才是上策。就算无法彻底解毒,也能让他这条命多耗一阵子,这个时候直接用药只会错上加错。
她渴望胜出之心并不强烈,故而心平气和的慢慢钻研。
观赛台上搭了硕大的凉棚。皂吏,丫鬟伺候众官员左右,褚辰,文天佑与葛大人位列上座。
葛大人坐在二人中间,紫藤木椅之间只隔着两步远,仍旧觉得压力甚大,如同被做成了夹馍,叫人好不僵硬。
“咳咳....”
药王大赛比不得龙舟赛,更不像摔跤那般叫人热血沸腾,场下是一片死寂,只有动作,没有声音,葛大人终于耐不住左右两边权臣的威压,假咳了几声,又道:“下官听闻太傅大人已告假数月,不知打算在金陵逗留几何?太傅大人若不嫌弃,下官可安排几处精致极好的庄子,陪同白姑娘与大人共赏秋色。”
拍马屁也要拍到点上。
葛大人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察言观色之能可想而知,连他都看出了褚辰‘爱美人’远远超过爱权势。
倘若自己能提供良辰美景让太傅与其未婚妻花前月下,岂不是一桩美事?
葛大人这边思量着,未没有得到褚辰答复,文天佑清冷的嗓音中带了少许温怒:“葛大人掌管应天府,乃我朝之重臣,理应日理万机,竟不知还有闲工夫作陪?当真是贤德之人。”
锦衣卫指挥使此行,同时身兼钦差之职,此话已经是在警告且示威。
葛大人端着青花鎏金茶盏的手愣是颤了一颤。
得罪了言官,充其量被上书臭骂一顿,可是文天佑.....惹不得,不能惹啊。
可一旁的褚辰只顾目不斜视的盯着佳人,根本就无心解围。
葛大人只得话锋一转:“皇上看重药王大赛,夺魁者可获赠宅院一座,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白姑娘师承甄剑神医,几年前也是他得了魁首,想必白姑娘此番胜算颇大。”说话,他还押了若素五百两纹银!
文天佑闻言,坚挺的鼻梁微动:“哼!”他几不可闻的嗤鼻一笑。
场下,妙龄女子,丝带束腰,那把细腰未免也太细了,简直一捏就断,盘起的发髻下面是白皙的晃人眼的脖颈,更衬得胸前的饱鼓,饶是带着面纱,也能瞅见楚楚风情,尤其是她专心致志的模样。
文天佑只觉一股燥热向下腹涌去,突然坐立难安。
算她运气好,有了褚辰这个未婚夫,否则......他会叫她彻底‘臣服’!
观赛台上十来位官员坐在下首,皆是面不露色,既然没有能力给当朝权臣留下好印象,那不如什么印象也别留下,各个正襟危坐,能低调则低调,连喝茶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万般安静之中,一阵咳嗽声场下传来,众人的目光皆投到了洛阳李家大夫身上,只见他手下的药人明显有了苏醒的迹象。
当众人屏气凝神之际,那药人一口暗红色血迹喷了出来,染红了白巾三尺。
有皂吏和仵作上前查探,须臾折返禀报上座上三位大臣:“回禀三位大人,此人已断气,经脉俱损,五脏已毁。”
一言至此,葛大人陷入艰难,这到底是算救活了?再死去?还是压根没有救回?
洛阳李家的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夫,脸色微晒,按理说第一轮的规则,是谁先救回活死人,谁便是赢了,而第一轮取得便是前七位。
虽然此人终究还是死了,可到底还是喘了几口气才死的。
说来也怪,他明明下药不重啊!
上回药王大赛,也是用的此法,他恰好得了第三。
褚辰未答话,他满心满眼,只瞅着自家的未婚妻,她认真的样子,非常的可人。
这厢文天佑却是浮躁难耐,他难得动情,还是自己讨厌的女子动情!也不知为何挥了挥手,让仵作与皂吏下去,县丞以为自己嗅到了准确的信号,朗声道:“洛阳李家----败!”
是以,李家代表被带了下去,只能无缘第二轮,当场差点气的老命呜呼。
半柱香后,若素手下的活死人睁开了眼,褚辰唇角微扬,有种与有荣焉之感,若素的动作,他全程都看进了眼里,步步细致,稳重谨慎,他褚辰今后的妻,大抵只有她能配得上。
若素回眸朝着观赛场浅浅一笑,面蒙白纱,只能看见一双盈盈的水眸,叫人看见了,产生了她是在看自己的错觉。
文天佑神情一滞,或许咳嗽会‘传染’,他以拳抵唇:“咳咳”。
众官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褚太傅的未婚妻,那褚大人肯定是向着白姑娘的,而文大人此举,无疑是在召唤各位:赶紧投签!
县丞收到了葛大人传来的眼神,朗声道:“白若素第一局过----!”
声音朗朗,悠长且响亮,若素由丫鬟伺候净了手,绕过回廊,去了后院暂且歇着。
一个时辰后,前七名尽数评出,晋阳王家也在其中。可惜的是,除了若素医过的死囚,其余皆没有活过半柱香便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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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比试在城南旷地,参赛者需用有限的药材,配置出一味药物,每次大赛所定药物皆不相同,此番大赛是针对肺痨而定下来的。
要知道肺痨是没有根治的药物可取,这一次算是给胜出的七位佼佼者出了一个难题。
所能用上的药材也极少,要当场想方子,当场配置,配药并不难,难的是药材有限,且能用上的实在是极少,要考虑药物相克相声,此消彼长,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否则配出的就极有可能是毒药了。
三足麒麟瑞兽香炉中,计时的香料已经点燃,秋风吹过,落下尘埃,随后随风而逝,只能看见点点的火星。
时间一点一点逝去,褚辰毫不怀疑若素的能力,他静等着,等着牵着她回去,然后....接着‘练功’。
有官员忍不住打了哈欠,突然,一声巨响凌空而起,瞬间烟尘漫天,刺鼻至极。
威力之大,远超神机营的铜炮。
褚辰猛然起身,却突然被人挡住,数十人,甚至上百人之多,皆是会武功的,文天佑快一步赶至比试场地,隔着浓烟,他第一时间找到了事出缘由。
有人在捣鬼,在此地点燃了火药,且是数量惊人,加了迷药的火药。
“咳咳.....”
女子清越的嗓音在身侧响起,文天佑本想折回,让身边的下属极力追赶歹人,却是身子一滞,他脚步不受控制迈了几步,想都没想,终于搂上了那把肖想了好些日子的细腰。
“我带你出去。”
他不容分说的搂着就走,脚步轻盈快速。
周边立刻陷入嘈杂,浓烟滚滚,伸手不见五指。
烟雾有毒!
高处烟雾稀薄,文天佑便往上走,行至半山腰,浓烟渐渐变得没那么刺鼻,若素咳个不停,那玲珑曲线贴在身上,能感受的明显,还有起伏的傲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刚立足,脚下一空,瞬间是快速的下落。
若素一惊,却咬了牙没叫出声,二人双双坠下,她以为这次定要摔个不轻,谁料落脚之时,文天佑紧紧抱住了她。
四野俱黑,什么也看不见,唯能听见对方强烈的心跳和不稳的气息。
文天佑直觉不妙,已经开始后悔救了若素,可他自己骗不了自己。
他不忍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