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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见他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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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籁俱静。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

    远处传来更夫的叫唤之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在宵禁的长街悠悠长长的荡开。

    半晌终于风止声息,再无声响。

    位于城西郊区的一处不起眼的四合院内还燃着几盏微弱的小油灯,桦木所制的院门被人敲响了六声,三长,三短,像是在传达某种信号。

    不多时,一身穿石蓝底素面妆花褙子的男子亲自开了院门,借着头顶稀薄的月光,乔魏荀看清了来人,忙将院门大开,虚手一请:“诸位里面请。”

    褚辰携王璞,墨殇二人步入小院,乔魏荀旋即站在外头四下环视,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才悄然合上了院门,紧步跟上。

    这四合院不大,除了乔魏荀之外,还有褚辰布下的几个心腹,此处抱山环水,极难寻到。

    几人进了屋,一身穿大红色焦布比甲配月牙凤尾罗裙,梳着垂云髻,作寻常妇人装扮的乔婕妤便从里屋出来。

    一看到褚辰,脸上带着恭敬道:“太傅大人一言九鼎,多谢大人保我母子活到今日。”言罢,乔婕妤就要跪下。

    褚辰眼神示意了乔魏孟,他不太喜欢和女子接近,更不想和任何女子有任何牵扯,救她.....呵呵.....无非是谋权臣的一条路子罢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谁都能明白,可真正能做好防患于未然的准备的人却极少。

    新帝登基在即,不久之后就会对褚家下手,朱允弘那样的性子岂会由着褚家执掌兵权下去?

    乔魏荀明白褚辰的意思,扶住了乔婕妤,他也是不久之前才与褚辰合作的,他也想救了自家堂妹和侄儿,也想让乔家永葆簪缨世家的派头。

    所以,当褚辰找上门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又或许....总觉得这样做,又能和那人拉近点关系,今后和褚辰走近了,岂不是也能时常见到她了!?

    褚辰道:“娘娘不必多礼,十四皇子是先帝骨血,臣不过是尽了本份罢了。”

    此话亦真亦假,在场人皆知。

    乔婕妤也并不在意,既然褚辰已经出手将她和孩子从朱允弘手里救下,那就说明他愿意合作了。

    如此,她岂会在意这点违心之态?

    大家的目的一致,想要的东西也一样。

    “后日新帝登基,他是先帝嫡子,理应继承皇位,不过娘娘也不能掉以轻心,就算新帝皇位稳固,也不会放弃寻杀你们的机会。”褚辰又道,神情淡漠,只是精神飒爽,说不出的凛冽逼人。

    乔魏荀忧心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堂妹,问褚辰:“褚太傅,你可有何高见?长此以往下去,怕是会引人耳目。”

    这一点褚辰自然也想到了。

    他那完美的唇角还有清浅的牙痕,幸而屋内光线昏黄,旁人看不清,他突然笑道:“我此番前来,一来是确认十四皇子与娘娘一切安好,二来也是要同你二位说个清楚,今后这一个月,一步也不要离开这座院子,京城很快就会大乱。乔兄,你在衙门的差事万不可停下,乔家怕是早就安插了锦衣卫的人。”

    他没有说完到底是什么乱子,坐收渔翁之利的事,说起来很轻松,真要办的滴水不漏,却非那么容易。

    乔魏孟和褚辰是正经的表兄弟,可自小开始就不怎么走近,眼下的合作,倒是让乔魏孟更加忌惮褚辰,与此同时,他不禁又想起若素,她那样的性子,褚辰能护她一辈子长宁么?

    乔婕妤不方便一直待在外室,见过褚辰之后,未几就入了内室,照看尚且几个月大的十四皇子。

    待褚辰与乔魏孟谈完正事离去之后,她才复而从内室走出。

    见乔魏孟对着外面的一弯下玄月皱眉凝视,乔婕妤以为他是在忧心乔家今后的前程,不免叹道:“大哥,事已至此,你可后悔?”

    武逆新帝,一旦被查,可是要抄家的。

    乔魏孟回过神,默了默才知乔婕妤话里的用意,唇笑,眼不笑,他道:“后悔什么?你是乔家二女,当初若非家中所逼,你也不会入宫,此事我也有责任,姑母失势,朝廷断然不会重用乔家之人,父亲官位连贬数级,眼下已去大兴任职,而我....本也不喜这官途....乔家今后也就指望你和侄儿了。”

    不知为何,乔魏孟今日面对不太亲密的堂妹,竟然说出了心里话。

    是了,他从不爱仕途,这一切都是家中所逼,身份所逼,他不得不去争取。

    油灯渐渐枯灭,唯有星点的火光,烧着它最后的光亮。

    兄妹二人同站在隔扇之下,外头的玄月也渐渐没有了踪迹。

    乔魏孟问:“二妹当真信任褚辰?”

    乔婕妤笑了笑,她这一生啊,前面是活在虚幻了,到了中间陡然清醒,总算能做自己了,她只是想赌了一次,赌赢了那就是凤临天下的容姿,输了也不过是繁华梦一场。

    其实,她早就不在意输赢了。

    “信啊,为何不信,他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拥护我儿可以给他带来的利处实在太多,试问这天下谁不想当权臣?再说了新帝登基后,忧心竭虑的恐怕并非只是我们。”乔婕妤说的很自信。

    乔魏孟头一次发现其实乔家的女儿也非皆是美貌当先,该狠毒的时候,也是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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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已过,东边天际泛着鱼肚白,镇北侯府的烧火婆子已经起榻,去柴房抱着柴火,开始烧水了。

    婆子边走边叹,昨个儿夫人命嬷嬷来交代过,大公子那处的热水短缺不得,她似‘临危受命’,昨天下午的确烧了几次热水,还以为夜间也会要水,可守了一夜也未有人来传话。

    婆子眼底泛着暗青,可想想管家打赏的那些个铜钱,还是咧出两排大门牙乐呵呵的干活去了。

    侯门大公子的三层小阁外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樟木箱子,下人经夹道路过时,趁着天还未大亮,管事的婆子尚且没有功夫教育他们,偶会透过漏花窗瞟上一眼,也不知道世子爷又弄了什么好东西来讨大奶奶的欢心。

    别提侯府的女子了,满京城的闺阁女儿家和妇人们饭后茶前难免感叹,这白若素上辈子一定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否则岂会得褚辰这座千年冰山的百般宠爱!

    竟一夜之间,‘洗劫’京城中名气最高的成衣铺子和首饰铺子,香料铺子也未曾幸免,还没有上市面售卖的新款尽数让褚辰给搬回了府内。

    众人不知,这边动静闹的越大,宫里头的那位越是掉以轻心。

    若素睡了一夜,因为这两年一直服用滋补之物,她恢复的非常快,隐约中在一阵冰凉中醒来的,睁开眼歪着头一看,愣是一惊。

    只见褚辰身上只着一件薄衫,胸口微露,他半跪在大红喜锦被上,正低着头曲着她的双腿,在那处重新上药。

    这是要囧死她么?

    “我....我自己来吧。”若素刚一说出口,就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褚辰闻言,他抬起头来,脸色有些泛红,听见小妻子凄凄楚楚的声音,就想起她昨晚的求饶之声,登时下腹一紧,咽了咽喉,脸色却依旧沉静道:“为夫已经涂好,母亲那里今日不必请安,你再睡会吧。”

    说着,他拉了被褥将她盖住,人也紧接着躺了过来,他重重的压下,若素明显的感觉到床榻也跟着颤了两颤。

    好吧.....也许是她自己在发颤。

    昨晚也才第二日同他行周公之礼,可这人也太可怕了,怎么一旦沾染上,就一时半会也歇不下来。

    褚辰伸臂将人圈进怀里,在她细嫩的耳垂上吮了吮,故意使坏道:“你想什么?可是想为夫?”

    若素水眸清澈的望着头顶的承尘,只觉此刻还未彻底从那场激荡中醒过神来。

    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她哪里有精力看医书?去回春堂?

    若素侧过脸,满目惊异的看着褚辰:“你....你....”她‘你’了好几声,后头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是他的妻,同他共寝是她应尽的义务,再说褚辰身边也无侍妾,她也不会让他身边有任何其他女子存在,如此一想,若素竟是再也无语。

    有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楚。

    “睡吧,乖乖听话。”褚辰轻笑,似乎明知道她想说什么,却当做全无所知。

    他搂着她,阖上了眸,眉眼略显疲惫。

    若素又是一阵纳罕:他怎么就跟一夜没睡似的,难不成也知道会累?

    ....如此....那便好了。

    也许今后少了新鲜,就不会那般索取了,这样一想,若素也仿佛放下了包裹,再度睡了一个回笼觉。

    侯夫人收到了八公主从宫里头送来的道歉礼,就命人将礼物送去褚辰的院里,让若素过目。

    她虽是侯门女主人,可戏园子那件事的主角情面自然还是要顾上一顾的。

    谁料婆子不一会就回来禀报道:“夫人,大公子和大奶奶还没起呢。”

    侯夫人手持念珠的手一顿,嘴角颤了颤;“从昨个下午到现在还没起榻?”

    那婆子也似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侯夫人以手撑额,心道:难不成是前些年憋的久了,这一成婚就一发不可收拾?

    “让厨房炖一些补品给大公子和大奶奶送去,这样下去也不成,毁了根本可如何是好!”侯夫人眼下心情复杂,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倒是在一边伺候的褚兰有些心急了。

    她之所以迟迟未返回金陵,一大部分原因也是等着若素给她治病。

    可这位小嫂嫂却一直被兄长‘禁锢’在床榻之上,这真叫她进步两难。

    谁也不敢与褚辰叫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