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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这一刻停滞。
心滕然揪起,仿佛所有坚持和执念尽数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她本以为已经足够强大到去抵抗这世道的种种异变,可是此刻,她才发现,她错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她最为惧怕的东西。
那就是:失去他。
若素怔怔的立在原地,日光打亮了她脸颊的晶莹,片刻滑落,褚辰从她身侧走过,如秋风过耳,只是一瞬。
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体内剥离,叫她好痛。
文天佑至始至终一直看着若素,她眸中已经没了愤恨,有的只有淡淡的恐慌中,那无法掩去的绝望。
她绝望了。
因为褚辰知道了!
文天佑陡然松开了乔魏远,上前一步,他想抱着她安慰她,然后告诉她,这世上还有他。
可是他也只迈出了一步,作为始作俑者,他或者也觉得自己很无耻!
门扇被人打开,未几,褚辰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带着腊月的厉寒:“把大奶奶带回府!”声音冷漠如冰。
若素回过头,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他.....为何还要将她带回府?
为的是这具躯体么?
若素收回了目光,一手捂着胸口,窒息的难受,她看着文天佑,声音微颤:“你满意了,现在可以放我弟弟了吧。”
她想,乔魏远听到了全部,他又是个精明之人,该是什么都明白了,就走了过去,亲手解了他嘴上的封布:“远哥儿,我是三姐,我回来了。”
言罢,她笑了笑,再度起身时,已经恢复了清明绝艳,只是那眸中的绝望怎么都没法淡去。
乔魏远起身,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告诉她,他并不是她弟弟么?
还是告诉她,他是文天漠?
乔魏远也上前一步,想要跟若素一道出去,这时东去和东来及时而至,他堪堪止了步,却看出了她内心的苦楚。
这人当真喜欢上褚辰了......
他该成全她么?
“大奶奶,您跟我们回去吧。”东来和东去觉得好生怪异,怎滴主子也从这间屋子里走了出来,且文天佑和乔家三公子也在?
若素与乔魏远对视,远哥儿从小就跟她不熟,眼下他一定也是接受不了自己。
这样想着,她心里更苦,转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天.....又要降温了。
乔魏远目送着若素离开,当那孱弱却娇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时,他回过头冷视了一眼文天佑,唇角斜勾:“你以为褚辰会就此弃了她?你做这些又能得到什么!”
文天佑未语,立在那里像座雕塑。
可他非这么做不可啊,否则这辈子也无法心安。
他当真没再为难乔魏远,快马加鞭回了皇宫,另一边叫人密切监视镇北侯府,关注任何一条褚辰休妻的消息。
文天佑也想过硬抢,却抵不过褚辰的重重围障。
只要这样了.....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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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升起一弯毛月亮,照亮满院孤楚冰寒。
回府有半天了,巧云和侯夫人等人早就回来了,因若素是同褚辰一道回府,褚家并没有人起疑。
若素坐在寝房的临窗大炕上,心慌了一下午,巧云几度唤她,都是在失神。
褚辰一直未曾露面,她坐不住,便寻了用晚膳的机会去了一趟一楼书房。
既然已经知道,那便摊开了说罢。
他若不介意,那她就留下,许他半世情深。
他若不能释怀,那....那她就走,绝不强求,不给他任何难做。
巧云见若素微红着眼眶,以为她今日在外头吹了风,是冻着了,就先给她端了碗姜茶过来:“小姐,您先喝了暖暖身子再去见姑爷也不迟。”
以姑爷对小姐的痴情,小姐就算不去,姑爷一会就要上来了。
若素已经佯装不出笑意了,她默了默,端了姜茶喝了下去,总归日子还是好过的!
他若真不要她了,那她就寻个安静的田庄,在里头种药植花,就这般沉浮世间几十余载也就能闭眼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这样想着,不争气的泪珠子腾然落下,她借着转身之际,悄然擦了去,不叫任何人瞧出来。
走在桦木制的楼梯上,她静立了片刻,极力平复情绪之后,才继而走到书房门外。
游廊下挂着的红绉纱的灯笼泛着隐隐光线,照的人心微乱。
王璞立在门外,见若素来了,恭敬道:“大奶奶,主子有令,任何人不见,您....先且回去歇着吧,外头凉的很,要是冻坏了,怕是主子会怪责我等。”
一旁还站着墨殇,他不会说话,低着头看着那双小巧的精美绣花鞋。
若素怔了一怔,这还是褚辰第一次拒绝见她。
一定是厌烦到了极点了吧。
大概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见一面的机会都懒得施舍了。
“进去告诉你们主子,我必须要见他。”若素又拢了拢披风,一股子劲风刮了过来,似吹进了骨髓里,凉的叫人发颤,她今日在普陀寺出了汗,眼下后背一阵冰凉。
心,更凉。
王璞也不敢让若素真的就站在外头等着,就推门而入,向褚辰汇报了一声。
其实,褚辰在里头何尝不是将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不到一刻,王璞就灰着脸出来了:“大奶奶,您别为难我了,主子他真的不见任何人!”
此刻,他到底喜欢自己是个哑巴。
旁人看不出来,褚辰的贴身随从却已清楚,主子和大奶奶之间肯定是闹了嫌隙了,不然怎么一道出去的东来和东去会被罚跪三个时辰?
若素冷的耸了耸肩,她方才在寝房也是冷的异常,心里更是空落的叫人发慌。
他还是不见么?
求见未果,若素站在外头好一会见褚辰仍旧不出来,又担心他因为避着自己会误了晚膳,就折返回了寝房。
若素刚走,一带着纶巾,身穿长衫,做儒生打扮的男子由侯府管家亲自领了进来。
他是褚辰的心腹,曾是白启山的入幕之宾,师承心学,为人精细,是不可多得的谋士。
那人进屋后,拱手直言道:“主子,明日一早,鞑子闯入北疆的消息就会传言开,想必到时候就算皇上不发令,文大将军乃护国之臣,也会即日领兵赶往北疆,到时候您的大计便可实施了。”
褚辰望着桌案上开的正艳的腊梅,眉宇如冰一般清冷,他唇角有些干涩,像是长时间未曾饮水的缘故。
茶....也早就凉了。
“好,我知道了,朱耀那边有动静了么?”他嗓音沙哑的不成话,眸色略显疲惫。
谋士回道:“正如主子所料,朱耀...已于前月就潜伏在帝都周边郡县,只要文大将军领兵撤离,他定会杀进皇城!到时候我们的人在.....”他做出一个砍刀手式。
褚辰阖上了眸,靠着东坡椅,浓眉紧皱,仿佛一个下午经历了半载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