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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冰霜溪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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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冰冻苔原与远东帝国的交界处,是一条裂开的巨大山谷,因为地势低陷的影响,自冰冻苔原上融化的雪水汇成一条小溪,由西北向东南方而去,形成了一条终年不冻的溪谷。溪谷两侧数百米高的地方,还挂着冰冻苔原的寒霜,谷内却因为地热的缘故,十分温暖。

    相传矮人的先祖在这里驻扎,与神明订下了万年的契约,矮人祖祖辈辈信仰着火与战锤,他们生性暴躁,却忠诚而老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民族比矮人更加喜爱麦酒,他们用自己种的大麦酿造出醇香的酒,在飘雪的冬天痛饮,不醉不休。他们不参与种族间的战斗,是崇尚和平和自由的种族,即便千百年前与魔族的大战,矮人也没有参与其中,但是这并不能代表矮人的弱小,他们的体型的确像侏儒般,可是,矮人的力量远远要比人类强大,他们可以轻易挥动一个八十公斤重的铁锤,战锤是他们最爱的武器,一个由矮人组成的军队,可以在一天内摧毁人类坚实的堡垒。

    他们打造这个世界上最坚实的盔甲,用最好的矿和圣金铸造强大的武器,每个矮人的寿命在八百岁左右,一个成年的矮人,可以战胜三个帝国高阶骑士,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却比任何种族都热衷着和平。

    冰霜溪谷。

    沉寂在安逸与宁静的矮人,被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吵醒来,手里捧着卷好的肉饼,还没有咬上一口的老矮人,在一阵慌乱中被冲过来的鲁莽矮人撞倒在地,厚厚的老花镜摔在一旁的草丛,老矮人扒拉了好久,才从草丛中找到了眼镜戴上。

    “伊格纳兹族长!不好了,奥尔兰多的恶魔出现了,我们前往冰冻苔原的伙伴,全都被它杀死了!”托尼抱住老矮人的身子,大声痛哭。

    老矮人伊格纳兹吓的手一哆嗦,瞪了眼托尼。

    “不要胡说,冰霜巨龙已经消失了三百年!托尼,是不是你又闯祸了?”

    “是真的,我亲眼见到他们被冰封在苔原上,如果不是人类的帮助,侥幸逃脱了冰霜巨龙的追杀,我也要死在冰原上了!”托尼擦了把眼泪,指着身后的阿蒙,道:“是这个勇敢的人类,还有他的伙伴……她为了救我们,受了很严重的伤!”

    老矮人伊格纳兹抬了抬头,目色凝重的盯着眼前的陌生人:“……人类,真的是人类啊,”他的目光落在阿蒙抱着的夏娜身上,脸色一变,道:“快把她放下来,我能感觉到生命力在她体内迅速流失!”

    “请您救治她,多少金币都可以,我满足您的所有要求。”阿蒙恳切的说道。

    老矮人推开他,满布皱纹的手贴在夏娜的额头,绿色的光芒在他手心亮起,这种高阶的治疗魔法,即便是人类中的大魔法师也不一定会使用,它类似于人类之中的禁忌魔法,那些绿光并不是正常的能量,那是漂浮在空气中的生命力,是支撑生物正常生存最基本的物质。

    生命力是生物赖以生存的根本,想要动用这种力量,并且操控生物的生与死,这种魔法触犯了人类的底线,它被列为十大禁忌魔法之一,修炼这种魔法的人类,毕生都将受到魔法公会的通缉,它是不被允许创造,以及不被允许使用的魔法。

    绿光漂浮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自老矮人伊格纳兹手心凝聚,渡入夏娜体内,好一会儿,伊格纳兹才收回了手,看着女子仍旧苍白的脸颊。

    “把她抬进屋子里来。”

    老矮人伊格纳兹招呼着,推开木门,将几人带到了屋子内。

    这间不大的屋子,不知藏了多少古旧的书籍,屋子的另一面是间药剂室,摆放着各种颜色的魔法药剂。

    老矮人推开窗上散乱的书,示意阿蒙把夏娜放在床上。

    “她越阶使用了奥术魔法,‘源’受到了重创,魔力也消耗一空,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如果‘源’的魔力枯竭,将意味着死亡。”老矮人说道:“还好,她是个魔武双修的人类,斗气填补了身体空虚,保住了仅存的一些生命力……你们来的太晚了!再早一天的话,我可以修复受损的‘源’,以便让生命力回到她的体内,现在只能依靠她自己了,如果她足够坚强,还是可以活下来。”

    “会有生命危险吗?”阿蒙担心的问道。

    “她太虚弱了,寒气又侵入了肺腑,即便活下来也是一个病秧子,寒气会伴随终生,并且把她折磨到死……当然,如果你能够找到一些合适的生物,我可以提取他们的一部分生命力,来补充它孱弱的身体。”

    “用我的生命力,”阿蒙伸出一只手臂,道:“她是为了救我们才变成这个样子,我有责任,我愿意提供我的生命力。”

    “提取人类的生命力,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年轻人,你有可能会感染寒气,患上和她一样的疾病。”

    “我修炼的是火属性的斗气,可以驱散寒气,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她体内的寒气也渡入我的身体……我愿意承担这之后的所有后果,请您务必帮助我。”

    话音还没有落地,门突然被撞开来,两个绿发的成年精灵闯了进来,手持弓箭,拉满了弓弦,将锋利的箭头对准阿蒙。

    “伊格纳兹,你居然放任人类进入这里,这种狡猾的种族,一定会给我们带来灾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精灵居然和矮人同住在一片屋檐下,自从精灵与人类大战之后,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了可以战斗的精灵……是冰霜溪谷的矮人接纳了这些流浪的精灵,准许他们在这里避难。

    老矮人伊格纳兹摆了摆手:“冷静些,歌利亚,哈顿。”

    “精灵无法容忍人类犯下的恶行,即便你阻止我们也没用,我要杀死这个人类。”歌利亚恶狠狠的瞪着阿蒙,道:“无论你怎么劝我也没有用,在这里,精灵与人类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

    “是的,他们对精灵犯下了无以容忍的罪恶!”哈顿说道。

    老矮人伊格纳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人类奴役精灵,杀害精灵,仅仅在永恒战场之上,就有将近百万的精灵战死,狄克王国的进攻令精灵失去了家园和土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大森林,这些精灵如何不痛恨人类,他们恨不得杀死所有人类。

    伊格纳兹说道:“仇恨遮蔽了你们的双眼,这不是一个精灵该说的话,在我这里,你们不能动手。”

    歌利亚恶狠狠的说:“如果你拦着我们的话,精灵宁可离开这里,也要杀死他们!”他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拉满了弓弦,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

    咻!

    横空出来的一只手,捏住箭矢,那只箭距离阿蒙只有一指的距离,差点就要贯穿阿蒙的头颅。

    老矮人冷冷的瞥了一眼两个精灵,怒喝道:“滚出去!胆敢在冰霜矮人的族长面前射出你的箭,以为我伊格纳兹说过的话都是空气么!”

    震怒的老矮人,喉咙如铜钟般惊退了两个精灵。

    门再次被关上,老矮人伊格纳兹收了怒颜,适才将目光投向沉默的阿蒙。

    只有老矮人伊格纳兹感受到了这个金发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那种恐怖的气息,只有在死神面前活下来的人类,才有资格拥有,如果这个男人想的话,他可以在一瞬间杀死两个精灵。

    “年轻人,我希望你能明白,歌利亚和哈顿是我的客人。”

    “我知道的,精灵与人类的恩怨,自百年前的大战就没有停歇……我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不会记在心上。”阿蒙说道:“伊格纳兹,可以开始了吗?我还有很重的事情要做,我的孩子们还在冰原上,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必须尽快去接他们。”

    “一个人类,还有……精灵?”

    阿蒙惊诧这个矮人居然能够读懂他在想什么,点头道:“是的。”

    老矮人伊格纳兹道:“你身上有他们的气味,托尼,把这个消息传给精灵们,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带上一些冰霜矮人,不许精灵伤害那个人类孩子。”

    托尼跳起来,道:“奥尔兰多的恶魔也在冰原上!”

    “带上传送卷轴,找到孩子们,用传送卷轴回村子。”

    托尼接过老矮人递过来的卷轴,又跑了出去。

    待到门关上了,阿蒙郑重的向着老矮人鞠躬,道:“感谢你的帮助。”

    “你们救了托尼,矮人不会对恩人的安危不管不顾,”老矮人伊格纳兹摆了摆手,又道:“提取生命力的代价,你应当清楚的吧……所有取走的生命力,都将大大缩减你的寿命。”

    “我知道。”

    老矮人伊格纳兹有些佩服这个男人,道:“她是你的爱人吗?人类的爱情真是伟大,没有矮人会为了其他矮人这么做。”

    阿蒙笑了笑,道:“不,她是我的队长,是很要好的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友情的力量会升华你的品格,年轻人,我很欣赏你。”

    “比起她的牺牲,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矮人伊格纳兹默念起了咒语,很快,绿色的光芒亮起在屋子里,生命力源源不断的从阿蒙胸口溢出,这些绿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弧线,不断涌入夏娜的体内,一点点补充着夏娜失去的生命力。

    “握住她的手。”

    “嗯。”

    两只手握在一起,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些柔滑和说不出的纤细感。

    肉眼可见的寒气,自夏娜胸中飘起,一丝丝,沿着手臂遁入阿蒙体内,老矮人无法将所有的寒气都祛除,只能将一部分渡入到阿蒙体内,这样才能保住夏娜的生命。

    一丝一丝冰凉的感觉,从手臂一直传入体内,床上昏迷的女人,细微而浅的呼吸声,与缓慢的心跳,清楚的传到了阿蒙的大脑中,他正视着夏娜,脑海中不由想起了她释放魔法的瞬间,她是那么要强,竟然冒着生命危险,丝毫不曾畏惧死亡的到来。

    这个女人,真是固执的不通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