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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陪着安琪说了一会儿学习和高考志愿等方面的事情,周安弼才从安琪的房间出来,抬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双手插袋穿过走廊,侧头看半面墙高的雕花窗外一轮弯月高挂苍穹,不禁想起那个妹妹也同样为之倾慕的人。
事情算是圆满解决,可是,周安弼心里到底不太舒服,尽管是自己的妹妹,尽管是已经将一切可能扼杀于萌芽状态,可是想着不能和子恒天天见面,也不能将他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周安弼还是有种不安感,恨不能将自己的宝贝心肝藏起来不叫人看见才好。
因为正神思天外,周安弼都没注意到堂哥周安澜正朝着自己迎面走来,而周安澜呢,本来就对周安弼一肚子意见,这时候见他劈面走来,一点要向自己主动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心里越发妒火中烧:你小子狂什么狂!老爷子今天无非就是领着你见见客人,顺嘴夸了你几句,你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狂得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的德行,见了我理也不理!
直到快走到面前,周安弼才注意到大堂哥,他刹住脚步,微微扬唇,客气而淡然地喊了一声:“大哥。”
周安澜心里很不满,面上却丝毫不露,也扬起笑脸,对周安弼说:“安弼,今天老爷子可是喜欢你得很,一直拉着你给客人们说长说短的,看这情形,老爷子怕是动了想要叫你回周氏来工作的念头吧?”
这其实是试探,老爷子叫周安弼回周氏来工作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周安弼都拒绝了。在周安澜看来,周安澜之所以不肯马上来周氏,也许是因为这小子胃口太大,嫌老爷子给的职位不够高,于是口口声声宣称什么“坚持理想,希望一辈子都此事法律工作,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之类的漂亮话。要是他真不想入住周氏,那婶婶赵婉珏又到处蹦跶什么?哼,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周安弼扫了周安澜一眼,见他脸上虽然挂着笑,眼神却不善,不禁在心里冷笑:老子的本心是不想回周氏和谁抢位置的,可是你丫的这么紧张,老是一副防贼似地的德行就叫人太看不上了,要这样说,我还偏就说我要回周氏,就要叫你疑神疑鬼的,难受死你!
周安弼便不否认周安澜的揣测,意味不明地笑着,含混地说:“哪里,哪里。老爷子是我们周家的太上皇,人老成精,他的想法我猜不到,也懒得去猜,顺其自然吧。”
周安澜一听这意思周安弼本人并不排斥回周氏工作,而不是他之前宣称的那样,不禁心里越发不爽和嫉恨,连僵硬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勉强说:“那好啊,到时候我就多了一个帮手了。唉,这些年为周氏鞠躬尽瘁,我是巴不得有人接班,也好卸下这担子,好好歇歇。”
周安弼懒得跟他周旋,敷衍地说:“大哥你又说客气话了,能者多劳,你既是周家长孙,又沉稳能干,当然是要多挑些担子的。哎,我正想找安洵问个事儿,他在房里吗?”
周安澜耸耸肩,说:“不知道,你去找找看吧。”
周安弼走到周安洵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半天都没有回应,一个下仆走过来,悄声说:“安弼少爷,安洵少爷又出去了,您要找他就打电话吧。”
周安弼无奈地摇头,回了自己的屋里。
本来想给齐子恒先去个电话,想到这么晚了,小家伙没准睡觉了,正在犹豫间,手机铃声倒是先响起来了。
周安弼还以为是子恒,眸光一柔,心想,真是心有灵犀啊,我正说给他打电话他却给我打来了。定睛一看,却是二堂哥周安洵打来的。
周安弼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安洵,你丫够可以的哈!今晚上你总共就出现了十分钟,害得爷爷一直追着我问你去哪里了,亏得我帮你圆谎。”
周安洵一贯是和堂弟周安弼熟不拘礼,嬉笑怒骂惯了的,关系比和他自己的亲哥哥周安澜更要亲近,此时周安洵嬉皮笑脸地接话:“兄弟,谢了,大恩大德铭记在心,什么时候哥儿们也帮你圆一次谎,当然,这个几率比较低,主要是你活得太精细了。”
周安弼哼笑一声,说:“你又在哪里鬼混啊?还回不回来?明天一大早,咱们可都是要去丽晶酒店那边款待招呼客人的,到时候爷爷问起你来,难道又要我帮你圆谎?”
周安洵说:“我确定不会。我们说好了三点钟结束。哎,你来不来?正好这里有个妞儿没有男伴,正点哦,胸大腰细,脸蛋也好看,怎么样?这种好事哥哥总是记着你的。”
周安弼嘲弄地说:“切,你是存心恶心我吧?我有洁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碰过的东西我就更不敢下手了!”
周安洵说:“我保证我没有碰过她,我今天有两个女伴呢。”
周安弼说:“我不去,你慢慢享用。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啊,现在外面很乱,你可千万别着了人家的道儿,不要乱接人家的烟抽,也不要乱喝东西,要是碰上毒品就麻烦了,我今年都接触到好几桩这样的案子了。”
挂了周安洵的电话,一看都快十二点了,周安弼打消了给子恒打电话的想法,自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就是周老爷子七十五大寿的寿宴,宴席在本城最著名的丽晶酒店举行,周家包下了整个顶楼的VIP餐厅和餐厅外的空中观景花园。周安弼和周安洵先驱车抵达了酒店,在宴席的会场到处检视了一番,十点钟左右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宾客入场,一时间衣香鬓影,冠盖云集,两堂兄弟免不了要上前接待寒暄,忙得没时间说闲话。
周老爷子的座驾于十一点二十分抵达酒店,周老爷子在长子周汝文和长孙周安澜的搀扶下入场,并在长孙周安澜致辞后也上台简短了说了两句。
宾客都私下里窃窃私语:“老爷子的精神看起来很硬朗啊。”
“简直可以说是老当益壮。”
“看起来比他那儿子的身体还要好。”
“可不是吗?周董这些年精神是大不如前了,都不太往公司那边去了,现在管事的是周董的大儿子,就是刚才在台上致辞的,周总经理。”
“哦,那现在站在老爷子身边的那个小伙子是谁,看起来挺眼熟的,应该也是孙辈吧?”
“哦,那是周家老二的儿子,是个大律师呢,好像很有名。你看他眼熟,也许是因为他经常上电视吧。”
“那边那个穿着橘红色西服的又是谁呢?妈呀,真骚包,橘红色的西服,还有他那一双桃花眼,看得人心花都开了,那又是谁呢?”
“那个应该是周董的二儿子,叫什么来着忘记了,看那眼波一漾一漾的风流样儿,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呢,有过的女人,没准上百了哟。”
整个寿宴,大家关心的焦点都不在今日的老寿星周老爷子身上,反而是关心周家长子周董事长的健康状况,以及周家两位正当年的孙辈周安洵和周安弼的婚事状况,至于周家长孙周安澜,因为已婚,故而风头不再,人们往往朝他太太刘婉莹的肚子上多看两眼,心里好奇这一对夫妻结婚多年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午宴在一点半结束,随后宾客们环绕着周老爷子下到三楼的茶厅,喜好棋牌的太太们呼朋引伴地去包间打麻将,余下的人则以周老爷子为中心散坐开来,聊天扯闲,当然,话题多数时候是围绕着周家几个子孙展开。
周安洵哪里坐得住,一个小时后借着上洗手间的空儿溜之大吉,不知道往哪里去勾引美女去了,周安弼又陪着坐了半个小时,也不耐烦了,心里蠢蠢欲动想去找齐子恒,便向爷爷告罪说:“老爷子,我明天有个大案子要出庭,现在想回去整理一下,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一步?”
周老爷子说:“急什么?这么多叔叔伯伯在这里,将来都是对你的事业有裨益的,工作嘛,先放一放。”
周安弼又陪坐了一刻钟,再次委婉提出要先走,老爷子虽然心里略不悦,也只得说:“好吧,你去吧,年轻人对事业有干劲有冲劲是好事,昨天到今天,我也总算是从你这个大忙人手里抢得了一整天的时间,再耽误下去,就要讨你的嫌了。”
周安滢也在旁边笑着给堂哥解围,说:“爷爷,难道就安弼哥哥一个人最会讨您喜欢,您就这么舍不得放他走?孙女吃醋了哟。”
周安弼又说:“爷爷说的哪里的话,这是因为确实有事,我下周周末再回来陪您老人家。”
周老爷子这才心里熨贴了些,拍了拍他的手,说:“那好啊,人老了,不中用了,就盼着你们这些孙儿孙女回来好享享天伦之乐。再说,我还真有些话要对你说,今天客人太多了,不太方便。”
周安弼走出茶厅,迎面遇上堂嫂刘婉莹,见她一身高级订制礼服,耳朵上、脖子上佩戴着同款的绿宝石首饰,整个人神采奕奕,便笑着打招呼,“大嫂!哟,今天怎么这么漂亮。简直就像那广告上说得一样,今年二十,明年十八。那家香皂企业没找上你打广告真是可惜了。”
刘婉莹和他说笑了一阵子,问:“你要走了?”
周安弼说:“嗯,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你们帮我陪着爷爷哄他老人家开心。对了,说起来,”周安弼压低了声音:“你和大哥现在好了?不离婚了?”
刘婉莹唇角微微撇着,说:“好也就是那么着,你大哥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不过,这些天倒真是老实了些,起码每天都按时回家了的。”
周安弼点点头,说:“那就好,我走了啊,大嫂。”
周安弼坐电梯下到一楼的酒店正堂,忽然眼角瞄见两个酒店服务生正拦着一个十多岁的少爷,那少年情绪略激动,口里说着什么:“我就是来见见周先生的。”
周安弼敏感地觉出异常,凝神一看,这不就是齐子怡吗?上次在金山的侦探所看过照片的,这时候眸中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两位服务生都不太忍心,迫于酒店的规定不得不继续拦住他,劝慰道:“哎,不行,这是人家的家宴,没有请帖是不能入内的,您要找什么人,就给他打电话叫他下来,在这里吵闹也没有用。”
周安弼忽然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想着就由着他把大哥闹下来看会怎么样,不过,这种事要避嫌,周安弼退回到大厅后侧,想了想,拨通了酒店管理部的电话,质问道:“你们酒店的保安措施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在大堂处吵闹,惹得路过的人都指指戳戳的?偏巧门口竖的铭牌上是我们周家大摆宴席为老爷子祝寿的消息,人家还以为我们周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引得人来砸场子呢?”
大约三分钟后,周安澜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拉着齐子怡到了一个什么角落里去。大约两三分钟后,周安澜脸色铁青地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而齐子怡则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出来,脸上赫然是红肿一片,显然挨了打,紧抿着唇,仇恨地望了一眼布置得一片喜庆的酒店,肩膀低垂着走了。
周安弼猜想刚才他们应该是说崩了,不过,看齐子怡刚才那神情,这事儿绝对没完。
周安弼施施然出门取了车,径直往齐子恒家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