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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正在上浮。”徐冬提醒。
湖水渐起涟漪,气泡浮沉,波浪滚滚卷起,有东西正在极速上浮。徐秋立刻拉住旬墨风和白七后退,远离湖边。
一名黑沼族冲出水面,激起三尺浪涛,他手无寸铁,徐秋不能判断出他是军人还是其他,只能继续隐藏。
那名黑沼族显然对周围环境已经轻车熟路,上岸后没有丝毫惊诧疑惑,判定方向,就要离开。
徐秋决定尾随而上,查看情况。从进入星阵开始,就没有在森林里发现任何活物,徐秋猜测这儿可能和地面一样,所有动物已经被巨虫清理殆尽,将白七和旬墨风放在这里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运起《蕴灵诀》,放轻脚步,缀在异鬼身后。
那名异鬼没有丝毫警惕,一直带着徐秋来到一处宿营地,出现在徐秋视野里的异鬼增加到三只,其中一只披挂整齐,手持巨斧,背上黑色长条状的翅鳍绑有利刃,短枪头。
徐秋心里不禁计较起来该如何应对这种敌人。
“飒飒”。
左边树林突然穿出声响,这里没有动物,看来自身已经暴露了,有异鬼潜到这边来要收拾他。
徐秋不敢上前迎战,四周树木太多,植草密布,根本无法判断敌人数量,他脚底右滑,向声响处反方向逃去。
还未走五步,一柄黑色长枪就当胸刺来,变起突然,徐秋大喝一声,兵器连鞘一起砸向枪尖,同时向上跳起双脚连踢,来袭者一枪打飞剑器就被徐秋当头一脚,眼冒金星,连身形也稳不住,踉跄后退。
徐秋拽过长枪,夺路而走,刚刚起步,就听见战场上再熟悉不过的啸叫“哔。”
行军使急忙倒地,躲避箭矢。停顿一刻,就已经被黑沼异鬼包围。徐秋内心想到:“死则死矣,怎么也得杀个够本。”
举起长枪,一手折成两段,带枪头一段拿在右手,枪尾一段揣在腰间。
周边异鬼一齐扑来,斧枪剑刺齐举攻来,势若疾风骤雨,只是瞧在徐秋眼里却破绽百出。
徐秋使出落雪纵花剑,步法飘逸,身形出尘,往往在敌人未出手之际便已进入他人攻击死角,行军使连连躲过攻击,一枪刺去,剑路似弯似直,渺渺茫茫,黑沼异鬼只觉得这枪便如随风雪花,最难辨别踪迹,却又专刺弱点。
徐秋刺倒围攻异鬼,大为自信,原来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跻身高手之列,一时得意忘形,心里稍有飘忽。
“哔”,啸叫再次响起,夺命之音就在耳边炸响,箭手与他的距离不会超过五步。
徐秋心里三魂七魄散了大半,心道自己吃定这一箭了,晃动身体,转身扑过去。
一支箭矢静静悬浮在半空,它被空气震颤的尾羽,因为极速而弯曲的箭身,全都定定立在半空,纤毫毕现。
徐秋大惊,这才发现四周花草,被他压弯后丝毫不见反弹,就犹如岩石般保持原状,脑中的好奇压过了危险。
走回战场,所有异鬼全都呆立原地,似那箭矢花草般凝固当场,徐秋内心大骇不止,连忙呼唤徐冬:“快出来,这是怎么了?”
“威胁级别判断:‘势境巅峰’,生还可能:无。”徐冬回以一段冰冷的电子音。
是这空间内的蚁后复苏了吗?徐秋顾不得其他,飞速逃离。
天地间轻风泛起,酥酥暖流中夹着无尽芳香,恬静淡雅,爽人口鼻,徐秋闻到,内心想到这是平生最美妙的气息,禁不住大力抖动鼻翼,想要将这如兰似麝的神仙气息品尝个足够,脑中烦恼恐惧尽皆退去,只剩痴迷幻想,只道这里就是玉琼天宫,神明居所,要在此处终老。
香气过处,花草叶树尽皆恢复自然,抖动不止,一时万花朝宗,绿浪彩洋。
只是茂盛森林里每一处都透出七彩光点,绚烂树海登时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翩翩飞射,仿佛钻石水晶折射出千朵莲花。
紧接着彩光抖动,开合不断,时暗时明,天空跟随这节奏变化光亮,整个世界自然和谐,悠扬组合,仿若仙境。
附在万物上的七彩光点缓缓浮起,飘摇集合,若破茧飞蝉,铺天盖地,宏伟壮阔,徐秋迷梦中抓来一看,竟是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
这一看瞬间扫去他大半醉意,徐秋看着这漫天彩蝶飞舞,脑中灵觉闪现,这七彩光景,美若梦境的盛况竟似在哪里见过,只是片段支离破碎,但脑海深处又依稀记得这些东西。
徐秋呢喃出声:“我在哪里见过你们呢?”
所有彩蝶振翅空飞,集往一处,万顷蝶海巨浪汇在一起,消失不见,徐秋心胸如堵,竟有说不出的缅怀,不舍之情化作厉啸冲出喉咙。
一道强光忽闪,徐秋瞳孔一缩,在可以看清事物时,眼前万千彩蝶竟全部消失,只有一颗巨大七彩光茧浮空悬立,其上花纹繁复,令徐秋头昏目眩。
徐秋缓步上前,想要触摸,又觉这是光洁纯粹的圣物,不能被凡尘污染,忙缩回手掌。
巨茧骤然破碎,一宫装女子从茧中现身。
她脸庞洁净,红唇似火,银白长发盘旋,露出光洁玉颈,黑色玛瑙环绕其间,简洁朴素。天蓝衣衫微褪,半露酥胸,肌肤胜雪,手臂间缠绕着赤金彩绫,气质卓然,仿佛天上圣女,腰际一条七彩丝带系着纯白素披,露出让人惊心动魄的雪白大腿,双脚腕间各戴着五光十色的水晶宝石。
徐秋只看着她超尘绝世的美颜,就口干舌燥,神魂颠倒,心里终于明白何为红颜祸水,何为江山美人。自己若有百万城邦,也愿舍去只为博得她一眼回眸。
绝世女子睁开双眼,她的双眼一金一红,红的妖冶诱惑,金的光明纯洁,这两种相反的气质同一刻出现在她脸上。
叮,检测到敌意。
“徐秋快走!”徐冬大喊。
一直看着美女的徐秋回过神来,他第一时间听从了徐冬的指示。《蕴灵诀》运转,极速向后掠去。
那绝世容颜的美女消失在视野,徐秋心中怅然若失,好想再回去看她一眼。
“徐秋,她来了。”徐冬再次提醒徐秋。
徐秋斜向跳跃,摆出落雪纵花剑剑式,忽而耳边热气腾腾,只觉香气迷人,舒适异常,有略带沙哑的声音僵硬的发问:“你……是……谁?”
徐秋转过头,倾世美颜就在眼前,但是他内心深处恐惧更甚,没有感应到任何灵力,星力,她就这样凭空来到徐秋身后,如果这女子心存杀意,刚刚就死了十万次了!
徐秋退开几步:“在下徐秋,人族,不知美女是谁?”
“为什……么?”美女的发音变得越发熟练:“落雪纵花剑。”
徐秋不明了语意:“什么?”
“落雪纵花剑……是谁教给你的。”绝美女子的语调终于趋于正常,她用极其关心的语气问道。
“湛蓝剑阁,副剑主林凡。”
“带我去见他。”绝美女子稍有失望。
“在下也不知道他在哪。”徐秋忽然为没有打听清楚林凡的去向而后悔。
“湛蓝剑阁,林凡。”女子重复了数遍,脸色逐渐冰冷。
“你们既然被嗟蚜丢入此地,便是赠我的祭品。”绝世女子秀手一招,十二只黑沼族出现在这里。
女子轻吐烟气,紫雾弥漫,视野被遮挡,徐秋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所有雾气又被女子吸回体内。
被定住身形的异鬼哪里还在,只余下一堆枯骨残兵,徐秋毛发瞬间炸开,被一起丢入此地的不仅有异鬼,还有自己的队友。
女子再次挥手,旬墨风,李攸,白七,艾新,一个不少,全都回归了,他们也都无法动作,固定在原地。
徐秋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战友受死,《蕴灵诀》再念,手中断枪决然刺出,一出手就放弃了防守的余地,双方力量相差太大,徐秋不得不一搏,哪怕一定会战败。
女子秀手一张,与林凡相似的力量涌现出来,压制住徐秋,他再次无法动弹。
“你在一旁看着就好,我还需要靠你找到林凡。”绝世女子说道,嘴角张开,紫雾开始喷吐出来。
徐秋经脉灵力爆发,驱动身体与势进行激烈对抗,体内骨骼,经脉热火如灼,碎裂轰鸣不断。
“徐秋,停下来,你这样是在自杀。”
行军使咬紧牙关,吞下舌尖热血:“我……办不到!”
灵力在疯狂挣扎中迅速耗尽,四周的禁锢稳如监牢,自残式的挣扎,竟是如此可笑,滑稽。
那女子的表情云淡风轻,没有把一丝注意力放在徐秋身上,行军使内心涌出无尽的屈辱,他第一次对力量如此渴望和热切。
浓重的紫雾仿佛死神的脚步,向艾新他们包拢,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死在平静中。
他记起回忆,明白了当日首席徐秋的嘶吼悲恸的绝望,徐秋闭上眼睛。
“徐冬。”徐秋心灵忽然平静下来:“也许我真的应该回人族腹地修行个几百年。”
“决定了?”徐冬问道。
“嗯。”
“真的?”徐冬再次确认。
徐秋忽然想到了很多,白夜大叔的救救命之恩;和白樱愉快的谈话;林凡叔叔的赠品;梨落的赏识;梨奈的逼迫;卓超的面冷心热;萧长唯的害羞;与艾新的交手;李攸的照顾;白七大叔的友谊。
如果说每一个人都带着使命来到世上,那么他,身为穿越者的徐秋又有什么使命呢?想完上面的所有后,他意识到这个答案早就存在了。
徐秋是前湛蓝剑阁首席,是极星军行军使,是夷梧山斥候主官,抛开一切,融入这里,也许他会忘记曾经世界的全部,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他内心深处对于朋友的关怀,对于战友的相信,以及平等待人,和为了心中最珍重之物而不畏牺牲的精神。
徐秋一直在这里,在这个星空帝国,在夷梧山,所以他必须做他应该做的事。
“将始祖变开启到第二阶段。”行军使平静的发布命令。
“根据推算,你将永远保持始祖变,而且失去感情,人类血统将会被完全压制,直至消失。”系统没有为这个决定惊讶半分。
“我还会变成四脚四手的怪物不成?”徐秋按下了最后的开关:“你说我最后会变成怎样的人呢?”
“第二阶段发动需要三十息,在此之前,请尽力拖延时间。”徐冬无法回答,最后的提示像是悲歌般无情的响起。
徐秋睁开双眼,赤红重新替代黑褐,黑发渐渐染白,不可逆转的变身再次开始,他感到血管中的野兽被释放出来,曾经陌生的力量迅速占据全身,既是毒药又是圣药的变化瞬息完成。
斥候主官的气息从起灵疯狂飙升,进入升灵,直接走向巅峰,但是气息的变化并未停止,它直接轰破了那遥不可及的大门。
一瞬间,仿佛在徐秋脑中有万千世界兴起,灭亡;时间,空间都被无限拉长,有那么一刻,徐秋甚至认为自己可以穿梭时空。
《蕴灵诀》也不甘寂寞,和它对应的经脉一一充盈起来,血脉之力如驯服的家犬,窜如循环的功法中。
此时功法与血脉水乳交融,无间配合,仿佛前者天生为后者而生,徐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徐秋内心默念“气势,领域开启。”
“啪”,玻璃被打碎一般的声音传过来,绝世女子回眸,徐秋白发赤瞳,昂起头颅,俊美的侧脸崭露,右手一握,水元气兵成型。
“千海万势众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