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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燕景霄所料,燕景霄当初在黄衍府上那一番言论,以各种形式飞进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手中,犹如一滴滴入热油中的水,在凉州地界里炸出无数油花,不过,还伤不了人,所以燕景霄也由着他们蹦跶,权当是个刚上任的宁卫二人找点事做了……
凉州这边的事,开始告一段落,而燕景霄布在京都的那一条线却开始动起来,还是大动特动!无他,这条线,直接惊动的便是最高位上的昭帝!
是夜,冰冷的月光笼罩着整个皇宫,水迭阁,昭帝拥着已是贤贵妃的贤妃,酣睡入梦,窗外传来几声听不清是什么虫子鸣叫的声音,昭帝立刻翻起身来,探手点住贤贵妃的睡穴,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服,自己蹬上龙靴,没有惊动任何人,外面守着的江元启也不知何时被人点了睡穴,睡死过去。
昭帝走到屏风后,一个黑影已经等在那里,虽然确实没有人能听到他们说话,但是昭帝还是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黑影嗤笑一声,抬起脸,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那精致的五官,那是怎样一张脸啊,饶是见过伏玉书那般盛世美颜的昭帝还是不由自主的赞叹,不同于伏玉书的清冷绝艳,不同于燕景霄的温润清逸,有的只是娇过清晨最鲜嫩的花朵,艳过世间最妖艳的舞娘的娇艳,不得不说,这样一张脸长在一个男子身上,更能激起人的征服欲,想要这娇艳的芙颊为自己而红,想要那娇艳的红唇因为自己吐出那些不堪入目的话,想要……
仅仅一瞬昭帝眼睛已经在那瘦削的身子上转了一圈,那黑影冷冷道:“再看一眼剜了你的眼睛!”
昭帝被那眸中的冷光刺了一下,收了自己眼中的□□,一脸正色,不知道看两人的身份,还以为是那黑衣人在勾引昭帝未遂,昭帝再问道:“说吧,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黑影冷冷一哼:“我要是再不来,你那些东西都快要被你的好儿子搬空了!”
昭帝神色未变:“你在说什么啊?”
黑影咬牙切齿的说道:“凉州!你不会不记得你还在那有个儿子吧!”
昭帝想了想,是了,那个女人生的种还被他扔到凉州了,不过……那么一个孩子,又能做什么?浑身都是些没用的仁爱,在宫里若不是自己照拂他,只怕早就成一捧黄土了吧。
昭帝不以为然的说道:“朕当然记得,不过,那孩子是个听话的,成不了大事。”
黑影眼神中的鄙夷即使是在黑暗中昭帝也是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他沉下脸:“怎么,你有什么要说的?”
黑影语气冰冷:“我真不知道选你合作是对是错,愚蠢的不可救药!”
昭帝抬起手,本来想拍桌子,但是一想到已是夜里,生生忍了下来,只是语气中满是怒气:“你好好说清楚!”
黑影手臂环抱着胸,不屑道:“你不是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吗?怎么,这会还要我告诉你?”
昭帝眼神阴翳的看了黑影一眼:“说!”
见昭帝动了真怒了,黑影撇撇嘴,这才有所收敛:“凉州那位,前些日子处置了郝伟几个,还抓了我们唯二的两个暗线,现在凉州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用不了多久,你那边就有人回来报信了。”
昭帝显然不信:“开这种玩笑好玩吗?所说是这种手段,说是朕那其他几个儿子有着本事,真还有几分相信,他?不可能!”
黑影懒得多说,直接越窗离去:“你好自为之,告辞!”
昭帝看着黑影离去,不屑的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转身拥着榻上的软玉温香安然入眠。
然而,很快昭帝就为他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五日后,一封绝密书信送上了昭帝的案头,昭帝看到后,砸了整个书房,眼球暴起,布满血丝,好像是入了魔一般,他疯狂的将书桌的纸,笔,砚台,书,奏折……一样样,一股脑搬起来砸向来人,疯了一般咆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怎么不去死!来人!来人!把他给我碎尸万段!”
侯在门外的江元启听见声音,连忙冲了进来:“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快消消气!来,先用一碗冰糕,对,先消消气,龙体为重……”
昭帝用完冰糕,看了江元启一眼,冷冷的甩开他的手:“你进来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了?滚出去!”
江元启有些陌生的看着昭帝,昭帝瞪了桌前站着的那人一眼,转脸看到江元启还在那里,起身就是一脚:“朕让你滚听不懂?”
江元启连忙跪好:“皇上息怒,老奴,这就告退……”
昭帝也没心思管他,只是摆了摆手让他离开,等江元启掩好门,昭帝这才开口:“他绝对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做到这些!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桌前是一个身披软甲的男子,平凡的容貌也掩不住他眼中的风采,他看向昭帝,眸中的不屑一闪即逝,他单膝跪地:“回皇上,在此之前,我等确实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事发突然,收到消息后我等便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送来了。”
昭帝狞笑一声:“你是要告诉朕,那个一直仰仗朕的废物摆了朕一道?”
男子低着头:“属下不敢,不过,那位一道凉州,一待便是五年,在此之前,反应上来的消息从未察觉任何异常,属下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不知当将不当讲……”
“说!朕恕你无罪。”昭帝没好气道。
男子开口道:“属下以为,这件事可能有三种可能,其一,是郝大人那几位真的在那位手里落下把柄,被处置了,其二……便是那位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只等了这最恰当的时机,其三……属下实在不敢说。”
昭帝斜了他一眼:“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男子看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属下以为,那位一开始就是对您用了伪装……”
昭帝打断道:“那和他韬光养晦有什么不同?别说废话!”
男子笑道:“皇上莫急啊,属下想,只怕那位是把所有人都骗了,而他一进凉州,便已经将凉州所有的消息渠道都抓在自己手里了,而这才是最可怕的!”
昭帝听了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任谁听说自己一向以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玩意儿,有朝一日有了可以挑衅自己的本事,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沉默了会,昭帝才开口,不过语气强硬,还是带着他自以为是的不屑:“你太高看他了,估计是郝伟他们太大意了,那小子,还算聪明,就是手软了点。”
昭帝这话若是让凉州境内的官员听到,估计都要说他眼瞎了,你见过面不改色的剜人眼珠子的吗?你见过面不改色的请人吃人肉宴的吗?你见过一个半大少年随口就要凌迟吗?手软?呵呵,谁单纯谁知道。
“皇上真的以为,凉州那位,还是你心中的好儿子?属下收到的这个消息,只怕是能收到凉州消息的最后一个了……”
昭帝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看走了眼,硬撑着道:“无妨,过些日子让他回京述职,好好敲打一番,他就能学乖了。”
男子当下应道:“属下遵旨!”
昭帝摆手让男子退了下去,自己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自己初为人父的喜悦也全都倾注在那个孩子身上,他为帝十数余载,那个孩子是在他初初为帝,也是后宫最为混乱的时候出生的,看着他那么小小一团,听着人说他哪哪哪像自己,那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一转的,看着就机灵,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孩子,就是他选定的储君了,很快,那孩子长大了,长得很快,对自己永远用一双濡慕的眼神看着,只要被那双眼睛看着,他就不自觉的想要宠着他,护着他。知道后宫生存不易,所以他从不敢松懈,但也不会太过看的严,他还记得那么一个看着软乎乎的小包子,跑来问自己为何不能和其他弟弟玩时,白皙的小脸上的失望……可是,有些事,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为什么!他宁愿一无所知!把他个。把那个孩子送上高位,看着他娶妻生子,就像自己最开始种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一般,可是,谁知道,这颗种子却不是他种的,真是可笑!天大的笑话!
一想到这,昭帝脑中那些美好的回忆立刻崩盘,化成碎片。昭帝一拳狠狠砸在桌上,随后又是一脚,径直将沉重的梨木桌踹出老远。想起刚刚男子分析的那些,理智上,他希望是第一种,但是情感上,他希望是第三种,毕竟,那是他教出来的孩子,怎么能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的呢,但是,一想到那孩子幼时的笑脸,再想起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人,两张脸融合,昭帝再次将自己心底泛起的一丝温柔掐灭:“安晏,为什么你死了都不让我好过?!”
昭帝再度暴虐的将房中可以摔得,砸的东西,统统砸的一干二净,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