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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一种喜悦充溢了徐碧箫的胸膛,他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呢。
这么香,这么软,这么甜。
身前的商雪袖仿佛化身为了一块巨大的糖,丝丝幽香随着他每一下急促的呼吸,浸润而来,仿佛环绕他整个的身体。
他忍不住伸出舌头真的去舔了一下。
还真的是有些微甜的。
他忍不住细细的沿着涂了蜜一般的双唇品尝起来,而这块糖似有所动,终于不安的微张了嘴唇,恰他的舌勾到中间,便如同发现了一泓清泉,饮尽便可熄灭浑身的热火一般。
只是,越是吮吸,越是不够,仿佛饮的是酒,浇在身上的是油,他要被醉死、烧死了!
徐碧箫放开了商雪袖的双唇,眼中带了仿佛要滴下来的潋滟,他的嘴唇颜色也没比商雪袖的浅淡多少,带了丰润的粉红色,此刻还微微嘟起,道:“商雪袖,我喘不过气来了,我会死的。”
这让商雪袖说什么好?
反倒似乎是她的错了!
她羞恼起来,将手向外挣了挣,却仍是被徐碧箫死死的攥在手里。
“再让我试试。”
徐碧箫道。
他重新俯下身去,一回生二回熟,另一只原本抚摸着商雪袖头发的手也微微用力的揽着商雪袖,将她和自己贴的更紧密起来,再度用唇舌探索起来。
那样柔和、温暖而又湿润的触感,这一块软糖,引着他想要融化外面而接触到心儿里面最甜的那一团儿。
可是将将碰到,他的心头就颤了起来。
如同融化的是他自己。
更要命的是因为他将她拢在了身前,她的热度也那样发散过来,她的身体也若即若离的,他的心里火烧火燎,又想让她近一些,又怕她近了会把他整个人都融化光。
最后,他还是心里一横,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将商雪袖抱了一个满怀!
可是,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这么难以形容的存在呢?
徐碧箫再一次感慨了。
仿佛充实了自己的怀抱的又不是一团火,而是一片流动的水,那么柔软而平静,他为他的急躁不好意思起来,低头道:“商雪袖,你笑话我吧?”
话音刚落,又显露出恼羞成怒的样子来:“你不许笑话我。”
商雪袖弯了眼睛,笑起来。
徐碧箫看不到她的脸,但却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急忙又略放松了些,低头看去。
本来想好的要安慰的话堵在了唇边,他怔怔的看着商雪袖。
“商雪袖,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看?”
他自顾自的说着。
“你要是多笑笑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笑。”
“你就算是笑话我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
高兴。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商雪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一只出来,只是轻轻的放到了他的胸口,道:“我很高兴。”
徐碧箫有些挫败的想道:她又知道了。
商雪袖又摇摇头:“我不只是高兴。”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也有些发飘,手将将够到徐碧箫的领口:“我……”
她刚要说话,就听窗外惊呼了一声。
“唉你别推我!”
“咦?怎么不亲了?”
还未等商雪袖红脸,徐碧箫已经气呼呼的向窗子那边走去,那边的窗帘不甚明显的开了个小缝,一堆脸挤在外面,窗户框都被挤得咯咯直响!
徐碧箫咬了咬牙,对着外面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来,无声的喊了几句,便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又绕着新房周围仔细检查了一圈儿,想想还是不放心,又搬了两张椅子堵在门口,这才放心的回来。
商雪袖只是静静伫立在红烛之下,大红的喜服还在身上,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徐碧箫窘迫起来,慌张的解释道:“他们太不像话了。那窗帘也不晓得透不透光……”
说到这里,他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们去那边,他们肯定看也看不见。”
商雪袖看着他指着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拉着我站在那儿秉烛夜谈呢。”
徐碧箫又忍不住磨起牙来,想要不许商雪袖取笑,可刚刚自己明明很大方的说了她想怎么笑话都行。
商雪袖看他急了,拉着他的手走到床边,却没有坐下,而是重新做刚才被打断的事。
她的手指轻轻放在徐碧箫的领口处,缓慢的向下摩挲着。
徐碧箫的心提到了半空中,觉得如同做梦一般,那末梢一抹嫣红的手指摸到了交领的绳结儿处,轻轻的穿行其中,只是那样拈起一角,再一拉,那带扣儿便松了开来。
他结结巴巴的道:“商雪袖,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小孩子。”
商雪袖略停顿了一下,眼睛有些幽深起来,若是平时,或许她也会笑起来。
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样的问话,让她不忍心顽笑,她的手并没有停,又踮起脚,拿掉了徐碧箫束发的玉簪。
她看着已经比她高过许多的徐碧箫,道:“没有。”
她拉过徐碧箫的手:“七年前在上京重逢,我的往事,除了你,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笑了一下。
徐碧箫听到她提到往事,紧张的盯着她,看她面容安逸,笑容中也没有什么伤感或自怜的意味,这才放了心。
可他的这副神情,自然也落在商雪袖眼中。
他只是一心的担忧着,甚至连拈酸都不会。
商雪袖道:“谁让只有你聪明呢,什么都猜出来了。可是,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说要创办行会,你说好。
我说要开学戏的科班,你说好。
我说要排《碧云宫》,你出京复返京。
我说要跟着燕春来进宫,你不让,可最后还是同意了,还演了那么一出戏。
你说,若是我被皇上再抢进宫去,你就带着行会的人去叩金阶要人。
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
你真是傻。
听到这里,徐碧箫忍不住傻笑起来。
“商雪袖,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他的嘴几乎咧到了后耳根,道:“商雪袖,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啊!”
商雪袖再也忍不住了,笑道:“就这句话我耳朵也快听出茧儿了。”
她这样一笑,眼睛里如同揉碎了漫天的星光,手却已经牵了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衣领处,那里也有个和他的喜服一样的百花结儿。
徐碧箫顿时觉得七窍都冒出了热气。
和热气一起冒出来的还有一股子勇气。
怕啥,在这时候怎么能露怯啊?
他往前走了一步,强硬道:“你手放下,我自己来。”
商雪袖便放了手。
徐碧箫手指在那百花结儿中扭来扭去,终于成功的将那结儿打成了死结。
他脸红的如同蜡烛,不服气道:“你……你比我矮,我这儿看不清楚。”说罢拉着商雪袖到床上坐下,想了想又将帐子拉了下来。
这两面大红缎子的罗帐一垂,顿时室内又仿佛红了几分。
帐子内传来徐碧箫闷闷的声音:“我还非解开不可。”
悉悉索索的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商雪袖惊呼道:“你这样就把领口拽烂了。”
“反正喜服又不会穿第二次。”就听徐碧箫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我……”
他的声音有些急的带了哭音:“商雪袖,我都这样了,撕烂就撕烂了呗,衣服比我重要吗?”
“哎……你轻点儿……”
呲啦。
“啊。”商雪袖惋惜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我还想留着做个念想的……”
“明天再做一套。”徐碧箫急猴猴的道:“商雪袖你关注的重点能不能放在我身上啊。”
仿佛不断有什么东西被丢在帐子边上,罗帐便轻轻的抖一阵,再颤一阵。
“商雪袖,我怎么比刚才穿着衣服还热啊……还这么难受……我觉得我快死了。哎?哎?”
“你别一惊一乍的啊……”
悉悉索索。
“是不是……”徐碧箫的声音带了浓浓的喘息和鼻音:“我觉得是这里……是不是?应该是吧……”
“你……够了吧……别弄……嗯……了……”
“不够。”
啪!
“干嘛打我手啊商雪袖!”
“你……谁让你……个没完……你到底……进……”那柔柔的、低沉的、已经有些暗哑的声音越说越没有底气,仿佛声音的主人都化成了水,唯余几个字断断续续的冒了出来,如同水上几个水泡轻轻绽破。
罗帐再度晃动起来。
可不过片刻便停了下来。
“商雪袖,你是不是很难受,我这样会不会把你弄坏啊,不然我……”一个下了好大决心的声音道:“我就忍忍,不动了……我没事,我能忍……”
“你……”商雪袖在帐子里磨起了牙:“啰嗦。”
“我这不是看你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啊!呀!咦……还能这样……”
“闭嘴。”
天色渐明之时,商雪袖终于在徐碧箫的唠叨声音中打起了瞌睡。
她的整个人都被徐碧箫拢在怀里,他将被子盖好了,只露了两个人的头露在外面,靠在一起,她手被握在他手里。
她临睡前,看着徐碧箫亮闪闪的桃花眼,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是个话痨?”
先前盘算着闹洞房的人早就在窗帘被挡着的时候散去了。
拂尘文会里面的熟人由计无筹招呼走了,住在他的府里;而砚霜社的人则住在这边宅子的客房。
萧迁刚在灯下磨好了墨,铺开了被烛光渲染了一层淡黄的纸张。
听到外面喧闹,嘴角露出了笑意。
徐碧箫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人去闹商雪袖?
这群人必是被赶回来了。
他摇摇头,拈起笔,轻轻沾了墨汁,在信纸上写着:
“观音,见信如面。我甚好,勿念。”
他的眉梢眼角都含着一股子温柔。
过了约有一刻钟,这封信便写得了。
萧迁封了信封,这才缓步到了外面,夜色正浓,夜风也不算太冷,主院那边早已是人声寂寂。
十五刚过了没多久,抬眼望去,圆月便缺了一角儿。
他忍不住遥望着北边儿的天空,心中升腾起了一种难言的惆怅。
(番外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