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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夜戏,谢冬清结束拍摄时,已是凌晨一点半。
刚进酒店大厅,就见梅阁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捧着台本看。
梅阁看到谢冬清回来,这才收拾东西,起身慢悠悠跟在谢冬清和她的助理后面。
小助理低声说:“姐,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尾随我们吗?会不会他找的狗仔要拍照?他是不是要借你炒作啊?”
谢冬清甚是无语:“想太多,他应该只是担心我拍戏太晚。”
小助理白眼一翻,说道:“不可能!肯定是别有居心,要不我们先站在这儿,等他上去再走。”
谢冬清很是佩服她的脑洞,转过身,大大方方道:“梅阁,这么晚了还不睡。”
梅阁也很是坦然:“嗯,在等你。”
“有事?”
“没事,就是等你回来。”梅阁按亮了电梯,率先走进去,让出位置。
小助理拉着谢冬清不想让她进去。
谢冬清嘿嘿笑道:“没事的小石,他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心机。”
梅阁一头问号。
谢冬清拽着小石进了电梯,两个人站在电梯的两端,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双方相视一眼,扭过脸,笑出了声。
小石又懵又惊,站在中间被他俩莫名其妙的笑吓的不知所措。
电梯到了梅阁住的那层,他说了声晚安,走了出去。
电梯门一关,小石立马尖叫起来:“姐!!这是怎么了?!”
谢冬清正经道:“很明显啊,我俩看对眼了。”
小石惊吓道:“什么时候?!”
“……呃,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看上他了。”
小石表情碎了,她惨叫出声,一把抓住谢冬清的肩膀猛烈摇晃:“这一定是他给你下降头了!!绝对的!姐,你等我去联系大师帮你破蛊!!”
谢冬清哭笑不得:“……你脑洞真好玩。”
小石纠结了一晚上没能睡着,而谢冬清却带着甜甜的笑,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谢冬清正在洗漱间吹头发,突然福至心灵,放下电吹风,风一般地冲出去,打开门。
梅阁一手拎着保温杯和一袋油条,惊讶道:“我还没来得及敲门……”
“第六感……”谢冬清脸颊微红。
梅阁指了指手上的东西:“我买的早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普通的点了,豆浆油条。”
谢冬清笑的根本合不拢嘴:“进来坐坐?”
“不了。”梅阁把手上的早饭递给她,问道,“你这一梦……有什么心愿吗?”
“不着急嘛,拍完戏再说,这么好的机会……”谢冬清有种踮起脚给他一个早安吻的冲动,她抱着保温杯,乐呵呵的挤眼,“片场见。”
“嗯。”梅阁点头,“好吧,那我就先陪你拍完戏。”
梅阁走了两步,又回过头。
谢冬清没有关门,靠在门边,见他回头,咯咯笑出声:“梅阁。”
“嗯。”
“我俩……是在约会吗?”
梅阁认真点头:“是。”
谢冬清眼睛亮晶晶的,轻声道:“谢谢你,你还真答应了我,跟我一起胡闹。”
“不是胡闹。”梅阁说,“是约会。”
谢冬清被这句话击中,捂着心感叹:“这种约会真的好特别……”
“自然,你的梦一向是……很特别。”梅阁想起了之前的那些梦,笑着摇了摇头,又嘱咐道,“回去吧,趁热吃。”
梅阁陪着谢冬清拍了将近一个月的戏,拍摄期间,两个人如同背着学校教导处主任谈恋爱的学生一样偷摸传情。比如相互送个饭,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快速朝对方眨个眼送个飞吻之类的。
小石发现后,十分气愤。她一边帮着谢冬清瞒着公司的上司和她的经纪人,另一边,买来各种符箓桃木剑之类的驱魔用品来破梅阁给谢冬清下的无形‘降头’。
而欧哥则一直误会梅阁只是利用谢冬清,方便以后炒cp,所以多次提醒他:“祖宗,咱见好就收,你别撩的一姐当真了,要把芳心给你,那你可就玩大了。”
于是,助理们误会着,梅阁和谢冬清继续约会着,就这样,月底时,梅阁迎来了自己演员生涯的最后一场戏。
剧已到尾声,张瑾和罗瑶打回京城,小皇帝和太后在张瑜的安排下假扮成宫女太监欲要逃出宫,却不想被愤怒的宫女们揭穿。太后见活路已断,抱着小皇帝跳了未央湖。
而张瑜则毫无反抗的由义军押送大狱,等待最后的判决。
张瑾登基后,本想昭告天下,自己的弟弟张瑜并不是他们认为的奸臣罪臣,而是他安插在京中的眼线,是新朝的功臣。可因死在张瑜手下的忠良太多,张瑾谕旨还未写完,朝中大臣就跪在了大殿前恳求新帝不要徇私情,杀张瑜以平民愤,这使得新帝陷入两难境地。
新帝深知不杀张瑜,则无法安抚民心,自己刚刚登基,张瑜一案,可以说全天下都在等着他的态度。他们不知张瑜是自己留在京中的眼线,若是此时公布这一事实,天下人只会认为新帝是在找理由让弟弟免于刑罚。
张瑾正在发愁,忽见刑部尚书手捧认罪书步入大殿:“陛下,张瑜认罪了。”
张瑾瘫坐在龙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刑部尚书呈上认罪书,等着皇帝的御批。
张瑾握着朱笔的手颤抖着,迟迟不肯写下那个准字。
刑部尚书道:“张瑜残杀忠良,只人命案就有二十七起,冤魂三百二十九条。此人为取悦哀帝,上元节纵火,烧毁京郊良田三十多亩,又因哀帝怕牛,便教手下恶奴当街锤杀百姓耕牛……”
张瑾大吼一声:“别说了!”
“别说了……”他呜咽出声,“都别说了。”
刑部尚书叩首道:“陛下!陛下早已同张瑜断绝关系,臣知陛下心中念着昔日兄弟情分不忍处置,可张瑜不死,如何平定民心?如何给那些冤死的忠良一个交待啊!”
张瑾闭上眼,咬牙道:“朕……准了。”
他狠狠落笔,鲜红色的准字,落在了认罪书上。
张瑾写完,搁下笔,问道:“他……可有什么心愿?”
刑部尚书愣了一下,回道:“他说,他想见皇后。”
张瑾别过脸,眼神发直,好久,说道:“让阿瑶去吧,看看他也好……”
大殿的戏完美结束,牢狱场景准备完毕后,刘导对着喇叭喊:“梅阁,照常给力就行,拍完你就杀青了,顺利给我一条过,我刘危请你吃鸭脖!”
副导演笑着补充:“鸭脖是嫂子亲手做的,我们想吃都吃不到,梅阁你加油。”
梅阁披散着头发,穿着囚衣,蹲在牢狱一角,认真点头。
各部门都到位后,场记板咔嚓一声,梅阁的最后一场戏开始了。
罗瑶只身来到大狱,站在栏杆前。
张瑜慢慢抬起头,露出微笑。
他的笑容就像与罗瑶在猎场初遇时那般,羞涩却明亮。
“郡主。”
罗瑶深吸口气,宛如叹息般叫了他的名字:“张瑜。”
“你为何……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杀了宋之焕,逼死邓学义,让哀帝下旨诛常家满门……我真的不信,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郡主,这些事,确实都是我做的。”张瑜笑容悲伤,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这是我的犯下的罪孽,我承担。”
“你……你到底是为何?”罗瑶问道,“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吗?为官就是为民,坚守的是一颗为国为民的良心,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张瑜看着她,嘴角绽出了一丝骄傲又欣慰的笑:“原来你还记得。”
他低下头,带着笑意说道:“我做这些事的理由,世人知不知已无关紧要。如今新朝建成,尘埃落定,我心也安了。死前能见郡主一面,我已无悔。”
“张瑜!”罗瑶扑过去,抓住栏杆,沉痛道,“可是我悔啊!早知今日,我当年出京时,说什么也要带上你。可惜了,张瑜……我心里疼啊!你以前是多么的……”
“我没变。”张瑜温声道,“我没变,我一直忠于自己的心,从未背叛过它。我曾经爱上了一个姑娘,像骄阳一般的姑娘,她的光芒温暖着我,即使之后的我身处最黑暗的夜,做着最残忍的事,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我却依然被她的光芒温暖着,她一直没变,我也不会变。在郡主面前,我还是最初的我。”
“罗瑶,我喜欢一个人,一辈子,一个人,从未变过。”
谢冬清突然哭了。
她的台词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哽咽声。
她抓着栏杆,眼泪擦干了还流。
副导演一愣,刚想说卡,就见刘导给他打手势。
拍摄继续。
梅阁叹息一声,手伸出栏杆,擦了她脸上的泪。
“忘了我吧,郡主。”他慢慢收回手,微微笑着,“忘了我这个身负重罪的人,朝前走吧,皇后。”
梅阁的台词说完了。
谢冬清却陷入戏中,悲伤不已。
“不值得……”她喃喃道,“根本就不值得……”
刘导刚想喊卡,只听梅阁说道:“当初选择这条路时,我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我不后悔,我知道我为了谁为了什么这么做,我没有背叛她,也没有背叛自己喜欢她的心,所以,这一切是值得的,我不后悔。”
谢冬清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
梅阁温柔道:“再见了,阿瑶。”
两个人对望许久,难舍难分,竟都有些悲伤,仿佛真的要永别。
刘危终于喊了声卡。
片场寂静几秒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刘危举起喇叭,酝酿了好久,最后问出一句:“梅阁,你想吃多少鸭脖子,报个数。”
梅阁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把谢冬清扶起来,小声问道:“怎么哭了?这么入戏……”
“你不是也入戏了?我好伤心。”谢冬清接过小助理递过来的纸,说道,“罗瑶是在张瑜死后才从张瑾那里知道真相的,我真的好伤心。”
小助理眼圈也是红的。
欧哥跑过来,激动地抱住梅阁:“祖宗!爱死你了!我就知道我跟的人是全公司最棒的,这次成了!”
刘导清了清嗓子,说道:“全体工作人员注意,晚上涮火锅,我请客!”
谢冬清收拾好情绪,拉住了梅阁的手,抬头道:“恭喜杀青。”
梅阁笑看着她,回道:“谢谢你给的机会。”
“梅阁……”
“嗯。”
“我……我杀青后,想和你一起去旅行。”
梅阁点头,“好。”
“所以……”谢冬清揉了揉鼻子,小声道,“这一梦的心愿,我能不能在旅行后说?”
“好。”梅阁好脾气道,“不着急,时间够,想在这里待到明年都行。”
谢冬清给他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你真好。”
两人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小助理捂脸哀叹。
这下好了,这么明显,整个剧组都要知道了。
欧哥也是一脸我去我家祖宗玩大了我该怎么办的表情。
刘危再次拿起喇叭,缓缓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俩够了啊,都看着呢!要不要我替你们联系记者开个招待会公布一下?”
谢冬清连忙松开梅阁,急道:“别!”
梅阁轻轻笑了起来,他侧过头,在谢冬清耳边悄声说道:“对,不要着急,我等你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