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渁竞天带着女儿,杜仪娘黎小泽,桃子杏子,二十壮汉,一行二十六人往京城赶。一开始走水路,进了桂州便换了马车马匹,走陆路,过了桂州,便是京城。
渁竞天笑着对两个孩子道:“时间正好,咱还能在京城过中秋,你们不是早想尝京城小吃吗?这次可要吃到腻。小泽生日也在京城里过。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买。”
杜仪娘便笑:“哪有小小孩子过生日的,一碗长寿面卧个蛋便顶好。”
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过生日过寿辰的说法,便是杜仪娘说的长寿面卧蛋,在一般人家便是讲究了。
黎小泽拍着小胸膛摇头:“我还小,寨主,我不娇气。”又扭头对杜仪娘道:“娘煮碗面,我和俊妞儿分着吃,娘和寨主也吃。”
渁朝儿也跟着道:“我也不过生,我还小。娘亲,你生日哪天?我都没见你过过。”
渁竞天摸着渁朝儿的头发,只笑不语。
渁朝儿早产,巧了是正月十五生,那时候自己还没把苍牙山水寨完全收服。在黎铁华一家帮助下,瞒下生产的消息,勉强坐完月子,立即提刀砍人,渁朝儿才算有个安全的成长环境。因着早产,从不给她过生日,怕折寿。
自己生辰?未落难前,年年多庆贺的,美食礼物亲人祝福,让她以为一辈子都会如此。可惜,十五岁那年,嫁给韩谦,生日那天她却在渁水上沉了船,被当时的大当家黑大头掳走。她宁愿没有那一天。
后来,她派人来京城打听。吏部侍郎金大人次女金汐,卒于光显八年六月初十,正是那一天。从此,她再也不过生日。
渁竞天笑得温柔:“娘亲的生辰啊,忘了,还没想起来呢。”
渁朝儿一脸失望:“啊,娘亲放心,等婆婆来了,让婆婆再给娘亲制药,一定让娘亲想起以前的事。”
渁竞天脸皮子抖个不停,自从女儿第一次问爹是什么,渁竞天便有了标准答案:娘忘了,以前的事都记不起了。
然后,渁朝儿去跟乌婆婆讨药,还得盯着她吃下去。不是毒药,但也差不多了,每次她都要“脱胎换骨”一回。
那老婆子明明知道怎么回事,还要整她。
“俊妞儿,娘觉得快想起来了,不用再吃乌婆婆的药了。”
渁竞天苦了脸求女儿,杜仪娘忍不住笑起来。
桃子杏子也笑,还道:“京城好大夫多,给寨主好生瞧瞧。”
渁竞天对外说法也是自己忘了前尘旧事,她俩并不知内情。
还没面圣,那传说中赏赐的宅子当然住不得,渁竞天便打算带着人住进客栈。
只是还没进城门,有人迎了上来挡了路。
此时,渁竞天并未坐在马车里,而是端坐马上。除了她,谁也不知怎么在京城走。
眯眼一瞧,认了出来,是韩谦的心腹,韩墨。自打金汐与韩谦相识,韩墨便跟在韩谦身边了。据说是孤儿,得了韩谦赏识,赐了姓。
做出意外陌生的模样,渁竞天不悦:“你是何人?”
韩墨心里惊涛骇浪,怪不得世子认定了渁竞天便是先夫人,这,这分明是同一人。
定了定神,韩墨恭敬道:“回渁大人,小的是燕平侯世子韩谦韩世子的下人,世子吩咐,若见渁大人来,请到——”
“韩谦,是谁?与我有过交情?”
韩墨惊诧抬头,见渁竞天一脸的茫然不解,不知该怎么说。
“上次,渁大人进京,在天直门前,重遇故人…”
“故人?”渁竞天恍然大悟:“你是说认差人的那两位好似父子的大人?这,也算不得故人吧?毕竟是认差了人。”
韩墨更加尴尬,一是渁竞天没想起自家世子,二却是对着金家。因当年先夫人出事,金家几乎与韩家断了来往。要他说,世子再娶的事,是有些对不住先夫人。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啊呸呸,人这不是活着呢吗?
“不是…那两位是吏部金大人和小金大人,我们世子是——”
“啊,你们世子就是那个疯汉子啊。”桃子从马车里钻出来:“天啊,怎么过了这么久,他还纠缠我们寨主?真不要脸。”
韩墨沉了脸,却不好生气。若渁竞天不是金汐,那世子行为的确不妥。只是,这分明一模一样啊。
“原来,是他啊。你回去跟他讲,我渁竞天不识得他。让他不要再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韩墨见她要走,忙道:“渁大人一路进京,辛苦了,在下已经订好客栈,不如跟在下去歇息吧。”
渁竞天突然冷了脸:“你是当我渁竞天好欺负吗?话已经说明白,再做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桃子配合的一鞭子甩过去,韩墨忙低下头躲避。
桃子咯咯的笑:“怕什么,我这鞭子还离你脑袋半尺远哩。”
她面若桃花,身姿妖娆,这么一笑,便引得路人纷纷看来。
韩墨羞恼红了脸。
渁竞天带着众人从他身边走过。
韩墨待要再上前,却被两个大汉纵马过来狠狠一瞪,吓得住了脚。这可是苍牙山水匪,手上沾过人命的,可不是侯府里的护院。
忽然听到车厢里一声软软童音传来:“娘亲,我们去哪儿呀?”
便见渁竞天对着车窗笑道:“先去客栈,再带你们玩。”
透过薄薄窗纱,隐隐约约见到一个小童靠在后面,韩墨一个激灵,孩子?撒脚便往城里跑。
渁竞天望眼他的背影,去说吧,她倒要看看韩谦会如何行为。
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渁朝儿又说累了,两小人儿有些东倒西歪黏在床上不下来,便取消了出去吃饭的计划。
女人和孩子住了上房,二十汉子住了上房周围的房间,将渁竞天等人护得周全。
叫来饭菜,杜仪娘带着桃子杏子伺候眼睛快睁不开的渁朝儿和黎小泽吃饭睡觉。
渁竞天带着二十汉子坐在大堂一角,一块吃,一边低低嘱咐事情。
二十人眼神实在凶煞,没人敢坐近了,连小二上饭菜都战战兢兢。幸好登记住房,用的是杜仪娘的名字。不然知道她是渁竞天,还不知住客吃饭的人会怎样。
看着他们边上空出来的一圈桌椅,长着一双激灵猴眼的猴子低声笑:“寨主,幸亏你让咱们都学官话,他们说啥咱听得懂,看他们一个个怕的。”
淦州土话,渁竞天学了五六分像,平时官话淦州话混着用。自从她说了算,寨里所有人还有接触多的村里,渁竞天都让他们有机会都要学官话。
大多数觉得没用,不学。
渁竞天就逼着他们学,说,他们是有理想的水匪,以后总有用到的一天。别听不懂别地方的话,被人当面卖了都不知道。
众人都信渁竞天,便学了,没想到果然有用到的一天。不由对渁竞天更加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