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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暝又吃了一杯茶,拉上江灵儿出了茶楼,在夜市上逛了一圈。过了中秋,天色黑得很早,此时已是华灯初上,京城的街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江灵儿和玉暝尽往人堆里挤,陈福、李龙和穆笙二人寸步不离左右。
玉暝信手拿起一个摊子上的纱花给江灵儿试了试,还挺合适的,便戴了走,摊主急叫:“喂,给钱!”
陈福忙上来会账。
玉暝又到另一个摊子上信手拿了一个香袋闻了闻,还挺清香的,就挂在江灵儿的腰上,拉了就走,陈福又追来给钱。
就这么东拿两样西拿两样,江灵儿身上很快戴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灵儿见这样买东西也很痛快,也随便拿东西往玉暝身上挂,可都是不堪入目的垃圾。玉暝强忍着没有马上扔掉。
就这么买了二、三十样玩意,两人信步走到一座灯火通明的三层酒楼前,玉暝道:“这儿看起来不错,就在此用晚饭吧。”陈福一看,叫“飘香酒楼”,忙进去打点,不多时会同小二出来接,带玉暝进了酒楼里最大的包间。
这回由陈福作主点菜,江灵儿还想吃中午的螃蟹,玉暝说太寒了,不让她吃,只点了份蟹粉小笼。晚上的菜以清淡为主,不过江灵儿仍然以上阵杀敌的气势吃得满嘴流油,把小肚皮都快撑破了才鸣金收兵。大约吃得太饱,她打了几个饱嗝,就开始昏昏欲睡。
玉暝拿手帕给她擦了脸和手,拉着她到塌边,让她靠着自己。陈福一看,马上就掩上门出去了。玉暝瞧着江灵儿极困了还不肯闭眼,道:“想睡就睡吧。”
江灵儿闻着玉暝身上的味道,舍不得睡,她知道一睡,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就要过去了。
小丫头不肯睡,玉暝也很头痛,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以后天长日久,有的是机会。等回了青州,我们也可以出府去逛。”
“真的吗?”
玉暝点头保证。
江灵儿这才安心睡过去。听她呼吸渐沉,玉暝略松口气,让她在身上趴好,伸手拧动了塌椅扶手上的一个机关暗窍。
片刻后,包厢内挂着的一幅字忽然一颤,墙面无声地转了角度,露出后面一间暗室。玉暝心中暗惊,但脸上却毫无表示,端坐不动。两个二十多岁,身穿寻常衣袍,面容平平无奇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上前给玉暝下跪行大礼。
“属下阎罗,参见王爷。”
“属下无常,参见王爷。”
玉暝叫起,略一打量,只见这两个人长相平庸,眼神平庸,表情平庸,跟大街上的路人毫无二致,根本看不出有何奇处。可老洛王却说这两个人是他可以性命相托的人,叫他一定要相信他们,重用他们。
玉暝心里动着念头,表面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道:“父王临终前告诉我有你们二位的存在,让我静候你们与我联络,可为何等了一年多才与我联系?”
阎罗起身道:“老王爷生前叮咛再三,若是王爷身体太弱或心智不足,难成大事,就让我们永不要现身相见。”
无常道:“属下从未怀疑王爷的能力,只是阎罗想多观察王爷一段时间。”
玉暝心道,原来我毫无知觉之下,竟被这二人观察了一年多?他冷眼朝无常看去:“本王和你们素昧平生,他不信我,或可理解,你又凭什么相信本王?”
无常道:“王爷虽不知道我,但我已经服侍王爷十多年了。老王爷舐犊情深,当年送王爷入京时,万分放心不下,便令属下暗中保护。从那时起,属下的眼睛从未离过王爷片刻。”
玉暝盯着他道:“看你也不过二十出头,十多年前,你才多大?”
无常道:“我二人都是自六岁起,就已经开始替老王爷办事了。老王爷令我保护王爷时,属下刚好十五岁,已经为老王爷办事十年。王爷若疑心,可以细想想,属下曾经现身过的。”
玉暝垂眸略一思量,小时候确有几次惊险,但都平顺度过,难道竟就是此人暗中出力?当下也不深究,道:“那你们说说,你们究竟可以为本王做些什么?”
阎罗道:“属下和无常分工不同。无常专责守护王爷,负责王爷身边的一切事物,凡是会威胁到王爷的事,他都会负责清除。属下则负责收集皇上、太子、诸位藩王身边的所有情报,若有对王爷不利之事,便马上通知老洛王和无常,让他们有个应对。若事急时,也可便宜行事,不须通报,先下手为强。”
玉暝听了暗惊,瞬间明白这两个人的价值还远在自己预计之上,而且正是自己现下急缺的一股力量。当下,他就问起阎罗皇上太子和诸王的动向。
阎罗一番侃侃而谈,竟说出了好些令玉暝心中豁然开朗的事。
玉暝平静地听完,又问无常:“你既然一直暗中随在我身边,那你看王府里可有什么不妥?”
结果无常说出了令他大吃一惊的话:“王府里不妥的人有四十三个。”
他说三个,玉暝都会觉得多,更何况是四十三个!
看玉暝终于变色,无常道:“王爷放心,这四十三个中,有大半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目前还不能对王爷构成威胁。王爷既然有阎罗,别的藩王、皇上、太子自然也有眼线,王爷手握重兵,他们自然会加倍小心,依属下之见,只要他们没有威胁,王爷可任其自然。”
玉暝道:“那我近身的人里,可有不妥的?”说到此处,下意识地朝怀里看了看。
无常马上道:“这个江灵儿没有不妥。”玉暝心头一松,竟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如果这个小丫头竟是什么王的眼线,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一切全是装出来的,那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愚蠢,竟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假装的。
玉暝镇定下来,问道:“那其他人呢?福伯、月娥可不可靠?”
无常道:“福公公对老王爷和王爷都是忠心耿耿的,王爷可以信任。至于王妃,据属下观察,王妃本人对王爷并无丝毫恶意,但她是秦大将军的千金,无意中会做出些对王爷不利之事。比如她的家书中常提到王爷的起居行止,平日喜好等。这些事易为有心之人利用。”
阎罗补充道:“从属下在京城的眼线看来,秦大将军对皇上极为忠心,王爷不得不防范一二。”
防范月娥?怎么防范?难道不让她寄家书?这肯定不可能。玉暝暗叹:她是王妃,如果信中不提起我才怪了。
玉暝把愁绪暂搁一旁,示意无常继续。
无常道:“王爷日常会近身的人中,不妥的有七个。王爷的四个近身侍婢,除了翠烟是襄王的眼线,余下三个都是太子的眼线。”
听到这话,玉暝并不惊讶。本来这些侍婢就是太子派来伺候他的。当年他三岁到京,身边只有一个奶娘徐妈妈,到了五岁时太子才给他找了这四个侍婢,所以他对这四个丫头一向都存了小心。
“徐妈妈呢?”玉暝问。徐妈妈是从青州跟去京城的,在京城一待十年,忠奸也不好说。
无常道:“徐妈妈是干净的。”又道,“此外,王妃身边的内侍总管小祥子是皇上的眼线,茶侍柳儿是汝王的眼线。第七个是府里的清客徐文成,此人也是皇上的眼线。”
看来皇上真是对他很不放心啊,安插了这么多眼线盯着他。玉暝不觉得生气,只觉得有趣。那个徐文成,长得獐头鼠目,见面马屁乱飞,他很看不起此人,现在倒要刮目了。他问:“府里皇上的眼线到底有多少?”
无常道:“一共有八个,只是其他人都没有混到王爷跟前来。”
“膳房和传膳的人里可有不妥的?”
无常道:“饮食之事属下加意留心,若有不妥也都暗中使鬼调开了,现下这些人都是身家清白的。”
玉暝点头,道:“卢统领和谢统领这二人如何?”
阎罗接了话题道:“军事是重中之重,因此老洛王属意属下着意留心,这二人目前对王爷还算忠心。只是军权在握,难免会有动摇,王爷还要多下些功夫笼络二人。”
玉暝点点头,这就够了。他又问:“你们让我入京才相见,为何不在青州相见?”
无常道:“只因府里有不少眼线,属下不想惊动他们,入京之后王爷身边的人就少了,跟来的人,根基网络都在青州,在这里出不了太子府,能力有限。所以属下选在京城相见。”
玉暝道:“京城里诸王和皇上的眼线只会更多吧?”
无常道:“不错,王爷在太子府里时,便有许多眼睛盯着。今日出门,一共有三路暗哨紧随王爷,路上的眼线更多。”
阎罗道:“不过王爷不必担心,眼线虽多,可也有盲点的,这一套潜行探查的功夫属下二人最是熟悉,这包房他们无法靠近,只会在远处静候。”
玉暝道:“但我不能每次都来京城与你们见面,这样不是办法。”
无常道:“正是要与王爷商定一个惯常见面之法。”说着,便把已经想好的方案说出,玉暝一听,并无破绽,便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又说几句话,无常面色忽然一变,朝玉暝怀里看。玉暝顺着他视线低头一瞧,差点气晕。江灵儿睡得正香,口水淌下来,已经把他胸前濡湿了一大片。
吃了蒙汗药还这么不老实!玉暝把她架起来,江灵儿哼了一声,咂巴小嘴,似乎正在梦里吃东西,吃得满脸都是口水。玉暝抽出帕子,无奈地替她擦嘴,然后再抹了一把自己的衣服,把帕子甩到地上。看来又要叫福伯去买新衣服了。
该说的事都说得差不多了,阎罗和无常识趣地提出告辞。玉暝想起一事,道:“慢着,有一个人你们替我查一查。京城清安街乌月巷鹿耳胡同里有个天龙赌坊,你们替我查一查那个坊主的来历。”
阎罗应了,无常边退边道:“王爷还请自己保重,那种药切不可再服用了。”
玉暝一惊,二人已退到墙后,墙面归位。
玉暝心道:此人连这么隐秘的事也知道,看来确有些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