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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珊试图用沉默来向众人表示自己的抗议。然而,那些热情的邻里对高珊也采取了出奇一致的行为,视而不见,就像约好了似的,就围着禄转作一团。
这个问‘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那个说‘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
还有一个大婶,甚至毫无顾忌地上去捏了捏禄被短袖t恤包的满满当当,曲线毕露的胳膊,嘴巴里还不停地‘啧啧’赞叹着说:“呦,这小伙,长得还真壮!”看得高珊一口梨没咽下去,差点全喷了,这都哪门子的婶婶阿姨啊,也太那个啥了吧!
“丢人,真是丢人,我就不该带这家伙出来的!”
高珊一面感叹着自己决策的失误,一面却注意到了一个戴着宽沿草帽,身穿老式花衬衫,背对着自己正和外婆聊天的女人。
“咦,这衣服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想了一会,她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前两天电视上看到的那个身上会长字的女人么,原来她竟然是外婆他们村的!
言念及此,她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个这个女人。
从后影看,没什么太大的特别之处,和一般常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妇女并没有太大区别。那帽子那衬衣都是村里很常见的下田干活的服饰,女人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衬裤,裤腿高高的卷起,露出半截有些微微发黄,还带着一些细小口子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绿色的军用胶鞋。
整体上而言,身型比较丰满,但绝对不是肥胖,整个人的比例非常匀称,与那些横向发展的大嫂们相比,要和谐很多。
过了一会,她似乎和外婆已经说完了话,例行公事一般地和高珊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匆匆出门去了,也没去那堆大婶们中间凑趣,仿佛是在刻意地回避着什么。
这一照面,高珊终于看清了这女人的模样,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五官精巧,面色相较一般下地干活的女人来说要白皙一些,皮肤也很细腻,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打扮起来,应该算是个不错的美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高珊总觉得她的神色间带着些晦涩,精神不是太好,看来最近应该有些烦心事,很有可能就是长字那件事吧,高珊暗自揣度。
“喂喂喂,瞧见没,走了走了。”
那女人刚出去,高珊就注意到那一群大婶里有一个中年的大妈,小心地捅了捅身边的同伴,轻声地说着。
那位同伴算起来也不知道是高珊的哪一个远亲,反正高珊要喊她姨婆,只见她皱了皱眉,一抿嘴,做出一副知道很多隐秘事情的样子,对那位中年大妈说道:“你少管,小心沾上晦气。”
那位中年大妈听了以后,一副仿佛真的沾上了什么似的连忙掸了掸衣服,不再说什么了。
这让高珊愈加好奇心重了。
到了中午人都散去了,高珊小心翼翼地问外婆:“外婆,刚才那个穿花衬衣的阿姐是不是身上会长字的呀?”
听了她的问话,正在烧饭的外婆浑身一震,如临大敌地看着高珊:“你怎么知道的?”
高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边掐着韭菜,一边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电视上都播啦。”
外婆微微叹了口,将大灶里的青菜用锅铲翻了翻,说:“哎,这丫头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地,嫁了两次,两次老公都死了,现在还碰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哎。”
“啊?”高珊虽然不喜欢打听八卦,却对那些离奇的人和事有着异乎寻常的好奇,见外婆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连忙问道:“那么,电视上说她身上会长字的事儿是真的啦?可是,专家不是说是她自己划上去的么?”
“哼,什么自己划上去?”说到这里,外婆似乎有些气愤,道:“她身边就一个七十多岁的阿婆,还有个五岁半的小娃,她自己又不会写字,谁给她划?”
高珊疑惑道:“不是人划上去的,那那些字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是自己长出来的?那也太奇怪了吧!”
外婆轻轻地瞪了一眼高珊,道:“小女孩别问那么多。自己那么大个人了连个对象都还没找,管别人做什么!”
被外婆不轻不重地训了一句,高珊心不甘情不愿地撅了撅嘴,朝着在灶膛里烧火,正偷着乐的禄狠狠地瞪了一眼,禄转过脸,专心致志地看火,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欠揍的表情。
晚上,外婆外公早早地上楼睡觉了,老人家都有早睡的习惯,留下了高珊和禄在楼下看电视,估摸着他们差不多该睡着了,高珊凑到禄的面前,道:“喂,美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禄故作不知地问道。
高珊又是一阵气结,小粉拳在禄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道:“少给我装蒜,我说的是那个大姐的事儿,你看到什么没?你不是神仙吗?”
禄吹了吹手上茶杯里冒出的热气,道:“外婆不是说了,让你少管闲事。”
高珊气恼道:“什么外婆外婆的,你叫的那么亲热干嘛,是我外婆不是你外婆,你要叫阿婆!”她这一动情绪,声音稍微大了点儿,只听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紧接着,是人翻身时候老式架子床发出的吱呀吱呀声。唬得高珊连大气都没敢喘一口,生怕把两位老人家给惊醒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恶狠狠地盯着禄,一副择人而噬的凶恶表情,看得禄不禁打了个寒战,道:“算了,怕了你了。”
“快说快说。”高珊摇着禄的胳膊,乘势急追。
禄被她摇得瞬间有了轻微脑震荡的感觉,无奈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个小鬼罢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听到‘鬼’这个字,高珊瞬间从自己的椅子上蹦了起来,膝跳反射似的紧紧地拉着禄的胳膊不放,瑟瑟发抖的看着周围,颤声说道:“鬼?不会吧,真的有这东西?你吓我啊!”
看着高珊有些夸张的反应,禄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么,怎么现在真的有机会看到了却又怕成这个样子?”
高珊一面不管禄甩几次都不肯放开自己那紧紧圈着禄的胳膊的手,一面一副貌似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道:“废话,那人家好歹也是女生啊,有哪个女生会不怕这些东西的!”
听到她的回答,禄做出了一个鄙夷的神情,貌似再说:就是?你也算是女生?
看到他满脸不屑的样子,高珊愤愤地甩开了他的手臂,此时,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尊严更为重要了,她强自压下了自己那种感觉的身周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而自己背后,此时很有可能正有一颗半腐的人头拖长了舌头在她脖子四周游弋的丰富想象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坐了一会,道:“美人,我们去帮她吧,我觉得她好可怜。”
禄煞是有趣地欣赏了一会高珊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之后,又摆出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没心没肺的冷漠表情说道:“有什么可怜的,这种事多得是。”他一面说着,一面按着手中的遥控器,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节目。
“怎么不可怜啊,一个女人嫁了两次,两次老公都死了,被村里人说三道四,现在还要被一个鬼缠上,要是我,恐怕自杀的心都有了!”高珊控制着自己的音量,让自己不至于声调失控,发表了自己作为一个雌性动物所应有的同情,然而禄显然没被她这种情绪所带动,依旧看着自己的电视,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去吧。”
“冷!血!”高珊用牙齿里蹦出的两个字来对禄的人品做了终极评论,转身‘蹬蹬瞪’地上楼去了,再也不管会不会吵醒楼上已经睡着的两位老人家。
看着她愤怒离去地背影,禄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乌龟本来就是冷血动物,她难道不知道?”
“阿姐,阿婆不在呀?”高珊双手接过王寡妇递过来的茶。
王寡妇淡淡一笑,又给在屋子里东看西看的禄拿过去一杯,道:“是呀,阿妈去邻村买东西去了,要下午才回来。”
“哦。”高珊应了一声,低头喝着手里的茶,她只有两天的假期,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时间不多,傍晚她就得搭车回小城了,趁着外公外婆都去了地里,她偷偷地来到了王寡妇家。
前一天晚上,为了要不要帮王寡妇的事,和禄赌了场气,为了给自己争面子,她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王寡妇家看看,不然岂不是让一只乌龟给看扁了,也忒给咋人类丢脸不是。
没想到她前脚刚出门,后脚禄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上来,高珊白了他一眼,禄傻傻地笑了笑,高珊不禁有些绷不住了,噗嗤一声也笑出了声来,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到了王寡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