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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高珊突然觉得自己的脚心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触碰了一下,她猛然惊醒,最近总是遇到一些诡异事情,这让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她裹着被子翻身坐起,快速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只见一只乌龟正从床尾的位置努力地往高珊的被窝里钻。
此时,它的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留下一条尖尖细细的尾巴还露在外面。
高珊狠狠地一脚将这只不要脸的乌龟给踹下了床,道:“色龟,你要干嘛!”
禄哎哎凄凄地说道:“大姐,客厅很冷哎,会冻死龟的,我只不过想找个能舒舒服服睡一觉的地方而已,你不用这么残忍吧,哎呦,摔死我了,一只小乌龟嘛,能对你怎么样啊,你用得着这么狠么!”
听着他的呻吟,似乎真的很痛的模样,高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嘴上却说:“不行,你不是冷血动物么,怎么还怕冷呢?骗谁呀。”
禄道:“谁说冷血动物就一定喜欢呆在冰窖里了,我们也有体温的好吧。能不挨冻,谁愿意去冬眠啊!”他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乌龟的模样,虽然让高珊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心中还是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
虽然说人的模样也好,龟的模样也好,都是禄,可是如果禄保持人的模样大半夜的出现在高珊的卧室里,这让高珊成了什么了?而此刻,他虽然被高珊踹到了地上,背甲着地,而龟的形态之下,他的爪子根本无法去揉抚伤处,却始终没有变化形态,只是哼哼,这说明,他对高珊还是很尊重的。
高珊有些心软,语气也变得柔和,道:“可是,可是你是男的,这,这怎么行。”
见她语气有些松动,禄又道:“说的也是,看来本大仙只能到隔壁去了。”
“哎,别别!”高珊连忙阻止。
先不说韶冲能不能接受和一只乌龟一起睡,万一禄这家伙无意中用人类的语言说几句梦话,又或者变化个什么形态,那韶冲岂不是要被吓个半死啊!
好端端的人到自己家来准备高考的,结果第一天晚上就被吓了个半疯,就算姨妈再怎么疼爱高珊,也必定要和她闹个没完。
想到这里,高珊只能妥协,道:“好吧,可是,可是你得保持这个模样,你要是敢在我、我被窝里变成人的样子,我就把你送到中科院去!”
“中科院?”禄一边再次爬上了高珊的床,一边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高珊邪邪地一笑,道:“专门研究非人类的。”
夜露深重,女孩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这时,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女孩盖着的被子下面钻了出来,它直直地盯着隔壁房间的方向,侧着头,仔细地凝听着,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它又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被子,一切都在黑暗中沉入寂静。
次日清晨,当韶冲看到高珊手捧着乌龟从房间出来,不禁惊讶道:“姐,你晚上不会是和这家伙一起睡的吧,你不恶心啊!”
“怎么会恶心呢,多可爱呀!”高珊嘴里说着腻死人的话,眼中却闪着满是能冻死人的寒意,低头在禄的背甲上狠狠得亲了一口,又将他抱到和自己的眼睛一样高度的地方,看着道:“你说是吧,美人!”
这动作神态,不仅让直接面对她的禄看得浑身发冷,连一边的韶冲都看得打了个抖索。
将禄放入了水盆中,高珊拢着头发,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面,一面梳头,一面对韶冲说道:“韶冲,你昨天晚上没睡好么?怎么看着精神不大好呀!”
听到高珊的问话,韶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说道:“哦,是呀,我认床睡。”
高珊奇道:“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毛病啊?”
韶冲道:“我也是最近几年才发现的。”
“这样啊,那就太可怜了,以后要是出去玩,多不方便呀。”对于韶冲的解释,高珊没有任何怀疑。
但是韶冲眼中那一丝闪烁不安的神色,此时却全被趴在水盆中的禄看了个干净,禄半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韶冲不经意地一撇,竟然看到一只乌龟正在对着自己笑!
他吓得手中的玻璃杯险些掉在地上,杯里的牛奶洒出了一大滩。
“你怎么了?”高珊听到牛奶洒在地上的声音,探出头来问道。
“哦,没、没什么!”韶冲连忙扯了一串纸巾去擦拭洒在地上的牛奶,一面自言自语道:“我眼花了?肯定是眼花!最近怎么老眼花?!”
高珊看着忙着处理地上的脏东西的韶冲,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要是精神不好,就别是上学了,最近不是也没什么新课么,在家复习也一样。”
韶冲心不在焉道:“哦,知道了。”
看着他有些神不守舍,高珊担心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不一会儿,手机的定时闹铃就响了,高珊看了看时间,对韶冲道:“我没时间在家吃早饭了,你自己弄点吃的吧,我得去上班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恩,知道了,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罗嗦,哎,女人真是可怕。”韶冲定下神来,又开始没大没小地和高珊开起玩笑。
高珊威胁地瞪了他一眼,拎起小包换鞋出门。
第二天夜里,依旧是那个时间,禄再次感觉到了异样,他伸出头,看着与自己一墙之隔的房间,若有所思。
又是一个空气清新,晨光朦胧的早上,高珊被韶冲的疲惫模样吓了一大跳,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韶冲,道:“韶冲,你晚上做贼去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
韶冲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瘾君子呢,他有气无力地对高珊说道:“姐,你忙吧,不用管我。”
高珊皱了皱眉,道:“这怎么行,你这失眠也太严重了,这样吧,我今天请假,带你去医院看看。”
韶冲道:“不用了姐,我没病,只是最近老做噩梦,我以为换个地方会好一点,结果还是一样。”
高珊道:“你都做什么梦了呀,怎么这么可怕?”
韶冲支支吾吾的,用手挠着脑袋,过了好久才道:“不记得了,姐,你就别问了。”
听出了他语气中明显的回避,高珊心中愈加疑惑了,但是他不肯说,高珊也没办法,像韶冲这种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你和他来硬的,往往收不到什么效果。
看着顶着两个明摆着是侵犯了熊猫专列的黑眼圈的韶冲,高珊眼珠子一转,已经想到了办法,她若无其事地对韶冲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拉倒,我还不爱打听呢,我上班去了,你好好复习吧。”说完,她提着包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出了门。
晚上高珊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吃饭,睡觉,韶冲呢,则巴不得她别问。
午夜十二点,高珊抹着黑,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像个第一次入室行窃的小毛贼似的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到了韶冲的房间门上。
黑夜里,寂静无声的客厅中,一个女人悄无声息地趴在自家屋子的房间门上侧耳倾听,场面显得无比诡异。
就在高珊全神贯注,所有心思都在集中着听韶冲房间里的动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响起:“你在干嘛?”
“啊!”高珊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高声尖叫,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破碎了,可是声音发出来了,她才发觉自己此时所处的境况,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发出声音的好时候。
她连忙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生怕只要有任何细微的震颤就会打破这世界的平衡似的。
过了良久,韶冲的房间里一直没什么反应,她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瞪着一双不大但却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身后已经变成了人形的禄,压着嗓音问道:“你干嘛!”
高珊虽然小心翼翼,禄却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他语气如常,道:“是我再问你,你在干嘛。”
“嘘!”高珊连忙用手去捂住了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半头的禄的嘴巴,道:“轻点儿,别让里面的人听到!”
禄将高珊的手轻轻地从自己嘴巴上拿掉,看着高珊,既不回答,也补再问话。
高珊则煞有介事地对禄说道:“我怀疑韶冲这家伙每天晚上都通宵不睡觉,去做别的事了,所以精神才会不好。”
禄点了点头,道:“恩。”这一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语音明显轻了很多。只是他在应声的时候,那语气不像是对高珊的附和,反而好像是在说,‘高珊,你说对了,他的确在做别的事。’
高珊疑惑地看着他,道:“怎么?你早就知道了?”
禄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眼前这扇房门,那目光深邃得好像直接透过了门板,进入了房间里面。
高珊随着他的目光像门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正欲开口询问,这时,只听房门里面传来了异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