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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一直信佛,浣姨娘将佛珠浸毒已经近十年时间,却一直没有拿给李氏。这一对佛珠是她父亲藏下的番邦货品,临了时塞给她做盘缠。
她自然明白财不外露这个道理,见财起意的人不在少数,何况八岁孤女拿出这等贵重的东西。只得卖身葬父,葬了父亲顺便给自己找个去处。
佛珠一藏就是十多年,起了歹心后灵光一现,默默将千年小叶紫檀浸染毒液。自己身无长物,她不能保证自己将这么贵重的佛珠给李氏李氏不起疑心,就一直搁置下来。
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将计划付诸行动。
直到三年前,玄清大师一席话,让浣姨娘看到了希望,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借玄清大师之名把佛珠给李氏,让她不要离身,不要对外说起,李氏定会深信不疑。
说不清当时是激动或是内疚,或许她是疯魔了,感觉心都在颤抖。找了一个乞丐剃光头发,穿上僧袍,没有任何人起疑心,顺利将一对佛珠牢牢戴在李氏的手腕。
随着时间增长,她对这事也慢慢淡了下来,不如以往忐忑不安,只是慢慢等着李氏毒发身亡。
等了两年李氏依然活着,浣姨娘开始有些担心,她下的药量足以在两年左右渗透李氏全身,也就是李氏身亡之时。
浣姨娘自认为可能她的药剂配方出了问题,毕竟这鸡肋一般的毒|药只是她偶然得知,剂量有些偏差也无可厚非,她只需要耐心等着便是。
没想到并不是她的药剂出了问题,而是败在了李氏的情感上,将佛珠分了一串戴在沈如月手上,直接导致现在自己筹划十多年的事情败露。
死不承认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她不知道沈如月是如何查出自己的一切,但按照目前沈如月的手段,迟早会找到当初送佛珠的沙弥。
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既能为了钱帮助自己害人,沈如月也能毫不费劲就让他指证自己。
“若有来生,我愿做个无情之人。”浣姨娘面无表情,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甚至没有情绪。
心若无情,坚如磐石。
老夫人闭目沉吟,无故害人性命,其罪当诛,何况是有预谋的毒害,十多年时间皆没有改变想法,可怜这湘姐儿日后的日子只怕有些难挨。
众人沉默之际,浣姨娘却口吐鲜血,一脸痛苦之色,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
“找大夫!”沈如月立刻出声,就算浣姨娘该死,也不能直接死在沈如湘面前。无论如何浣姨娘是沈如湘的生母,哪怕感情不深也斩不断血缘的羁绊。
沈如湘估计承受不了浣姨娘以这种血腥且直观的方式死在她面前。
“姨娘!姨娘你做了什么!”沈如湘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去擦浣姨娘嘴角流出的暗红色:“姨娘你不要死,或许……或许父亲不会让你死呢!”
浣姨娘咧了咧嘴角,想安慰一下沈如湘,却觉得力不从心。她不信沈元启会留她性命,就算沈元启留她性命,她也不会让自己留在世上。
也许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懦弱的人,做什么都需要一个借口。吞下去的那粒毒|药,在她对李氏下毒后已经准备好,此番便有借口吞下去,逃离丑陋的自己。
如此痛苦的死法,倒是真的让自己心里好受了一些。
浣姨娘渐渐没了气息,任由沈如湘如何摇晃,冰凉的触感依然在浣姨娘的身上蔓延。
大夫赶到时,只起到了鉴定浣姨娘死亡的作用。
沈元启让护卫进门,收拾了浣姨娘的遗体,李氏做主为她买了棺木,不用风光大葬,也莫要抛尸荒野。
沈如湘眼神空洞,一直坐在屋子中间,她亲眼目睹了浣姨娘可怖的死相,一时难以缓过劲儿来。
平常一直唯恐天下不乱的沈如意,此时也显得惊魂未定,面色有些寡白,这件事发生得太快,超出她的预期太多。
她以为只是大房一众女眷争风吃醋罢了,大房不是一向以后宅安宁著称吗?此次她们还如何保持那表面上虚伪的平静!听到一点风声便乐颠颠跟着来看笑话。
没想到大房不闹就几十年其乐融融,一有点风吹草动,片刻时间牵扯出关乎人命的大事,再过片刻就当面死了一人。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沈如月捏了捏一旁春姨娘的手。
哭哭啼啼的春姨娘早已停住哭声,手脚都如筛糠一般颤抖。她太害怕了,她不过是农户家的姑娘,想过过好日子,她从来没想过会看到如此可怕的场景。
纵观在场众人的脸色,虽然被浣姨娘搞得有些惊魂未定,却没人如她一般害怕,仿佛死个人只是无关紧要的事。若是有人起意害她,岂不是也落得跟浣姨娘一个下场?
春姨娘看了沈如月一眼:“老,老夫人,夫人,既然说要送春红出府,不知道何时奴婢可以动身?”借此机会,离开这高门大户,反正沈家没有亏待于她,这两年已经存了不少体己钱。
就算出了沈家没有丫头使嘴,吃的也没有在沈家好,总比死了来得强。
老夫人叹了口气:“去吧去吧。”人性从来不会被固定模式所规范,自以为教导得很和谐的家庭,依然暗流涌动。
既然沈元启无意触碰春红,春红现在有意离开,倒不如就送出去,留在府里没什么好处。好在大房已经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沈元启不愿纳妾也就随他去吧。
春姨娘忙不迭离开,回屋收些细软,回老家找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安安分分过后半辈子。
上房里浣姨娘死的地方已收拾干净,没有一丝异样,看不出方才那一摊刺目的鲜血曾经存在过。
“慧心我们暂且去厢房住几日吧,请位师父来做做法。”沈元启转眼看着三个姑娘:“都散了吧,这事不要对外乱说,月儿你多与湘儿说说话。”
老夫人离开时背影佝偻了不少,不如来时那么风风火火,沈如意低垂着头慢慢往外走,不知道想什么。
沈如月上前去扶眼神没有焦距的沈如湘,沈如湘任由沈如月扶着离开,一路无话。
“四妹妹……节哀顺变……”沈如月不知自己要如何安慰沈如湘,浣姨娘的死多少与她有些关系,是她请江瑜年查了浣姨娘的底细,是她向李氏戳破这些事。
人心是偏的,没有绝对的对错,沈如湘若是怪她她也没话说,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戳破。
沈如湘没有说话,沈如月也不好自讨没趣,便起身打算离开:“四妹妹你且一个人静静,不要太过伤心,姨娘不会希望你为她伤了身子。”
沈如月跨出房门那一刻,沈如湘转眼看着沈如月:“三姐姐,是你害死姨娘的对吗?”
沈如湘口吻不激动,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沈如月顿住身形:“相信四妹妹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娘如何待你和浣姨娘你也看在眼里,你的姨娘却下毒毒害我娘,我和我娘都有必要知道事情真相,而浣姨娘是自己选择以死赎罪,若你硬要归咎于我,那我无话可说。”
沈如湘却答非所问:“既然三姐姐害死了我的姨娘,是不是要对我有所补偿?”
“你要什么?”沈如月一脸疑惑,她有什么东西可补偿沈如湘的?她娘对沈如湘和对她没有差别,她有的沈如湘都有,沈如湘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该补偿沈如湘,但这样若能让沈如湘好过一些,那沈如湘要什么拿去便是。
沈如湘眼睛黑得发亮:“我想要三姐姐拒绝与林家说亲,想要认母亲为母,成为大房嫡女。”
“这……合适吗?”拒绝与林家说亲的话沈如月觉得无所谓,她不喜欢与纪凝香你来我往,也不喜欢林谦修身上蒙了一层纱的感觉,更不喜欢林谦修可能会害死沈家所有人。
但要认她母亲为母这种事,在沈如湘姨娘刚过世的情况下显然不合适。虽然这种情况不是没有,直接将庶女过继嫡母名下,名义上也是嫡女。
可这有什么用?京城大多数人都知道沈如湘是庶女,冠上嫡女的名义并没有实质上的意义。
“为什么不合适?三姐姐你夺走了我的姨娘,还要夺走我倾心的男子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三姐姐有理,我说什么三姐姐总有理由反驳。”沈如湘垂下了头,显得闷声闷气。
“你若心悦林谦修,那你自放心,我不会与他说亲。认我娘的事就算了吧,你一直都是我娘在教养,有气度,女学里成绩中上,硬性条件摆在那里,明眼人也不会将你当做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来看,不要多此一举,让大家都显尴尬。”
“真的吗?那……那三姐姐可不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毕竟……毕竟看得出林公子比较喜欢三姐姐,若三姐姐说的,林公子应该会认真考虑。”沈如湘终于知道沈如意说要从沈如月入手是什么意思,这等好机会怎能放过。
“……这个……我尽力,那我先走了。”沈如月的回答没有什么底气,别看林谦修一副文弱书生模样,性子却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