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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雪小心的抱着,只消这样一眼,便觉万般知足。眼睛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看不够似的。
这时候,和敬夫人那边有人回报说是云千雪醒了,忙匆匆赶过来。见站了这一屋子的人,寝殿又摆了好些炭盆,只觉着热的透不过气。才进了屋子,便把无用的人都赶了出去。
“瞧你昏睡了这一日,气色算是养回来一些。我与太后也终可以真真正正的放心了!”姜子君上前,凑到云千雪的身边,看着清平睡得粉扑扑的小脸儿,笑眯眯道:“你这个的帝姬,往后必定是个后福无穷的。”
云千雪含笑,很是感激的谢她道:“让你和太后劳心了,我当真是过意不去!”
姜子君睨了她一眼,轻嗤一声,不乐地说道:“咱们都这么些年了,别与我说这无用的话。”
云千雪心中大为感怀,从前在闺中,若论起关系亲疏,还是她与秦妍、顾临怡更要好一些。姜子君是后来随着五姨母进京的,还未及相熟她便被赐死了。当年在闺中千般好,谁曾料想到八年之后,是这样的光景。
姜子君瞧着她眼波流转,似是大为感触。忙伸手将清平抱了过来,道:“晓得你是喜欢自己的孩子,可你还在月中,身子弱,别抱个没完。让乳娘抱着去睡吧!”
正巧,此时宫人将阿胶大枣小米粥端了上来,姜子君坐在床榻边儿上,将清平送去给乳母抱,便顺手的将那碗粥递给了云千雪,瞧着她小口的用着,眯目一笑,道:“昨儿晚上帝姬刚生出来那会儿,太后欢喜的不得了,亲赐了封号。道是,一愿人清平,二愿身强健1。取了清平为封号,可见太后心里喜欢,也盼着这孩子往后能平安顺遂。”
云千雪听着,连声赞道:“极好,清平,清平。雅致又不失大方!”
姜子君眼眸一转,盈盈笑着提醒云千雪道:“封号有了,你这个当母妃的,也该给孩子取个小字才是。”
云千雪不觉心思微动,抿唇,臻首低眉,“小字便让他来取好了!”
姜子君撑不住,戏谑的笑了起来,“什么他不他的!我只晓得你千难万难的把这孩子生下来,除了你,旁人……”姜子君幽幽加重了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可真是说不上话了!”
云千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手中喝的一口不剩的碗递给绿竹,悠然道:“我都不在意,你何必替我计较呢!”
姜子君抿唇,颇有些抱不平的样子,道:“你是还没腾出功夫来计较。左右,我已经将昨儿晚上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写出来给皇上送过去了。偏没告诉他生的男孩儿、女孩儿,教皇上不着紧回来,再木兰心急去吧!”姜子君这番话落,逗得云千雪按着肚子忍笑不止。姜子君便催促她道:“皇上不回来,你也别特特将这小字留给他取,偏要叫他后悔的!快想一想,取个什么小字好!”
云千雪被她闹得不过,想了一想,缓缓说道:“我心里倒是也想了几个,拿不定主意,你帮我斟酌斟酌!”
“斟酌个什么劲儿?”姜子君是个急性子,最不爱看云千雪这般温温吞吞的样子,“不拘是个什么,只要是你用心为帝姬想的,到底是一片心意,你说便是。”
云千雪双手绞着,似是为孩子取个小字是天大的事儿一样,慎之又慎的说道:“一个是琼姿,有句诗道,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2”云千雪一顿,瞧着姜子君有些莫名的神情,便解释道:“是一首写梅的诗,梅花风姿傲骨。琼姿二字,又有美好姿态之意。”
姜子君未置一词,催着她道:“下一个呢?”
云千雪想了想,道:“无暇,碧玉无瑕。”
姜子君又道:“还有呢?”
“颜欢,永展欢颜。”云千雪见前两个小字,姜子君似乎都不打喜欢的样子,这一个说出来的时候,也有些迟疑不决了。
可姜子君却是一笑,道:“什么梅花琼姿,碧玉无瑕的。不及颜欢好听,这一辈子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才叫福气呢!”
云千雪这才跟着盈盈笑起来,道:“那就叫颜欢了,听你这样一说,倒是也觉着前两个没意思了!”
姜子君笑着应了,又陪云千雪闲话了一会儿。却也不忍多打扰云千雪,叮嘱她好好休息。便起身亲自去太后宫中报平安。
送走姜子君,云千雪又被李香薷催促吃过补血益气的药膳。等颜欢睡醒了,云千雪亲自抱着逗了一回才睡下。
这一睡,又是一整个晚上并一个上午。
如此,一连四五日的功夫下来,云千雪多半是吃了温补的药膳吃食,看过颜欢,就睡下。
这一日,她睡在床榻上,朦胧之间。便听见有人极轻细的说话声,虽然轻细,却是带着恼怒与质问,咄咄逼人,“你还不承认!小主的吃食与汤药,一直都是你经手,小主因何这般凶险?因何会早产,险些因为难产,母女俱损?”
“绿竹姑娘,我往日容忍你,不过是为了让小主宽心。却并不代表,你可以捏造罪名冤枉我!我若是真要害小主,小主临盆那会儿,我有多少机会可以去害她!”李香薷声音不卑不亢,很是不屑的开口。
云千雪霎时清醒过来,听着屏风外面,声音虽是细小,却是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她的耳中。
绿竹仍旧是咬住了不松口,怒道:“你这样的人,自然表面上装着好人一样,背地里不让人察觉的来害人。否则,你自己还有命吗?”
李香薷越发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提醒绿竹道:“你若真要问个究竟,咱们便去到外面说。小主刚临盆,别吵着小主。”
绿竹冷然哼笑,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看你是心虚,才不是怕吵着小主。上哪儿说都是一样,你就是一肚子坏水儿!沈采女往日对小主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三番四次的与沈采女偷偷见面,又是旧相识,必定是沈采女让你来陷害主子的!”
李香薷咬牙,小声呵斥道:“你可别含血喷人!”
“那我且问你,酸梅的事儿刚闹出来。小主正愁着要怎么去解决呢,沈采女便自动送上了门,无巧不巧的将那酸梅吃进去。最后竟是对红果过敏,全身上下都起了疹子。可偏不巧了,昨日冬节,和敬夫人赏了诸位采女羊肉锅子。我特意去了一趟尚食局,让人在沈采女的锅子里加了红果煮。她怎么好好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除非,原本就是你让她这样做的!”绿竹慢条斯理,有凭有据。
李香薷立时答不出来,语气也有些支支吾吾。
云千雪撑着身子坐起来,清凌凌的开口道:“行了,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儿说,别再屏风后面,藏着掖着的!”
两人闻言,皆是讪讪的进了门。见云千雪已经兀自坐起来,便齐齐的跪在地上,都静默着不言语。
云千雪细看了看二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争执什么?”
绿竹膝行着上前,一个头叩下去,道:“奴婢无心吵扰小主,只是自小主无缘无故早产之后,奴婢心里便总存着疑影儿。小主还在月中,没精气神儿细查。奴婢与小回子自小主临盆之后可没就此罢手,奈何怎么查也查不出个究竟。想来,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早就让人毁了!”绿竹说着,眼神儿不觉连连飘向李香薷,自是意有所指。
李香薷并不慌张,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绿竹,而是直视着云千雪道:“小主忽然临盆,是血气涌动所至。能到这样的地步,奴婢疑心是出在吃食上。那些药膳,奴婢细细的查过,并无不妥。那么,只剩下那晚小主与和敬夫人同用的晚膳上。只是后来小主临盆的突然,咱们一心都扑在了小主身上。便是谁也没留意那晚膳。等事后,早就被扔了,奴婢也没有法子去查验。”李香薷此番话说的极为细致,神色从容,半分的慌张也寻不出来。
“你自己暗中动了手脚,如今还想把这罪名扣在和敬夫人的头上吗?”绿竹回身,大是不屑的瞥了李香薷一眼,直接向云千雪揭发道:“小主,这李香薷私下里与沈采女早有勾结,奴婢虽说不知道她们打着什么主意,可必定是用心不善!那红果的事儿,便是李香薷指使沈采女吃下酸梅,假装自己对红果过敏,揭发出来的。小主那时候正愁将这件事儿揭过去,转头便有人来解忧,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呢?说不准,那红果的事儿就是李香薷要害小主。将一切做的滴水不漏,等事发之后,再安排了这么一出戏,陷害给如嫔!如今又要故技重施,推到和敬夫人的身上!”
“什么就要推到我身上呐?”绿竹话音刚落,便见姜子君恬然悠闲的进了门。看绿竹争的面红耳赤,不觉掩唇淡淡一笑,道:“原本听你屋子里热闹,就不想进来了,可这会儿听见提起了我,便不能不过问一句了。是怎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