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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侯姜丞躬着身淡然的回答平泰帝道,“小女确实死过一次,那是小女自己顽皮掉进了湖里,臣问过大夫,当时小女溺水只是昏迷,看着想死了,可实际却是活着的,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假死。”
左相嗤笑一声,插话进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假死一说,假死不也是死吗?众人所言的死而复生不正好应证此事?这死啊,就是死,死了活不过来,当然是真死;死了又活了过来,那就定然是假死,所以啊,这死而复生也是假死。”
圣人望着左相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左相所言有理。”
大殿里站着的人里有人开始轻声嘀咕,“你听明白没?左相说的假死,是死还是没死啊?”
听见的人轻摇了摇头,弯腰用官袍的衣袖挡着脸,低声道,“不可说,不可说。”
当然不可说了,左相的话可以听不明白,可圣人的话谁敢不明白?
有理,既然有理,那就是说圣人明白。
到了这一步,不明白也要装明白了?难道要在这大殿上跳出来说没听懂吗?这不是当着满朝文武告白说我傻,我不明白?
听明白的人,却知道,这左相这番话可是阴险到了姥姥家了。
左相挖了坑,永定侯站在了坑边,圣人毫不客气地一把将永定侯推了下去。
这坑可真是深啊。
望着永定侯往下掉,大殿上的人,没一人敢走出一步,伸手拉他一把,此时此地,若是有人这样做了,那这个人只怕……。
永定侯就是永定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到了什么境地,他总能站的笔直的,毫不畏缩。此时微微躬身的永定侯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起来,他直直的看着大殿上的圣人,语气坚决的道,“圣上,无论是假死还是死而复生,我的女儿终归活了,她能活着对于我姜家来说是幸事,为了这事,我家夫人往皇庙中捐了大笔的香油钱还为她点了长明灯,夫人许愿用自己的寿命换女儿的安康。圣上,我一生杀伐极大,若真有鬼魅存在,只怕我姜家第一个要死的就是我,而不是我的女儿。我愿用我的杀伐换我大明百姓的安康,因为我的家人也是大明的百姓,我也愿她们安康。”
永定侯跪了下去。
他站着是仿若一座高山,高峻险难;他跪下时也如同一座高山,巍峨长在。
平泰帝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他知道这个坑已经困不住永定侯。他心里有些惋惜,可也似乎松了一口气,仿若这样的情景早就在他的脑中演练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熟悉而安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喜欢这样的掌控感。
无论谁,无论何事只要在掌控中,哪怕不是很顺利,但也无需担心,因为早就看到了这样的不顺利,只需要早早的筹谋,总能解决这些人和事。
平泰帝很快就有了计较,他满怀欣慰的感叹道,“爱卿为我大明征战多年,有爱卿是我大明之福,更是孤的福气。爱卿之女如此离奇的经历也很是让人好奇,皇后和昌平在孤面前已经说起多次,听说你这女儿同珍平同年,不如让她入宫给珍平做个伴。”
这一句话,差点要了永定侯的命。
珍平公主,这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让阿婉进宫陪这个刁蛮公主,那还不脱一层皮?永定侯紧紧的握紧了衣袖里的手。
进宫陪公主的差事,永定侯如同烫手山芋,心里急得热油浇了水的沸腾滚烫的不知如何办才好。
左相心里也热油浇水,可不是担心而是妒嫉。
他可为了让女儿陈云娇能进宫给珍平公主做个伴费劲了心力,好不容易上月女儿才得了皇后的赞许进了宫。
这可是满城贵女中的独一份,独一无二啊。
怎么突然又冒出来那个姜家二小姐?不就是一个死了又活的傻子吗?怎么能同他聪慧的女儿比?
不能让这个死丫头进宫。
他想起了那个在京满楼满脸淡然的让他和女儿出丑的丫头。
左相愤然地往前走了几步,越过永定侯站在了离圣人的高台最近的地方,满是同情的说道,“圣上,臣见过姜家二小姐,可能是因为从小呆傻,这位二小姐待人接物总是少些温和,今年元宵的时候,这位小姐还在京满楼差点推了小女小楼,唉,这也不能怪那个小姑娘,毕竟傻了那么多年,这人痴傻总是病吧,如今虽然看着好了,可也不能说这病就一定好了,说不定那日又犯了。真是可怜啊。”
话落,左相悲伤的抬袖摸了摸眼泪,继续说道,“珍平公主千金之躯,可不能轻易涉险,这带病的人,可不能随意接近。”
永定侯真的恨不得抱左相一下。
他如今不能拒绝皇帝的圣意,拒也许会事得其反,可左相,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好敌人啊,这样的手段,确实高明。
以退而进。
永定侯瞥了左相一眼,眼中满含愤恨。他的心里有多高兴,这愤恨的眼神就有多犀利。
平泰帝看了看抹眼泪的左相,正要斥责其多事。左相突然嚎啕大哭,边哭边说道,“臣也有女儿,若是臣的女儿如此,臣定然担心的日夜难眠,必定将女儿锁在家中,好好看护,绝不让她出门,就是请便天下的名医,臣也要治好女儿方可死而瞑目。”
哭的真是悲啊,真是慈父。
平泰帝都有点忍不住给这个蠢货鼓掌。真是蠢。
如今这般,还能怎样?
明君,仁君。
平泰帝揉了揉额头,无奈的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在朝堂上哭,你看看永定侯,那可是亲父都不像你一般这般做派,真是没出息,你还有丞相的样子吗?”
话落,平泰帝从一旁站着的宫女手里抽了一张绢子劈头扔了下了高台。
绢子虽然是宫女用的,可那也是好绢啊,绢很薄,一点也不能借力,这么一扔,就好像羽毛一般,在空中飘来飘去的半天也落不到地。
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的仿佛么有看到,恭谨地等着,等着那绢子最后落到了离左相几步远的皇帝的高台的台阶下。
所谓看戏不怕台高,如今大家就等着看左相的戏。
这戏真是做的好,比那誉满京城的戏子也不差多少。
左相眼看着那绢子就差一线就要到地,也不知道他那衰老年迈,肥胖若水桶的身子怎么能一下变的比豹子还矫捷。
只见他往前一窜,只觉惨影一闪,他那肥肥的爪子竟然一把捞起了那绢子,仿若捞到绝世珍宝一般,紧紧的抓着就往眼睛上摸,边摸还边哭着道,“臣谢圣上赏赐。”
永定侯的心里泛起恶心。
这世上能将如此拍马屁的做派做的如此坦然的人也真是人才,难得的人才,此人能做到左相的位置,确实有能耐。
圣人似乎有些累了。
他毫不理会左相,斜着又左回了龙椅上。
“永定侯听旨。”
平泰帝的一句话,顿时让朝堂上的所有人紧张的夹紧了大腿。
永定侯噗通跪了下去,躬身不动。
“命永定侯姜丞领京畿之职,代孤彻查京城学子失踪案。”
“臣领旨。”
“命京兆府尹陈翰学全力协助永定侯彻查京城学子失踪案,并赐其宫牌,准其可随时入宫禀案。”
“臣领旨。”
“陈翰学,你此次五日能查明西京城中谣言四起的根由,也算有功;可你管辖不力,让人有机可乘,利用学子失踪案搅起漫天谣言,实在失职,此次算功过相抵,若再犯错,孤定不轻饶。”
“臣有罪。”
平泰帝独断专行的颁完政令,立刻站了起来,冰冷的扫了朝臣们一眼,拂袖而去。
永定侯淡然的站了起来,转身快步的出了金銮殿的红漆铜钉的大门。
陈翰学跪地不起。
周边的朝臣怜悯的看了看他匍匐在地的背影,摇摇头,或者叹口气,彼此结伴也除了金銮殿的红漆铜钉的大门。
大殿中没有了人,陈翰学仍然跪地不起。
一个小太监从一旁清声的走到陈翰学的面前,掏出一块牌子道,“京兆府尹陈韩翰学领赏。”
陈翰学忙恭谨高抬双手接过宫牌,激动的道,“臣谢赏,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陈翰学走出皇城的时候,永定侯已经站在了宋氏面前。
“你说什么?”宋氏满眼惊讶的捂着嘴。
“圣人留意到了阿婉有意让阿婉进宫给珍平公主作伴,这件事情,今日虽然侥幸躲过,可既然圣人开了口,只怕只是早晚的事情。你最近不要让阿婉出门,最好能让她装病。这个病还要遮掩的好,不要让人猜忌到时因为这事而起。”
永定侯焦虑的低声同宋氏说道。
“上月陈家的陈云娇才被宣入宫给平珍公主作伴,现在满京城的贵女们可是羡慕的不行,若是阿婉也进宫,那,那陈云娇岂会善了?她和阿婉可是结了怨的。”
宋氏的话才落。
永定侯才恍然,为何大殿上左相如此做派,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他并不关注内宅之事,这事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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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双更,没有更书的压力,这一章写的磕磕碰碰,不过总算是将伏笔埋完,终于要有新的斗争开始了。
我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