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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凌然和乔烨正坐在一家餐厅。两个人面对面,谁也没有说话,杯中的茶水早已冷却。
最后还是乔烨先开了口。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捏着茶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复杂情感。
凌然抿了一口茶,脸上的天真也早已退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出尘的气质让人忘了她的年龄,就好像眼前的这杯茶,清洌甘醇,这么一比,乔烨反倒显得世俗了点。夕阳的光辉从窗外投来,印在了凌然身上,她宛如天上的仙子,随时都有可能腾空而去。这一幕竟晃了乔烨的眼,心脏不自觉得加速了跳动。
“我不觉得我要说什么,我想你其实早知道了。”
深吸了一口气,乔烨松开了捏着杯子的手,整个人竟像个小孩子似的趴在了桌沿上,嘴中喃喃道。
“对啊,其中我早就知道的,”乔烨的双眼没有了焦距,脸上也没有了温和的笑容,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说:“一个普通小女孩,面对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将他带到旅店居住,帮他止血。什么都不问,却每天照顾着他,陪他聊夫。”乔烨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中,久久不再言语。
就当凌然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又开口了:“可是我喜欢这种感觉。”
凌然的手上一顿,但还是不说话,此时她只是一个倾听者。
“我从来没有朋友,同龄人都怕我,年长的不是敬我就是恨我,就连我的父母,也是从小训练我如何待人处事。从小我就带着面具生活,温柔成了我的代名词,一开始我还会不习惯,但父亲说只有将真实掩在阳光下的阴影里,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久而久之,我都忘了自己的性格,忘了什么是真正的笑,直到遇到你。”乔烨的双眼又渐渐恢复了焦距,就这么看着凌然,竟是带了温馨的笑:“这两天我真的很开心。能够这样无忧无虑的聊天,发自内心的欢笑真的很幸福,谢谢你,然。”
凌然有些不解:“那你就不怕我是另有目的?”
他说的很慢,慢到让凌然心下一颤。
“飞蛾扑火,宁死不悔。”
凌然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不管怎么样,乔哥哥,你永远是我的乔哥哥。”
乔烨也笑了,不再是那个温柔如玉的乔烨,而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对,我永远是你的乔哥哥。”
……
待到离别之时,乔烨深深地看了凌然一眼,似乎要将她的样子刻到骨子里。
当凌然转身离去之时,乔烨又换上了他的温柔面具,将手中的小纸扔进了垃圾桶。那是凌然走之前塞到他手上的,上面写着:小心你身边右手断了两指的男人。
眼中闪过莫名的精光,他?
冷笑一声,乔烨头也不回得往前走,他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会怕?如果怕了,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她生边保护她?
未来的路还很远,前方的路还很坎坷,但有些意念却不会变……
凌然站在家门口,顿时产生回来一趟不容易的感觉。上次说回家,却拖到了现在,蒋华英怕是也想她了吧。
进了家门,凌然却皱了皱眉。凌国天和蒋华英正坐在沙发上一侧,而另一侧则坐了几个“不速之客”,这气氛不对……
“爸,妈我回来了。”
见凌然进门,蒋华英连忙迎了上来,可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声音从旁插入。
“哼,果然是你们俩生的女儿,每天在外面,也不知道在瞎折腾乱七八糟的事。”
又是这个讨厌的声音,凌国涛!
蒋华英不乐意了:“我女儿怎么就是折腾乱七八糟的事了?她是上山陪老人,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凌国涛冷哼一声:“别人家的老人那么孝顺,自家的老人怎么不照顾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老凌家给别人养孩子呢!”
“凌国涛!”
“国涛!”
二叔凌国喜皱了皱眉,这话也太过分了。
“怎么二哥,我哪有说错,老大家这么有孝心,怎么不把那个老太婆带走养着啊。”说完凌国涛还指了指坐在沙发角落的老人王凤。
凌国天怒声训斥:“老四,那是咱妈!”
凌国涛的妻子赵红霞不乐意了:“妈?有钱她是咱妈,没钱她就是死老太婆,我们家也养了她很多年了,她每天吃我的喝我的,她给我们一分钱了?”
凌国天被气的脸色通红:“赵红霞,你这话也太过分了,当初我们说好了谁养妈,妈的房子就给谁家,你们家争着抢着,我们才同意让妈归你们养,今个怎么就成没给你一分钱了?再来,赡养老人不是子女的责任吗?你这是钻钱眼里了?”
赵红霞对此嗤之以鼻:“我嫁到你们老凌家,你们给我什么了?现在要一套房子有什么?我就是钻钱眼了怎么着吧,今个我就把这死老太婆丢你家了。”
赵红霞满嘴歪理,凌国天被堵得什么也讲不出。蒋华英见状,就把目标放到凌国涛身上:“老四,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这么说咱妈?你也不管管?”
凌国涛也是嗤笑一声,那样子和赵红霞简直一模一样:“管?你们要是答应养着她,我就答应管我老婆。”
凌然看着这一幕幕,面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同样看着不说话的还有凌国翠夫妻和凌国喜。他们不说话是怕老四一家把目标转到他们身上来,这烫手的山芋,他们可不想接。
凌国天和蒋华英这下算明白了,老四家这次是要耍无赖了,所谓人至贱则无敌,凌国涛和赵红霞都是流里流气的痞子,凌国天夫妇哪会是他们的对手。
不是他们家不想养老人,而是他们家实在没那条件,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还是蒋华英单位分发的公房,总共就两个卧室,要老人住哪去,难道要老人跟着他们吃苦?
可凌国涛哪管这些:“反正人我就放这了,养不养是你们的事。”然后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正当凌国天夫妇被气得哑口无言之时,凌然开口了。
“爸,既然小叔想当人人唾弃的不孝子,那我们就成全他吧,以后奶奶就住咱家。”
静,静的可怕。
上次凌然冲撞凌国涛的事大家还记得深刻,后来也不了了知,没想到凌然真的胆儿肥了,这种事大家私下里边讲讲,也就是家庭不和睦,可要是搬到明面上来,不孝子?这种家丑,这种罪名谁愿意担?
“你……野丫头你说什么?”
“臭丫头,找打。”
凌国涛和赵红霞气急败坏想要冲上来,却被其他人给拦住。
只有凌然面不改气,坐上沙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叔说我在折腾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敢问小叔你现在还有折腾乱七八糟事的资本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其他人没听懂,可是凌国涛和赵红霞听懂了,大家还在奇怪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却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凌国涛在外面的势力没了,这件事除了赵红霞,就是他们女儿都不知道,也正因为这个,今天才有这么一出,自己日子都不好过了,谁还有心思照顾一个老太婆。这事不是他们没机会说,而是他们不敢说,如果说了,他们家的地位可就比老大家还低了,二哥和三姐家以后还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你……你知道了什么?”
“国涛,你在说什么?”凌国喜皱了皱眉。
凌然笑了笑,换上乖巧的脸开口,可这说出的话却让凌国涛夫妇颤了颤:“我啊……我什么都知道了呀。”
突然,凌国涛猛地推开拦着他的人,就在别人大惊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拉起赵红霞就往外走,也不管老人,不管怎样,他是铁了心了要把老人留在凌国天家了:“二哥,三姐,三姐夫,我们先走了。”如果接下来凌然把他的事当着他们面抖出来,他们的脸面还往哪放?
看着落慌而逃的凌国涛,大家都心生疑惑,可却是怎么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凌国天和蒋华英看着凌然的眼神也变了,他们总觉得他们的女儿不一样了。
待人全部走了之后,凌然把坐在沙发里气得发抖的奶奶扶起来:“奶奶,以后你就住我的房间吧,我打地铺。”
王凤抬头凝视着孙女,眼里擎着泪花,久久没有说话……
而逃出凌然家的凌国涛内心却是久久无法平静,话说那天他叫自己的小弟去找凌然麻烦,结果过了整整3天他们都没有再联系自己,再见到他们时却都装作不认识自己。最后还是有人偷偷告诉他,他因为惹了大人物,已经被三合会除名了,这对于他们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可悲的是没有人告诉他这个大人物是谁,即使到现在,他也没有怀疑到凌然身上,毕竟在他看来,凌然就是老大家的野丫头,即使知道点什么,估计也是在外面“混”的时候听来的。
其实这件事海雄已经做的轻,三合会哪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除名?不掉几块肉有那么容易让你脱离?所以这一次凌国涛还四肢健全的出现在凌然家,完全是因为他是凌然的小叔,海雄放了他一马罢了。
当然这些凌国涛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