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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王府还是宫中,都并没有能让辛末他们这些替身公开的学习训练的地方,当今圣上还是个在百官眼中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时,便在京郊的一处山谷里私建了一处隐秘的营地,除了他们,甚至还训练了一批规模不小的私军。在那山谷里呆了不少日子的辛末对这些基本的野外生存基础自然不在话下。
因此几下收拾好鲤鱼后,辛末看时候还早,想着这时候叶小姐应是还未曾收拾好*的衣物,便干脆又去林中转了转,摘了些这季节里新出的野果,甚至还摘了几张宽叶,卷成尖嘴的筒状自霄江里接了几筒江水,接着又不嫌麻烦的等着略有些浑浊江水慢慢沉淀下来,逼出了最上的清水,倒出底部的浑浊,这般来回了几次,直到满意。这才慢悠悠的举步迈向了回程。
耗了这么久功夫,等得辛末出现在火堆旁时,锦染自然早已经将衣服穿了回去,因为独自坐在深林中,甚至都等得有些心慌。因此远远的瞧见了人影后便迫不及待的起身迎了过来。但直到对方到了身前,锦染看清楚太子殿下一手端水,一手提着刮鳞去脏的鲤鱼与一串红红绿绿的野果的造型后,锦染却是忍不住的又迟疑了起来。
难道说,太子殿下不仅不像传说的那样,不是个见风就倒的文弱病男子,而且在身份尊贵、武功高强、温文尔雅、善解人意……之余,还顺便点亮了刀工一流、收集精通、野外生存的高端技能吗?那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他是老天的私生子吗!
在江边下了放弃伪装的决定后,辛末对锦染的反应倒是毫不意外,见状只是平静上前,将鲤鱼与坠满了野果的树枝放到一旁后,便侧身后退一步,已双手举水对着锦染略微弯了弯身,低头开口:“叶小姐请用。”
如果说刚才的太子殿下虽然也很有礼貌,但明显是谦谦君子般,对女子照顾式的温和有礼的话,现在的这番姿态无疑就带了几分仆从式谦卑的恭敬了。
就算再迟钝,这么瞬间就判若两人的明显区别,锦染自然能察觉的出来,接着只几息的功夫便也想到了重点——眼前这人,难道……或许……可能……压根就不是真的太子殿下吧?
愣愣的接过递到眼前的天然水杯,锦染结结巴巴的问道:“那个,你……不,不是?”
辛末面无表情,等锦染将水接过后便顺势低头躬身,单膝而跪,脊梁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线,低声开了口:“小人辛末,乃太子殿下替身,今日奉圣上之命代太子殿下伴礼,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叶小姐恕罪。”
说罢这段话后,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辛末便不易察觉的轻轻闭眼,在心内缓缓的长出了一口气。他倒不是在怕这位叶小姐生气之下会真的责罚于他,辛末心内清楚的知道,无论身份再如何卑贱,他也总是皇家大内的侍卫替身,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就算对方再生气,至多也不过几句冷言恶语,皇家的奴才,再怎么他也绝没有被太傅女儿直接教训的道理。
因此在辛末心中略有些在意的,其实是这短暂的肆意自由,即将随着身份的暴露烟消云散的这一事实,事实上便是这些微的感慨,在现实的阴影下也不过如一阵青烟般转瞬即逝。几个闪念过后,辛末的心里便已完全恢复了平静,甚至已经在心里打算着等叶小姐发泄过心里的不满后,要怎么劝她立刻动身,尽快回京回话了。
“怪不得……”锦染闻言后心中恍然,之前的种种疑惑也都有了解释,接着看到辛末还跪着立刻往一旁闪了闪,避开这一跪,笑着摇头说道:“怎么会,还是要多谢辛侍卫救命之恩。”
无论话语还是笑容都真挚的很,显然对方知道此刻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而并非礼节的随口客套。这样的反应,实在有些出乎辛末的意料,辛末一愣后,又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锦染,这才说了一句“不敢”后慢慢起身,垂眸立到了一旁。
事实上恍然过后的锦染是真的十分高兴的,对方不是真正的太子,这就意味着她回到京城叶府之后,不会因为补偿名节的问题而被纳进皇宫,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名节的问题,皇后才更不会把她这么一个与替身独处了几日,指不定出了什么事的女子给了她的宝贝儿子了。
而断绝了入宫这条路后,锦染此刻的处境便瞬间退回了之前的打算,回叶府,收敛安心的呆着,等着叶夫人心情好或是有需要时为她安排一门亲事,然后没有反对权利的嫁过去。就算未来还依旧是迷茫而莫测的,但不管怎么说,应都比在在后宫消磨一世、甚至可能在深似海的宫斗里无辜殒命的下场要好应付些。
锦染这边在心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思索着,另一边辛末则是见锦染说过这句,就并没有别的问话与吩咐后,便蹲身拨了拨了火堆,安静的在一旁烤起了穿在树枝上的鲤鱼。
虽然并不应季,但辛末捉住的这条鲤鱼却很是肥嫩,被旺盛的火苗一燎,没耗多久功夫,便散发出了一股焦糊与肉脂混合的特有香气,一阵阵的往鼻端飘散着,撩人的很。
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拎起来,连水都没被允许喝几口,却连紧张带危险的经历了这么多事。锦染哪里还禁得住这诱惑,当即也顾不得思考自己这么回去之后,未来的前途与命运会如何了,立马席地而坐,抱着双膝全神贯注的盯着火焰上渐渐焦黄的鱼肉,那炙热而期盼的眼神,竟连久经考验的辛末都觉着有些如坐针毡之感。
或许是被火光烤的,面色渐渐有些泛红的辛末抿着嘴唇将鲤鱼翻了个面,又微微动了为身子,终于轻咳一声,低声开了口:“还需再等片刻才好。”
“哦?哦!咳,你慢慢来,我不着急的。”闻言锦染一愣后也回过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终于注意着收敛了些自己的急迫的目光,可口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之后还没隔一会,就要“饥渴”的往辛末那边瞅上一眼。
其实也难怪锦染这番表现,不止是因为这会着实饿得很了,事实上锦染对烧烤的期待已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三年,自从作为太傅府的叶锦染醒来后,锦染就好几年没吃过带“味”的东西了!
比起上辈子来,这时代的调味料本就单调,口味总体就偏淡一些,但叶府对她们深闺小姐的菜单却更不必提。为了找门好亲事,既怕胖、又怕丑,还担心变黑起痘,刚到的几个月里固然因为养病自然都是清淡的很,便是之后身体好了按着叶府庶出小姐的分例一日三餐,绝非亏待,但也都是清汤寡水、白菜豆腐,盐都舍不得多放。难得的来个肉菜,也都是清、炖、蒸、煮,一碗鸡汤都要沥两边油花!让人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简直能淡出个鸟!
而已锦染的身份显然又不能与众不同的主动去要求什么花样,于是这般两三年下来,可想而知曾经最喜咸辣口味的锦染有多难受,之前没有条件就罢了,这会烤鱼都送到了眼前,也由不得锦染不去满心期待了。
辛末就在这样的目光里继续沉默的坚持了一会后,又一次率先起了话题,只是一点不见方才的淡然自若,几乎有些磕绊一般:“叶,叶小姐吃过后,若不很疲累,便尽快动身可好?我们此处还未出景山,若不出差池,我们步行,明日日落之前,便可回皇城。”
“好!”锦染也不知听到了没有,口上这般干脆利落、毫无意见的答应着,目光却依然不离香味更盛的鱼身。
像是终于在这目光里败下阵来,说罢这话后没过多久,辛末便匆匆的将鲤鱼取了下来,递到了锦染手上,之后几乎是长松口气般直起身又立到了一旁。
真是……就算代太子殿下在群臣眼皮底下祭天,被上百道或明或暗的目光盯着看的的时候,都没觉着旁人的目光有这么明显啊!辛末心中暗道。
多年夙愿终于实现的锦染顾不得许多,匆匆道谢后就立即接过,顾不得烫嘴便立刻低头撕下一条烤的金黄的鱼皮塞到了嘴里——
客观的说,江中野生的鲤鱼带着丝泥土的腥气,又没有任何佐料,味道实在算不上很好,但饥肠辘辘之下又是盼望已久,锦染却只觉得那略糊的焦脆味都好吃的恨不得吞了舌头,几口咽下后,满足的弯了眉眼,深叹口气,抬起头对着辛末又一次的竖起了拇指,分外真诚的夸赞道:“辛侍卫实在是好手艺!若没有你,我便是没有死在刺客的刀下,也定会饿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了!”
“叶小姐过奖,本就是小人应尽之职。”对下选择怎么的态度从来便是在上者的特权,对方虽宽和,但辛末却并不敢放肆,拱手躬身,回得一丝不苟。
见状对方这么严肃,锦染倒是也收敛了一些自己因为美食而有些放肆的心情,再次开口已辛侍卫的身份谢过了对方的救命之恩,辛末便也再次“不敢”的客套了一次。这么一来,气氛瞬间便又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而最初的激动过后,锦染对在旁人目光下大快朵颐的这种行为,也多少生出了些尴尬,于是在匆匆吃过了这顿还算丰盛的野餐后,便起身表示可以立即动身回去。
辛末见状自然没有旁的意见,收拾一番后便确认了方向,当前开路与锦染一起踏上了回程,这里离京城并不远,山路也并不如何险峻,若是一切顺利,即便已锦染的速度,不用两天便也能安然回去叶府,继续她既然过了近三年的深宅生活。
但事实上,两人才只行了不到两个时辰,速度便越来越慢,直至不得不停下脚步——
锦染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