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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想要挣开,而且也应该挣得开,可是,胡臻晓最终却没有那么做,他的头靠在贺乐扬并不强壮的胸膛上,有点满足,又有点忧伤地叹了口气。
贺乐扬待他安静下来了就松开了手臂,两个少年肩并肩地站在三楼的走廊上,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被暴晒了一整天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轻轻拂过的晚风中惬意地吐着气。
楼下忙活完了的邱阿姨摇了摇铃铛,这是在提醒家里的人,晚饭已经做好了。
贺乐扬低声说:“一起吃晚饭,一会儿我和我爸爸送你回家。现在去把豆豆喊起来吃饭。”
胡臻晓被他牵着手进了房间,豆豆还在呼呼大睡,两人都笑了,一个扯耳朵,一个揉脸蛋,贺乐扬还恶作剧一般对着豆豆的耳朵大喊:“棒冰来了!”
豆豆被闹醒了不高兴,小熊爪子呼啦一下子拍过去,拍在哥哥的脸上,说:“豆豆不吃棒冰?豆豆要睡觉!”
贺乐扬和胡臻晓又拉又哄,终于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豆豆弄了起来,小孩子就是这样,瞌睡来了倒头就睡,耳边打雷都闹不醒,瞌睡去了又神采奕奕地。豆豆醒过神来,就开始闹着要吃棒冰,说是哥哥说的。
贺乐扬咬着牙说不行。爸爸妈妈早就交代了的,不能给弟弟乱吃东西,特别是棒冰这样的,还赶在饭前吃,叫爸爸妈妈看到,还不得把他这当哥哥的骂死?
胡臻晓凑趣地笑着说:“就是他说的,我给豆豆证明。”
贺乐扬说:“马上要吃晚饭了,饭前怎么能吃棒冰?叫爸爸妈妈看到了,我就是个死!”
说完,贺乐扬下意识地看了胡臻晓一眼,心想,完了,又说漏嘴了,妈妈妈妈地!好在臻晓不是外人。
胡臻晓倒是没什么异常的表情,因为豆豆已经大闹了起来,指着哥哥愤怒地说:“你说话不算数!老师都说了,一个人要讲诚信!要有责任感!”
胡臻晓随着豆豆的手看着贺乐扬,目光中含着无声的催促。
贺乐扬忽然心有所悟,刚才的拥抱,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尽管大家都没说什么,没有所谓的许诺,但是,行动本身比语言更有说服力,若不是因为喜欢,自己何至于拥抱臻晓?反过来说,若不是因为喜欢,臻晓必定会推开自己,然后当胸给一拳,不是吗?
贺乐扬心一横,对豆豆说:“好吧,君子无戏言。今天豁出去了,就叫你吃一根棒冰,不过,你给我躲进厕所去吃,吃快点,别叫他们看见。”
豆豆高兴地一点头,说:“好,我大口大口地吃,保证不叫你挨骂。”
果然,馋嘴的豆豆两下子就解决了一根棒冰,赶在爸爸妈妈下来之前消灭了一切痕迹。
好在豆豆身体好,胃肠也结实,居然没事,依旧是活蹦乱跳地,叫贺乐扬和胡臻晓都松了一口气。
晚上,依然是贺彦枫开车,贺乐扬陪着送了胡臻晓回家。
第二天午饭后,贺乐扬和胡臻晓爬到学校最高的天台上,一起看一览无边的灰蓝色天空,还有不时掠过长空的飞机。贺乐扬悄悄地伸手,揽住胡臻晓的肩膀,凝视着他慌乱的眼睛,低声说:“臻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吧?”
胡臻晓错开眼避开他耳朵眼神,咬了咬唇,说:“可是,这是不对的,你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
贺乐扬哑然失笑,说:“你已经知道他是我妈妈了?”
胡臻晓说:“你都说了好多次了,我又不是傻的,还能不明白?”
贺乐扬笑了笑,说:“那你就该知道,我爸爸妈妈根本不会反对我们。臻晓,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胡臻晓咬唇不语。
贺乐扬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关于我家的事,还有我爸爸妈妈的事。臻晓,我想说的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考同一所高中,读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胡臻晓低声说:“你的成绩好,想读哪一所学校就能读,我还差点……”
贺乐扬拉起他的手,说:“我们一起加油。我帮你。”
胡臻晓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好。”
一年后,两人果然一起考上了本城最好的高中,据称此学校的高考录取率是百分之九十,而且,一半以上的学生都会考上重点院校。在尖子生贺乐扬身上,是名至实归,在普通生豹变为优生的胡臻晓身上,倒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叫他妈妈都高兴得不得了,逢人便夸耀自己的儿子争气,将来没准儿能捞个清华北大上上,毕业了出来挣大钱就好叫她享福了。
可是,这个学费也是不轻松啊,胡臻晓的妈妈高兴过了,又开始发起愁来,来了脾气就拎着胡臻晓的耳朵一顿骂一顿数落:“老娘养你个小兔崽子容易吗?你以后给我有良心点!”
胡臻晓的妈妈大专毕业就没怎么上过班,和前夫离婚后一直想找个财力好的男人结婚傍上个长期饭票,到底因为带着胡臻晓这么个拖油瓶而没得逞,不过,靠着有几分姿色和交际手段,傍得上男人的时候就傍傍,傍不上的时候就卖卖保险卖卖二手房或者做点牵线搭桥的皮包公司的生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般挣点钱,好容易才将胡臻晓拉扯到这般大,可是,现在供他读高中和大学就非常吃力了,胡臻晓的妈妈心一横,做起了小三。
之前,虽然也和男人鬼混,但是,她还有些节操,也怕惹麻烦,都是无主的单身汉或是离了婚的,而现在,则是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的。
胡臻晓对此一无所知,一头扎进学海中,只想着努力努力再努力,三年后和喜欢的人一起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堂堂正正地和他在一起。
直到,一个女生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一脸泪水地痛骂:“不要脸的小三生的贱儿子!”
本来都在责怪女生乱打人的同学们的眼神都变了,八卦,疑惑,鄙夷……不一而足,伴以窃窃私语:“胡臻晓的妈妈……”
胡臻晓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浸入了冰窟。
贺乐扬在另外一个班上上体育课,听了这件事,将手里的哑铃一扔,几步并一步地飞奔上楼,冲进胡臻晓的教室,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搡了一把那个还在不依不饶地骂着各种难听的话的女生,甩出一句冷冷的话:“他妈妈是他妈妈,他是他,杀人犯的儿子还不用抵罪坐牢?你凭什么打人骂人?”
这女生还曾经给贺乐扬写过情书,此时,对着心目中的男神比冰碴子还冷还硬的脸和狠厉的眼神,她一下子气焰全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最后落荒而逃。
长久以来的委屈叫此时的胡臻晓脆弱得像一块一跌即碎的水晶,同时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贺乐扬心疼得无以复加,吻上了那两片颤抖的唇,以自己的唇去熨烫,去安抚……
这次的掌掴事件也警醒了胡臻晓的妈妈,小三不能做,不光是自己被人唾骂,连儿子都被连累了,可是,她这样的年纪,还有各种不上档次的条件怎么能找得到合适的人呢?
胡臻晓的妈妈茫然中看到了报纸上的广告:“跨国婚姻一线牵,国门之外风光好。一线牵婚介公司竭诚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