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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离开没多久,馆陶公主就回到了府里,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平阳公主。
“阿娘?”陈娇疑惑地看着刘嫖,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在问她可是要把刘彻带出来。
“御林军走了?”馆陶公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没什么事吧?”
“没事。”陈娇小心措辞,她不是很清楚馆陶公主现在心里的打算,所以当着平阳公主的面,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公主今天怎么来了?”
“自然是你母亲请我过来的。”平阳由陈娇引着,到了内屋,“阿娇,有没有曹寿和彻儿的消息?”
“曹寿?”陈娇奇怪,刘彻都已经回来了,曹寿按道理……也该回来了啊!
“是啊,郭舍人他们今天刚一到长安就被窦驸马带走了,他们也不知道彻儿去哪里了,更别说见过曹寿了。阿娇,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郭舍人他们回来了?”馆陶公主沉吟了一会,“平阳,我先带你去见个人,或许,他知道曹寿的下落。”
刘嫖带着平阳公主去见到了刘彻,姐弟相见,陈娇和馆陶不再打扰,悄悄地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阿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馆陶公主今日原本是进宫的,此刻带着平阳公主回宫,若是没有打算,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
“我想让平阳把彻儿接走。”馆陶公主此刻已经有了完整的想法,“之前出城拜祭你父亲,还有今天御林军搜查,我只怕母亲对你会更加怀疑,此时让平阳带走彻儿,一来,是为了彻儿的安全,二来,也好解了母亲对我们两个的怀疑。”
“那……”
“刚才平阳说郭舍人他们被人抓了,我倒是有了其他的主意。”
“阿娘想怎么做?”
“平阳可以借口曹寿失踪去窦婴那里,让他们告诉母亲太子已经死了的消息,这样一来,她就会替弟弟发丧,到时候,彻儿再想办法混进去,能不能成事,就看他的造化了。”
“阿娘的打算自然是极好,但……”陈娇担忧,“我怕的是,郭舍人才智愚钝,灌夫有勇无谋,李陵……不够沉稳,平阳只怕怎么暗示,都难以让他们明白。要是张汤和他们在一起,只需轻轻一点,他就明白了。”
“那就要看平阳的本事了,”馆陶公主说,“阿娇,你要知道,我是太皇太后的女儿,也是你的母亲,我们现在的一切,是依仗太皇太后的。我们可以利用她,但没有站稳之前,我们不能让事情到不能挽回的地步。没有了太皇太后,没有彻儿,那我们就是一无所有。但相比之下,王娡的处境,平阳的处境,会更难。寡嫂前皇后这样尴尬的身份,王娡不想,平阳更不想。你要知道,在我父亲登基后,北苑里住着的那位张太后,就是王娡的前车之鉴。她的确在面对母亲的时候性子懦弱,怕到骨子里,但她还是有野心的。”
“张太后?”陈娇想了想,“就是……鲁元公主的女儿,汉孝惠帝的皇后?”
张嫣是鲁元公主与宣平侯张敖之女,汉惠帝刘盈的皇后,更是一个处女皇后。刘恒为帝后,朝野都知道张嫣与诸吕乱政无关,因而没有在夷灭诸吕时杀死她,但身为吕后的外孙女,她还是受到了牵连,废黜其位,并安置在北宫居住,仍称孝惠皇后。
张嫣生活在北宫中,无声无息,日出日落整整十七年。公元前163年三月,张嫣病逝,终年四十岁,与汉惠帝合葬安陵,不另起坟,谥号孝惠皇后。张嫣死后,臣民纷纷为她立庙,定时享祭,尊她为花神,为她立的庙便叫做花神庙。
陈娇出生的时候,张嫣已经去世,此刻听馆陶说起,往日的回忆又开始牵扯。其实这些年,她不是没有过犹豫,馆陶公主待她太好,处处宠她,纵她,教她宫中生存之道,有时候,她会在想,将窦家从朝堂上踢出去,会不会伤到馆陶公主?杀了梁王,让窦漪房生不如死的时候,会不会也让馆陶公主的荣华富贵毁于一着?
每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更加坚定了要当上皇后的心,她还不了馆陶公主一个好的女儿,那就用一世的荣华富贵来偿还。
“是。”馆陶看了一眼刘彻和平阳所在的屋子,“我们只要推波助澜,剩下的,会有王娡和平阳替我们做。”
“我懂了,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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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公主带着刘彻回了自己的公主府,而与此同时,刘非到长安的消息也透过陈礼传到了陈娇那里。
“大哥现在就住在城西?”
“是的。”
“江都王呢?”
“王爷住在驿站。”
陈娇把玩着手里的发簪,掩饰着心神里的波澜:“先……去看看大哥吧!”
她其实心里最想的是去看看刘非,一别数年,她心中哪会不想?有些人,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在记忆里远去,相反,他会更加深刻地镌刻在心上,难以磨灭。对陈娇来说,刘非就是这样的人。
陈娇将一个压在枕边的锦盒塞进袖中,上了马车:“让锦瑟跟我去吧!流年,你……我知道,你也想见他,我放你半天假。”
“翁主心里,其实和奴婢也是一样的吧!”
看到陈娇震惊的眼神,流年不卑不亢:“其实翁主不必惊讶,您能看出奴婢的心思,奴婢自然也能看懂您的。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自然能发现和你一样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只是……这么些年,奴婢始终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瞒着王爷?”
“流年,你不懂的……”陈娇叹了一口气,“他也早就过了成婚的年纪,等太子登基之后,我便为他赐婚,将你赐婚给他,如何?”
“不——”流年猛地跪了下来,“翁主,您说过,在您心里,我和锦瑟他们不一样,翁主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我虽不说把你当亲姐妹一样,但你的确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无外人的时候,你不必言必称奴婢。”
“奴婢斗胆,求翁主不要给我赐婚。”
“为什么?”陈娇不解,“你不想嫁给他吗?我答应过你的,你只要在我身边呆十年,现在已经十年期满了。”
“我心里有他,是我自己的事情。他心里的人从来就不是我,我也不愿意嫁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那样是委屈我自己。翁主如果真的心疼我,就让我跟在翁主身边,他日若是缘分到了,我便出宫。”
“那若是缘分未到呢?”
“那我就陪着翁主,一辈子陪在翁主的身边。”
“你不想嫁人?”
“是我不想委屈自己,人就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嫁我自己想嫁的人。”
陈娇失笑:“流年,你意有所指。到底想说什么?”
“翁主,您不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流年,我想他幸福,想他有一个妻子,生几个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别人,他不接受;你,是我最放心的人。”
陈娇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但她没想到,流年竟然会不愿意嫁。
“流年……不要再动摇我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就可以的。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那便由你吧,等你想嫁了,只要我有能力,自会为你操持。今天的话……不准再提。”
“喏。”流年站起身,“奴婢陪你去见陈公子吧!”
“也好……”陈娇长叹一口气,“走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