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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黎怀疑了许久,从戏志才的言行,到他的身份,再到他的计划,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无名小卒。郭嘉也道有些事不能在别院里讲,可见他亦在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不知道。”郭嘉轻叹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他依旧拉着她的手,似乎想说些别的事,却又被她扯到别的地方去:“那你为什么要来长安?还搅进这个‘棋局’?”
“因为我知道曹将军会来。”他笑着回答道,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对君臣,真是命中注定地合拍。
“还有,因为我知道司马懿会带你来,所以我更要来。”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又紧了些,这时她想抽回手,也来不及了。
刚才因为羞愧燃起的脸颊升到了另一个更高的温度,还没等她想到别的办法,又听郭嘉说道:“你总跟在他身边,我不放心。”
本欲挣扎的司马黎听了,也不禁在心里叹道:现在,跟在司马懿身边这一点,她自己也不放心了。
郭嘉的目光轻轻一扫,看到她眼中的迟疑,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若无其事地牵着她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回去吧。”
司马黎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走的路,发现和来时不一样,她疑惑道:“不用回衔珠楼吗?”
“她们应该已经先回去了。”郭嘉抬眸看了看渐西的日头,笑道。
“……”她在讶然中,无意识地跟着他走了很远——原来他们已经出来独处了这么久,她竟不曾发觉。
司马黎看着郭嘉的背影,暗自懊恼:不知不觉中,在他面前时,她的智商已经趋近于零了。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已经习惯被他这样牵着手走来走去了。
她几乎是一路恍惚地跟着郭嘉走回戏志才的别院。一进远门,他们就看见风尘仆仆的戏志才站在厅里,和司马懿坐在一处聊天。
卞罂也在场,她为两人煮着茶,也是她第一个注意到他们两人回来。
“你们二人竟才回来。”她勾了勾唇,幽幽说道。
此时,司马黎和郭嘉牵着的手早已分开,戏志才和司马懿齐齐看来,二人虽是嘴角噙笑,她却直觉他们的笑容之下,隐藏着难以察觉的不善。
“走得慢了些,自然回来得晚。倒是志才,竟然这么快就从南阳回来了。”郭嘉不含一丝窘迫地走到厅中,随意找了一处坐下。司马黎走了一天,也早已疲惫不堪,她只想回房歇一歇,正当她准备告辞离开时,戏志才却开口了:“我只是接个人,又无需耽误多日。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要你们见见那个人。”
刚欲开口的司马黎听了,只好先坐了下来,她看着戏志才不紧不慢地坐了回去,用眼神示意众人接下来有好戏上演。
郭嘉就坐在她的旁边,面前有案几挡着,两人的衣袖相叠,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又将她的手重新包裹住。
她微微颤了一下,司马懿就坐在对面,而戏志才坐在上首,她不想被他们发现,想挣开郭嘉的手,却还是忍了下来,淡定地让他摩挲着。
戏志才准备的“节目”很快开始,司马黎侧了侧头,看到远处有两道身影,隐隐约约间看到她们身姿婀娜,款款朝厅中走来。
待她们再走近些,则会发现这两名少女穿着一样的衣裳,梳着一样的发髻,她们的步调也是分毫不差的一致。
当她们步入厅中时,司马黎愣了一愣。
只见面前两个笑意盈盈的少女,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扶月有个双生胞妹,名唤扶霜。只是扶霜先前染了风寒,不易奔波,我便留她在南阳养病。现在两姊妹都到了,我想请你们看看,能辨得出谁是扶月否?”戏志才好似闲暇地坐在那里,向众人解释道。
他这次前去南阳,竟然只是为了接扶霜过来。
司马黎敛了敛心神,看向立在厅中的两姊妹。
戏志才似乎特地命人将她们打扮得一模一样,皆是粉色衣裙,未施粉黛。姊妹两个面对众人行了一个礼,抬臂俯首间的频率亦是如出一辙,其中一个像是另一个在镜中的幻象,让人挑不出哪怕些微差别。
数月来,司马黎与卞罂两个算是与扶月朝夕相处,郭嘉也是个与她接触颇多的人。戏志才刚刚问出的话,正是对他们三人说的。只见他挑着一丝笑,像是下了战书一般,流露着拭目以待的目光。
卞罂走到扶月姊妹二人中间,见她们保持着同样的笑容,温顺地看着她。她将她们仔细地审视了几个来回,美目间闪着犀利的光,但最终,她还是转身对戏志才笑道:“我分不出。”
语罢,她走回自己的位子上,重新坐好。
戏志才没有难为她,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司马黎身上。
司马黎交差似地多看了扶月姊妹两眼。平心而论,她在现代时也见过几对双胞胎,也并不是所有双生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是陌生人,也能看出些许区别。像扶月扶霜姊妹这般相像的,比起双胞胎,更像克隆人。哪怕她与扶月接触了数月有余,可现在多了一个扶霜站在一旁,便十分干扰判断。
她也缴械道:“我也分不出。”
轮到郭嘉表态,他似乎连应付也不想应付,直接摇头,表示他也认不出来。
这时,司马黎依旧淡淡地看着两姊妹,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不动声色地游移着,待郭嘉表示他也认不出哪个是扶月时,两姊妹脸上的神情也没浮现出丝毫的变化。
戏志才似乎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侧头对司马懿笑着说:“如何,我说全天下能分得出她们姊妹二人的,只有我一人而已,可不是夸大。”
“愿赌服输。”司马懿淡淡道。
卞罂面向司马黎和郭嘉,似是嫌弃地解释道:“在你们回来之前,这两人万般无趣之下就打了个无聊的赌。戏先生说只有他能辨得出谁是扶月,我与司马公子不信。”
戏志才笑了笑,站起身,缓缓走到扶月姊妹面前,他的目光只在二人身上轻轻一扫,便抬手拉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腕,将她带了出来。
众人心下顿时了然:这位是扶月。
此时,姊妹两人的神情才有了变化,她们不再刻意伪装,恢复了常态。扶月被带出来后,微微低了低头,笑容里添了一分羞赧。有了戏志才的指认,众人看着他牵着的扶月,才觉得越看越像她本人。而扶霜则退到一旁候着,她不似扶月那般拥有着明亮的笑容,而是笑得温婉内秀。
“戏先生是如何办到的?”卞罂歪了歪头,奇道。
戏志才松开了拉着扶月的手,先是温声对她说道:“带扶霜去歇息吧,今日辛苦你们了。”
扶月乖巧地“喏”了一声,便带着扶霜离开了。
司马黎特意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和来时一样,也是步调一致,分不出差别。
“她们姊妹二人自幼就被我收养在府中,我看着她们长大,能分辨得出,自然不是难事。”戏志才一边笑着解释,一边走回去坐好。他见卞罂听后蹙了蹙眉,有些不甘心不服气,才继续说道:“明君不过与扶月相处数月,这短短数月,定是不足以摸清她的。因此,也就无法分辨她们姊妹了。”
“你也是养了对宝。”这时,郭嘉才开口说道。
他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扶月与扶霜,恐怕才是最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