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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圮的水泥石块堆积在身上。
苍茫的夜色里,有许许多多的火光在浮现。一簇簇,此起彼伏,像是鬼火一般。
她只是动了一下腿,头顶的一块水泥预制板便大幅度下滑了一段。身体所存在的这个空间很狭小,现在更是被逼的毫无伸展的办法了……那一点空隙一点点收缩,目光所及的天空越来越小。而炽热的硝烟味越来越浓烈……
身处这么一个巨大的废墟当中……她有短暂的失忆,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不过比起这个,求生的*更加强烈。
四周都是一片废墟,灰色的水泥石灰充斥了一切。外面在燃烧,而她面前的一堵墙上有石棉防火涂料,恰当地防止那边的火焰蔓延过来。但周围炽热的粉尘太多了,加热的粉尘吸入肺部会导致癌症。她还年轻不想死,于是用手捂住了嘴,只用鼻子来呼吸。
恶浊的烟尘全都融人了夜色,让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朦胧和剧烈。她不知道这一场爆炸是怎么发生的,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要赶紧出去才可以啊……
动了动手,手没有问题,动了动脚,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比起手不好用,她庆幸的是现在只是腿部受了伤。
更幸运的是,她撑到了外面有人来。这些人走到了废墟上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说着一些英文和阿拉伯文混杂的话语。距离只有十几米远。她想大声呼救,但是刚刚张开口,就被这些粉尘呛得肺部几乎要燃烧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循着咳嗽声找到了她的位置。
报警电话,担架,救护车,手术台……
就在看到这些救援人员的时候,她幻想了许多美好的东西。他们的确在救她,三三两两,很不专业。徒手鼓捣了大概十几分钟,还是毫无办法。一个男子用枪托试图撬开压在她腿上的水泥石块,另一个埃及男子推开了这个人,骂了一句:“别拿你的枪碰这个肮脏的女人!”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水泥预制板又下沉了一段,几乎要把她压垮。
“这个女人快死了,长官,我们不要带上她了。有那个男人就够了。”
“该死,有人往这边来了。我们必须马上撤退!”
她听到了这话,也看到了救人的男子把枪托给收了起来。这一下水泥块失去了支撑点,几乎要把她碾压成一张饼。情急之下,她张口喊了句:“耐之代。”
耐之代,这是阿拉伯语中救命的意思。正要走的几个人停下了脚步,一个人过来打了手电筒照了照她的样子,说了一句:“又是一个黄种人。”又蹲下身子问她的名字,名字?她正好忘记了,死里逃生之后一切的记忆都很混乱,只有一个念头还清楚:
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于是她摇了摇头,用阿拉伯语说,自己什么都忘记了。头部受的伤也显而易见,这些军人似乎相信了她的话。于是喊了更多的人过来,几分钟以后,压在她身上的水泥预制板就被移开了。两个埃及男子过来架着她站起来。
她的膝盖似乎出了问题,但在两个男子的搀扶下站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不远处停着两辆越野车,上面架着两顶机关枪。越野车很陈旧,也没有军方的标志。这两个人把她搀扶到了车厢的后面,然后同时松开了手,她站立不稳,直接扑到了车厢里面。其中一个人用阿拉伯语说了句:“这个女人交给你看管。”
而与此同时,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她。面前的车厢里装的不是想象中的救援设备,而是一门大口径的火炮。火炮口灼热的烫人,一个黑人男子就坐在火炮的旁边,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枪。
她明白了,却是明白的太晚了——这一伙人根本不是埃及军方的救援人员。
第二天,尼罗河的上方,太阳缓慢地上升起来了。
但是太阳没有耀眼的光亮,只是安静上升。似乎对面前的一切都充满了耐心。
废墟上来来往往的军队和救援队伍很热闹,大型的工程车也到了附近待命。埃及的几位人民议员也到了现场来主持一切救援事项。
与安静的搜救不同的是,各国的媒体在外面乱成一锅粥,他们有的是从战争前线赶回来的,有的是从大使馆接到消息过来的。现在他们不仅仅是记者,还是这些遇难者的亲朋好友。
一个意大利女记者在外面歇斯底里地吼叫,几乎疯了一样想要冲进来。但是被军方给拦截了下来。她做摄影师的男友昨晚就在这个酒店里面休息。
很快,全世界的电视台都播出了这一则消息。
昨天晚上九点左右,埃及的国际酒店以及周围的机场都遭到了*极端组织的袭击。
埃及境内的极端分子可被大体归纳为三类:隶属于伊斯.兰国的,隶属于基地组织的,和游击的土匪武装队伍……很不幸,昨晚袭击了国际酒店的就是第一种。他们作战的经验丰富,和境外许多恐.怖组织都关系深厚。昨晚使用的武器是m79式火箭筒。这一种武器可以让美国的军事基地都头疼万分,摧毁一栋酒店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天早上,*武装组织的人员就出来承认对此事负责。
借口是:“我们只是要摧毁国际酒店背后机场的通信设备,让军方针对我们的空袭成为一场空谈。”
他们甚至大言不惭地责备埃及军政府:“你们不该把外国的记者带到首都来,更不该把他们安排在距离雷达站不远的酒店里面。这是对他们不负责的行为。”还言之凿凿:“这里在打仗,战争就是牺牲流血,杀人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强烈的谴责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但比起这个,遭到袭击的国际酒店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
当天晚上,一共有100多名中外记者和摄影师住在酒店里面,而炮击过后,许多房间的墙壁直接被轰炸成为粉尘。而另一些房间的废墟则被大火所焚毁……日本和法国记者的房间位于炮击的中心,这两国的十二位记者当天晚上就报备了死亡。而被压在废墟最底层的,享受了三间最好房间的十七名美国记者也宣告了死亡。
接着是英国,德国两国的记者也陆陆续续被人发现……还有一位只身前来埃及的以色列记者跟他们在一块,死前还拿着一本笔记本。估计这一位以色列记者是想从德国和英国法国记者那边了解到点什么战争的内.幕,却没想到命丧一处……
一时间,连埃及军方都统计不过来死了多少人。国际惯例,没有发现的死者就报称失踪。失踪的人中还包括了两位中国记者——陆光逸和田溪。其余的中国记者一死一伤,伤者是孟凯,死者是杨国庆。
而孟凯活下来的理由,只是因为当时他正准备出酒店去找埃及警方说话。灾难发生的时候,他是中国记者团队里面唯一一个来得及逃命的。当第二天,当孟凯在医院里面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句话问的是:“我们团队的其他人有没有事?”
杨国庆的尸体是第二天中午发现的,但是陆光逸和田溪下落不明。
第一条关于国际酒店遭到空袭的消息,是昨晚通过央视记者传了出去的。当时,中国的央视记者正在机场直播游客人质回国,侥幸躲过了一难。
顿时,举世哗然。
在英国,却有这么一个人,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先知道这一条新闻。
面前明亮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亲耳听到手机的那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那种身临其境的绝望,他比任何人都体会的要深刻。从昨晚到现在,他毫无表清,连眼睛也不转一转,像泥塑木雕一般举着手机,时间仿佛就定格在了灾难发生的那一刻。
上一秒,她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失去了消息……然后,手机里传来无限的忙音。
直到今天早上护工过来告诉他——
“程先生,埃及的国际酒店被恐.怖分子炸了。田溪田小姐下落不明。”
他不相信这个消息,怎么会相信田溪会走了呢?就是他自己先走一步了,也不会让她离开的。
直到5月7日的中午,埃及军方发言人出来宣告了死亡的人数。100多名国内外记者中,48名受伤住院,失踪和死亡的总人数达到58名。田溪的名单在后一张清单上。批复是下落不明,但是救援行动其实已经停止,生还希望渺茫。
之后一个星期,对于这一次的袭击就没有任何更新的消息了。
到了六月十六日,本该是田溪接他出院的日子。现在换成了谭铮过来接他回国。
走到室外,强烈的阳光却是那么刺眼。他想到了那一天复明,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出去的时候,同样的阳光洒满了田溪的肩头,让她的长发呈现出碎钻一样的光彩。情不自禁地,他就追随着她的身影走,那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天。
不在于复明的喜悦,而在于他看到了爱人的笑容。
而现在心脏仿佛被击碎了,看到与没看到已经没有了什么区别。他下了楼梯,不用一贯的拐杖开路,却觉得,要面对的这个世界似乎比失明的时候还要恐怖千万倍。明明是一样的蓝天白云,昨天的跟今天的就完全完全不一样了。
谭铮走了过来,扶住了他:“程大哥。”
他想说没事,下一秒就陷入了昏厥。醒来之后,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刚刚复明的世界里面,出现了许许多多絮状的小黑点。
医生说,这是非生理性的飞蚊症,因为心情过度抑郁而得。
另一方面,国内爆炸式的新闻热度,也渐渐冷淡了下去。
一个月前,埃及国际酒店遇袭的新闻登上了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当时,这一则新闻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而一些媒体深扒了失踪的田姓女记者,很快就发现,她居然就是一个月前辞职的网络女主播田溪。这个新闻反倒更加爆炸。
尽管女主播五花八门的职业都有,但是网络女主播去当了战地记者这还是头一次见。于是很快,随着这一条消息,许多家媒体都深挖了下去。挖出了田溪原来是名校毕业的国际新闻系的学生,还是国家奖学金获得者。只是为人低调一直深藏不露。
然而,如果新闻只是戛然而止于此,那也好了。却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田溪是被导师赶出学校的,原因是因为她毕业之前犯了大错。人怕犯错,更怕犯错的时候已经出名了。虽然许多人都心知肚明“田溪已经死了”,却还是对这一位网络主播的生平很感兴趣。但到底犯了什么错,网上的猜测和说法都是五花八门的……
有人自称是田溪的亲密好友,说她是因为勾搭有妇之夫被教授给扫地出门了。
有人自称是田溪的同窗舍友,说亲眼目睹了她跟一些外系教授之间的亲密关系和交易。
还有人造谣说,田溪能从一个网络主播,摇身一变洗白白,一脚跨进上海电视台,第一次出勤就受到重用去埃及报道国际新闻,也是她通过权色交易获得的资源。还说她在学校期间就道德败坏,教授是忍无可忍才把她赶走的。
启明公司里,陈哲都不敢把这些消息给田沁看。
这些天,田沁一直都在以泪洗面。田溪出事的当晚,她就有所感应了。而得知消息的那一个早上哭的几乎惊天动地。
他跟田沁共事这么多年了,从来没看过她那种歇斯底里的哭泣和悲哀。
过了一个月,某某明星爆出了婚内出.轨的丑闻,才掩盖过了人们对这一件事的关注。
娱乐圈的话题就是这样的,没有永远的头条,哪怕是用生命换来的关注度,有的时候,也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的热度而已。陈哲从前非常反感一些明星炒作自己的家丑。现在,他反而感谢那些明星营销家丑,还可以博得那么高的关注度。
这天早上,田沁又要他上网搜一搜姐姐的消息。还央求他:“你弄个翻墙的,我要看外面的消息。”但是外面的消息,其实跟国内的消息一样。中国在谴责,美国在谴责,德国也在谴责……凡是死了记者的国家都在谴责。
记者本来就是一项危险职业,也没什么国家死了本国记者就要宣战的。
而埃及军方正在交接遗体,名单上面还是没有田沁和陆光逸的名字。不过埃及那边的媒体刊登了袭击现场的图片,炮击中心的焦土黑乎乎的一片。如果说,什么人因此而永远的销声匿迹,那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更何况当晚还发生了一场大火。
新闻的下面还有关于田溪的一些小道八卦,八卦中把这一位失踪者形容的相当不堪。
“为什么网络主播可以跳槽去了电视台当战地记者?这是体制的问题,还是国家的问题?!”写出这些新闻稿的小道记者言之仄仄,说田溪肯定是走后门去的上海电视台。说她没有资格代表国家前去埃及进行采访,就算是实习采访也不可以。
还说她死在国外完全是活该,这就是她应得的下场……
田沁的脸色阴沉沉的,就像是一场酝酿的暴风雨:“他们什么时候消停抹黑姐姐?”
“不知道。”陈哲无奈地摇了摇头,最近,整个公司都沉浸在田溪的不幸当中。田溪,田沁两姐妹相依为命,现在,她们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跟潘歆都订了机票,打算无论如何都去埃及一趟问清楚事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结果没想到,最近网络上充斥着这样的“扒田溪”的新闻,生生将田溪营造的美好形象毁灭的一干二净。说没有人故意雇佣水军抹黑田溪的名誉,那他也不相信。他问了一些人脉,内部消息说,的确有人在操纵着舆论。想让田溪即使死,也要背负一个不光彩的名誉。但究竟是谁在操纵,这一方面的水.很深,他也不能多问。
不过,他倒是知道一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抹黑田姐,是为了掩盖田姐当年离开大学的真相。那么事情跟周小磊脱不了干系。”
“周小磊……孟娇娇……”田沁的脸色煞白:“……肯定是他们。”
陈哲叹息一声:“但是现在周小磊在国外,孟娇娇我们惹不起,你打算怎么做?”
田沁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又抹了一把眼泪:“我想替姐姐讨回公道,惩罚周小磊他们几个白眼狼。但是我只是个灵魂,除了在直播间里捉弄一下人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陈哲,你和潘歆已经对我够仁至义尽了。我,我不想再给你们增添什么负担……我知道的,你跟潘歆根本斗不过周小磊他们的,可是我……”
陈哲不忍心看田沁的表情,于是安慰道:“没关系,我跟潘歆都会帮你的忙。不是还有谭铮和程昙他们的吗?”
“对了,程昙!”田沁忽然恨恨道:“程昙那瞎子的眼睛不是好了吗?!姐姐为了他,才多次得罪了周小磊的。不是他,姐姐也不可能动了念头去当什么记者。这一切都是那个瞎子的错!可他还,还拿着姐姐的钱治好了病!”
陈哲忍不住道:“小沁,程师傅他也很难过。谭铮去了英国接他,现在程师傅的状况不太好。”
“陈哲。”田沁打断了陈哲的话:“你安排一下,替我把程昙叫到这个直播间来一次。”
“你想做什么?”
“程昙不是说他最爱姐姐吗?也是该让他为姐姐做一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