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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上,还是那一辆破旧的马车,还是那一匹瘦弱的马,铃声轻灵悦耳,马匹嘶鸣,夹杂着雪花压在枝头的声音,若是倾耳聆听,想必将是一首绝美的天地之音。
只是,在一幅茫茫白雪景色之下,一个个倒在地上的尸体是那么的惹人注目,那点点的血花就犹如梅花般点缀了整片天地,一切寒冷而死寂。
“这已经是第三批人马了,三天里,一共四十七位江湖排得上名号的好手死在阿飞剑下,这一次,若是再有人来,恐怕都是绝顶高手。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阿飞么?李寻欢皱着眉头,双手雕刻着木雕,头也不抬道。
韩非饮了一口酒,丝毫不在意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使再多的宗师高手,也不是阿飞的对手。至于绝顶高手,阿飞也是上清修为,对付一般的玉清境界都不成问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难道没有发现阿飞剑法的特点,或者说是缺点?”
“缺点?你说的是阿飞剑道适合单打独斗,没有群攻的剑招?”
“难道不是吗?”阿飞的剑和他的刀一样,都是精气神的凝合,更加擅长一一对决。但李寻欢除了小李飞刀,手上的功夫也是一流,至少出刀的手指的指功就是武林一绝。而阿飞,没有接受到任何名家传授,更没有什么修炼秘籍。他的剑法,就是简简单单的几招,对敌就是靠快,快到对手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赢了。
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面对一人数人你可以取胜,但面对十几人,甚至数十人,即使对方远远不如你,也能寻找时机置你于死地。上一次的偷袭,面对数个宗师高手,阿飞不就是受伤了吗?
“或许你说得没错,只是你这是关心则乱。剑法从来都是人自己悟出来的,没有群攻的剑招不要紧,实战中阿飞会自己悟出来的,他有这个天资。
其实,你应该庆幸的是阿飞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数个宗师巅峰的高手当陪练,还是生死之际的陪练,这样的机会即使在大势力中也不好找。你应该发现阿飞经此一战,他的剑道境界逐渐趋向大成。”
李寻欢闻言,苦笑一声,说:“遇见你,好像我们之间的谈话总是以我失败而告终。只是我有一个疑惑,你这样安排,不会仅仅是为了磨砺阿飞,那是为了什么?”
韩非玩味一笑,道:“我这是在钓鱼,钓一只很大的鱼。”
“什么鱼值得你如此费心劳力?”
“一只美人鱼,天下闻名的美人鱼。”
“林仙儿?”
“不错!”
“此人为何会牵扯到这件事情上,难道仅仅是她的那个以身相许的承诺?”
“想知道,你就得先了解林仙儿真实的身份。”
“林仙儿武功平平,顶多先天巅峰,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李寻欢有些疑惑。
“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女人,不管她的武功修为如何,首先她都是可怕的。你觉得呢?”
李寻欢忽然明白韩非的话里的意思了。道:“的确如此,一个绝色女子,总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事,即使她孑然一身,但背后隐藏的力量足以搅乱江湖。不过,我很好奇她背后的身份是什么?”
“梅花盗!”
“什么?”李寻欢很惊讶,但很快,聪明的他就明白其中的奥妙。缓缓道:“真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子,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世上的人绝对想不到她就是声名狼藉的梅花盗。”
“是啊,一个大明江湖第一美女的承诺,就让她摆脱了一切嫌疑,贼喊捉贼的故事永远生活在传闻中,谁会想到它确切存在。”
“那她布置的一切,就是为了金丝甲?”
“谁知道呢,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也别想琢磨透彻。或许为了权财,或许仅仅出于报复,玩弄天下之人。但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金丝甲会是她的目标。”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见见这位第一美人了。”李寻欢饶有兴趣地说道。
韩非一惊,轻笑一声“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受她诱惑,但我还是劝你最好不要与她相见。因为连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怜香惜玉,不忍心下手。”
“那你为何……?”
“因为我也想试试自己的心!”
绝顶高手,都能短时间牵动一丝天地大势,传音入耳,更不在话下。二人的话语,都是传音入耳,坐在外面的铁传甲和阿飞根本不知。
忽然,马车听了下来,车盖上的铃铛不再鸣响,瘦马不停地蹬腿,似乎感觉到前方威胁的气息。
韩非拉开车门,露出侧脸,对坐在外面的阿飞铁传甲问道:“这回又是谁来了?”
还不待二人回答,韩非就向前一看,一位中年男子伫立在路上,身上穿着一件青色布袍,大袖飘飘,他长得足够吓人,头上还带着一顶奇怪的帽子,骤然望去,就去一颗干枯的老树。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人注目,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此人的手,一双带着手套的手。
铁传甲早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到那铁手套,惊呼道:“青魔手,你是青魔手伊哭?!”
青魔手咧嘴一笑,那笑容足以吓坏小孩。“好见识,能够一看看出我的身份,也算是一个人物。若在平时,我会考虑饶你一条狗命,但今日,车上的人都得死。”
车内的韩非闻言一阵无语,戏谑地看着李寻欢,道:“《兵器谱》排名第九的青魔手伊哭,也算一方好手,只是像他这般轻狂的人,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若是让他知道排名第三的小李飞刀就在车内,不知他还有没有说这话的胆量。”
为了历练阿飞,他们二人几乎都不露面,之前客栈的人,也不认识他们。李寻欢消失五年之久,足以让人淡忘。而韩非更是神秘,三年前,横空而出,一战成名。但韩非四处奔波,认出韩非的人极少。后来更是神秘失踪,江湖上记得顾天涯的,比李寻欢更少。
“像他这样的人,别说排名第三,就是第一的天机老人在此,他也会毫无顾忌。”
一个《兵器谱》,害死了多少人,江湖人争名逐利,都想一夜成名,最快.最简便的办法,就是打败兵器谱之人。而《兵器谱》上的排名,一直饱受争议,排名靠后的无时无刻不想着挑战排名靠前的人。所以李寻欢还会如此说道。
青魔手伊哭盯着阿飞,冷道:“是你杀了丘独?你可知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兴趣”阿飞下车,沉重道。眼前之人,是自己几天以来面对最强之人,阿飞很慎重。
青魔手伊哭怒极而笑,“哈哈,好一个没兴趣,那我就告诉你,他是我的徒儿。唯一的徒儿。”
“或许说儿子更准确吧!”一道声音传来。
“谁?”伊哭闻言大怒,这可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不曾想今日被人揭了老底。发现是韩非,问道:“割下何人?为何知道此事?”
“想知道我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你眼前的这位,就是保护我的人,只要你打败他,想知道什么到时都不成问题。”
青魔手伊哭出道以来,何曾让人这般瞧不起。心里暗暗发誓待会会让此人生不如死,享受万毒攻心的滋味。
又看向阿飞,丑陋的脸挤出一句话:“交出金丝甲,自断双臂,我会饶你一命。不然,我会让你体会青魔手的厉害,体会万毒穿心,身体溃烂的滋味。”
“你废话真多!”阿飞已经出手,腰间的长剑已经化作一道剑光,直奔伊哭。
伊哭一惊,不曾料到此人武艺竟如此了得,难道自己的儿子会死在他的手里。
不过,伊哭也不是浪得虚名之人。面对阿飞的快剑,青魔手一挡。一道兵刃交接的声音响彻云霄。
“好身手,如此之快的剑法,我生平仅见。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抵挡几路好手的袭击。但是,这还不是我的对手,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青魔手的厉害。”说完,伊哭掌法一变,化掌为爪,那青色的手套迸发出数道光芒,黑的,碧绿色的,红的,阿飞不敢有任何大意。知道这正是青魔手恐怖之处。若是被青魔手划破身体,就会身中剧毒,瞬间就会让人命丧黄泉。而且,对敌之时,青魔手散发出来的毒气,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青魔手的爪功,犀利,凶猛,刁钻,不逊色天下任何一套爪功。配上青魔手这样的奇门暗器,无怪乎伊哭能名列《兵器谱》第九。阿飞的剑还是那么快,那么简单至极,但面对伊哭层出不穷的攻击,剑招逐渐有些滞怠。不是阿飞修为不如伊哭,论实力,阿飞还在伊哭之上。只是,刚刚出道江湖不久的阿飞,虽然经过几次战斗,但都不是同级别的高手,对敌经验远远不如成名多年的伊哭。
车上的李寻欢和韩非二人,对阿飞的困境视而不见。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每一个高手都必须面对和克服的困难,阿飞也不例外。
“阿飞的进步还在我意料之上,他果然就是天生的剑客。这场战斗,是时候结束了”果然,韩非话音刚落,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阿飞已经渐渐熟悉了伊哭的招式,扳回了上风。混迹江湖多年的伊哭知道这是什么回事,不由急了。只是,越急,伊哭败得越快。
阿飞一剑接着一剑,每一剑都是致命的一剑,每一剑都快如流星。终于,在阿飞密集的剑招攻击下,伊哭露出了一处破绽。阿飞一剑刺破虚空,只听到剑尖与空气摩擦发出的轻鸣声,忽然,一切都静止了,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寒风如刀,天地肃杀雪地上重新变得死一般静寂。
伊哭惊骇看着刺入咽喉的铁片,艰难挤出一个字:“你······”
剑回人倒。白茫茫一片,只有雪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