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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泽从眉心间取出一团蓝色光芒,身周剑意源源不断,这光芒便如同得了滋养,滴溜溜飞旋起来,几息间,长成铺天盖地的一张巨大蓝色符纸。
月泽刺破指尖,凌空虚画,以精血为媒介,在那巨大符纸上刻下符印。而他一手做着这些,另一手还持剑不断以剑气进攻,以剑意镇压心莲剑火阵的巨大灵压。
那符箓一成,月泽喝道:“颠!”
阮琉蘅立刻觉得脚下不好,飞身而起,只见祭台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道道裂缝从地面开裂,似有巨浪在地面下涌动,这股巨大的力量甚至将四角火莲炸上半空,一时间心莲剑火阵不稳,阮琉蘅心知是那符箓作怪,焰方剑一挥,一股强烈的剑意向符箓斩去。
却在半空中被月泽一剑挡下!
他也已褪下礼服,穿着白色太和战袍,身躯劲瘦,如天神般居高临下地一剑压下阮琉蘅剑意,再落到祭祀台上,掐诀喝道:“覆!”
那蓝色巨大符箓瞬间化为天河水,汇聚在结界上空,直至覆盖整个祭祀台,便如同泄洪一般,倾覆而下!
这天水中涌动无穷的灵力,砸到地面时带着巨大的冲力,将地面击碎,再翻卷出巨浪,将这些碎石全部覆没在天水之下,一时间祭祀台已成汪洋,只有半空中仍浮着四角莲火。
剑修的剑域之战,相碰撞时,便看谁的剑域更强,谁的神通更大,谁的剑意更盛,就可以主宰这外剑域!
月泽已将剑域完全转化为自己的领域,他剑尖一挑,汪洋上浪花翻涌,形成一个巨大漩涡,而漩涡之中升起盘旋的水龙,爪鳞具现,飞到月泽身边,口中一张,一股水流像阮琉蘅袭来,月泽的剑意也起,随着这浪流一同迎面而来。
此时芮栖迟已然花容失色,对身边的斐红湄道:“月泽真君太阴险了!明明知道在灵根属性上克制师父,居然还以元神炼符,以灵根血脉做符笔,以剑域加持符力!”
斐红湄咬着红唇,低声说道:“如果不是师父之前祭祀上消耗灵力太多,这剑域绝不会这样被他破去。”
夏承玄神情不变,只说道:“别小看这女人,太和战鼓何尝不曾给她加持战意,剑域被吞没,恐怕是她故意为之。”
斐红湄和芮栖迟齐齐回头看他:这小师弟莫不是妖孽吧?他一个炼气期怎么会懂这么多?难道真的没有随身带个老爷爷?
夏承玄再次读懂了他们的表情,脸一黑。
所谓诱敌深入,再围杀之,难道不是兵法常识吗?当然除此之外,他还隐隐感觉到阮琉蘅尚有后手没出,因为她的战意……燃烧正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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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身周四柄小剑光芒骤盛,四角紫微火莲被招到身边,拦下月泽的攻势,才道:“月泽师兄,接好了!”
月泽一惊,灵力立刻用来护持剑域,那水龙则继续像阮琉蘅攻击,与她那四柄小剑斗了起来。
阮琉蘅身前焰方剑化为一道剑芒,锐意成金,再生万象,画出一面灵光四射的法阵,她却如同不经意般,一手控住法阵,向下用力砸去。
那法阵在旁人看来仅仅是一道光圈,但对于剑修来说却都看出不同,那分明是无数剑意所组成的剑阵!砸进地面汪洋时如同巨石从高空入海,激起千重浪,那水中所蕴含的灵力竟被这法阵消磨去了一半。
阮琉蘅手中焰方剑不停,挥出一道道剑意,那剑意在她身前似凝出实质,结成一方大阵,她喝一声,再向地面汪洋砸去。
这种剑意与灵力的粗粝撞击,何其野蛮霸道!阮琉蘅接二连三地往下丢大阵,当汪洋的灵力消磨殆尽,月泽收回水龙,定定看向阮琉蘅。
其实到了现在,双方各自演示了剑域境界、剑意境界、符箓破剑域、阵法破剑域等几个方面的演剑,各有所长,互有胜负,战到如此程度,已经算是一场相当精彩的演剑了。
沧海神君正要起身宣布剑域战结束,却别身后穆锦先压下。
“师尊且慢,二人战意未退。”
“可剑域战已结束。”
穆锦先道:“蘅儿和月泽都是烈性,只怕他们的剑域战,还未结束。”
沧海神君心中一惊。
内剑域,剑修身前三尺,绝对剑域!
只听祭祀台上,月泽冷冷说道:“外剑域不过如是,紫蘅师妹与我,演示下绝对剑域如何?”
阮琉蘅眉目一亮,应道:“来战!”
两人站在这已成废墟的祭祀台上,皆不再使用其他法术神通,凝神一剑之上,两人慢慢向祭台中央走去。
每一步,便发出一招剑意,剑意横空劈出,在祭台中央相逢,只听得巨大的爆裂声,那是空间灵气在这样的压迫中发出的哀鸣。祭祀台下那些千岁以下,没见识过太和剑庐祭典,或是没见过剑修御敌的年轻修士皆从内心胆寒,只想到这一剑如果是挨在自己身上,却是用什么来挡,才能挡住这彪悍的打法?用什么法宝,才能在这滔天的剑意下生存?
而那些有见识的修士则更是震惊,太和剑修全都是疯子!这哪里是两个元婴剑修在演剑,这凶残的演剑,简直是一剑剑劈在他们心头,剑域战,两人随手破了外剑域还不过瘾,斗起内剑域来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三尺绝对剑域,那是剑修全身修为攻击力的极致!
季羽元君呵呵一笑,对沧海神君和尘冉神君说道:“这两个果然都是好孩子,本座知道你们二人心中一定紧张,且放心,本座护他们不死。”
旁边的穆锦先倒是咂摸出这话里的味道来了——合着只要不死,就让他们杀去是吧?
尘冉神君倒是真的像吃下一颗定心丸,沧海神君却道:“蘅儿最是娇弱,老祖还是想想一会赐点儿什么好,那身战铠却是有些旧了。”
旁边众掌门大能全都脸上一黑。这太和沧海是越发无耻,就这台子上几乎凶得能吃人的女修能叫“娇弱”?
季羽元君摩挲着储物袋里某一匹绝顶锦缎邪邪一笑,立刻回道:“自是应该量身定做,送她一件好的。”
阮琉蘅如果听到观礼台上如此猥琐的对话,一定会把手上这一剑毫不犹豫地劈过去。此时她已经接近祭祀台中央,再走三步,两人就进入对方绝对剑域范畴。
一步,阮琉蘅猛地提取丹田内剩余的灵力,全部加持在身上的战天斗火铠上,眉心神通印记红如鲜血,那点红菱扩散开来,化作三瓣莲花。
两步,两人剑域只差一步之遥,阮琉蘅收回焰方剑,将剑持在身前,而她身后,腾出一轮紫色日珥,火焰喷发,气势汹汹;月泽左手掐诀,登时有激流从他头顶冲下,在月泽身后形成一团蓝色的水浪,不停旋转,其间隐隐有潮汐之力。
三步,阮琉蘅停也不停,竟是直接持剑向前冲去!而月泽明显做了与她相同的选择,两人隔空以剑意剑气剑域战斗良久,此时才终于将剑域浓缩在全身——
短兵相接!
焰方剑和天水剑齐齐发出一声铮鸣,随即两人却飞快变招,这声铮鸣的回音还未完全消失之时,阮琉蘅和月泽已过百招!
这等对战,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已完全看不清招式,他们只能看到阮琉蘅与月泽一剑相击,却不知道这一击乃是数百个变招组成的一击。
那些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终于惊恐地发现,这居然才是剑修的真正实力!近身战,有谁能防住这等精妙、千变万化的剑招?你甚至不知道剑会从什么方向刺过来,甚至不知道这刺过来的一剑,究竟是虚招还是实招?更不知道当这一剑袭来,自己的身后,是否还有更多的利刃准备屠戮你的肉身!
而这剑招的速度极快,哪怕你能看清一剑的变化,但却在下一刻,剑修的第二剑已经到你的身前,冰冷地抹断你的脖子。
阮琉蘅和月泽正是在以这样的剑招战斗着,瞬息之间,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回合,两人身后神通震荡,阮琉蘅左臂已经软软垂下,一丝血迹顺着雪白的手臂流下来,染红了白色的战铠。而对面的月泽也好不到哪去,他束起的发髻已被削断,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如同疯魔。
两人的外剑域都各有千秋,但一旦到了身前三尺绝对剑域,却都是一样。内剑域不仅需要修士以大量灵力支撑,还考验修士的元神、意志、心性以及道心。
所谓领域,便是由我制定规则,由我主宰,由我决定生杀的空间所在,在对抗中,阮琉蘅和月泽都在以心智极尽演化三尺绝对领域中的规则,与对方相抗衡,并且必须以元神之力才能窥破对方剑招,再将无形之剑意凝练在三尺青锋上,刺破对方的灵力防御,斩断剑域内规则。
在外行看来的花哨剑招之下,比拼的竟是这样的战力,正因为这样,能领悟剑域的,无一不是天道宠儿,真正的天之骄子!
对战陷入胶着,尘冉神君又焦躁了,一边的长宁神君倒是有些好笑,看着师侄道:“你要相信月泽,他的时机,我看就要到了。”
穆锦先却是心头一紧。
绝对剑域之战,只有他们这些已领悟剑域的人才能真正看懂,阮琉蘅虽然凭借太和战鼓激发战意,但月泽的“悲回燕”却比她更早发力,那因剑舞而领悟的剑意,那至悲至情的一剑,正被月泽以精妙的身法施展出来,只一瞬间,“悲回燕”四式皆出,剑中悲意与阮琉蘅战意相通,此时她竟不能阻挡这剑意进入她的绝对剑域。
眼看那四式剑招劈天盖地向阮琉蘅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