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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蛋这次是真的闹情绪,自从在训练场被揪完耳朵,它就在何安瑶面前瞬间消失了,一连几天都没出过阁楼小窝。
何安瑶一开始的态度很强硬,认为即时阻止蛋蛋跟那些坏人来往,是很明智的决定,可看见每天送去蛋蛋屋里的饭菜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她又开始心软了。
抱貂绒大衣的属下告诉何安瑶,殿下长这么大都没当那么多人面,被人揪过耳朵,需要一段时间缓缓心情。
何安瑶一听,就有点后悔了,看着自己精心做的菜,一次次被完整端出来,心情不由跌落到谷底。
端托盘的兽人余光撇着何安瑶,在她叹了口气低下头的瞬间,一溜烟闪去楼下,接应的兽人立刻用准备好的餐罩盖住饭菜保温,接过托盘溜出门,绕道城堡后方,停在小殿下阁楼正下方,抓稳托盘,身手敏捷的一跃而上,几个蹦弹,就到了楚洛窗前。
窗子应声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托盘,打开罩子,抓起刀叉就开始切羊排。
这个切羊排的家伙,就是“饿了几天”不出门的小殿下本尊。
“怎么样?”楚洛挑眼看向窗外送饭的属下,问:“她后悔了吗?”
属下一点头,小声回答:“是的殿下,笨蛋白巫连早餐午餐都吃不下,还总是朝您小阁楼的方向哀声叹气。”
楚洛垂下眼睫,眯缝着桃花眼笑容得意,不等它将第二块羊排送进口中,身后就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仿佛有些扭捏,不敢打扰屋内的人。
楚洛猛一睁眼,一把抓起餐巾把嘴上的酱汁擦干净,随即将托盘整个端起,塞给窗外的兽人,嗓音低哑,却难掩兴奋的朝那兽人得瑟道:“她来给我道歉了。”
窗外兽人:“……”它呆滞的看着小殿下不耐烦的摆摆手,忙回神端着盘子一跃下楼。
此时,何安瑶正忐忑不安的站在房门外,等待殿下给她进门的许可,那门不知为何,竟没有锁着,而是半掩着的,可她又不想贸贸然冲进去,只能不断加重敲门的声音。
楚洛一个猛子栽倒在床上,等待笨蛋白巫推门进来,它当然不能问“是谁”,问了就只能回答“我不想看见你”了,可门外的笨蛋白巫就是不肯主动走进来……
情急之下,床上这头健壮的毁灭系龙雀……开始假装咳嗽了!
还不是轻微的咳嗽,楚洛对着门的方向一阵猛咳,想要引起何安瑶的心慌,一不小心被口水呛住,开始真的咳嗽起来。
“小殿下?!”何安瑶在外面听得心都快碎了,捂着胸口忧心问到:“你怎么了!”
屋内没有回应,只是那咳嗽声一阵阵撕扯着她的心,忍无可忍,她一手猛地推开门,冲进屋里——
楚洛在偌大的圆床上蜷成一团,咳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它的双眼无力的闭着,睫毛上似乎还沾染着几滴泪水,苍白的小脸被淡金色的长发半遮掩着,神色痛处的仿若受难的天神般令人心碎心疼。
何安瑶飞奔扑倒床边,伸手撩开金发,捧着楚洛的脸吼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天啊……你的脸怎么这么冷!”(从小到大都这么冷的笨蛋白巫)
楚洛缓缓睁开眼,一双浅翡色的眸子仿佛空洞无神,看着何安瑶许久,突然惨然一笑,忧伤而绝望的别过头。
整段表演流畅无比,情感真实,足以囊括奥斯卡金球奖艾美奖等一切最佳演员奖。
何安瑶急得眼泪都流出来,转身就要去找水藻来治疗她的小殿下,刚起身转头,手腕就忽然一紧,被一只强势的手一把扯回,一个不稳,栽倒在床边。
“诶哟!”何安瑶晕乎乎抬起头,就见刚才还泫然欲泣的翡色双眸正不满的盯着自己,“你想去哪儿?”
何安瑶急忙回答:“我去找水藻来看你。”不知是不是错觉,小殿下突然变得很有精神的样子……
楚洛闻言顿时又虚弱的别开头,一手搭在额头上,低声说:“不用,我不想让它们再看见我,不想在去想那时的屈辱……”
何安瑶=口=
“屈辱”是说被揪耳朵么?“它们”是说在场目睹这一幕的兽人们吗?
“都是我不好……”何安瑶没想到自己这个举动让蛋蛋这么痛苦,顿时懊悔不已:“以后我再也不会当别人面数落你了。”
经过何安瑶一番真心实意的忏悔,楚洛勉强表示自己会试着“走出阴霾”,精神也可见的恢复了,甚至起身下床,绕过何安瑶去把门锁上,坐到茶几旁,倒上一小口新鲜果酒,交叠起修长的双腿,斜视还坐在床边自责的何安瑶,优雅开口:“瑶瑶姐姐。”
何安瑶闻言一愣,这是多久没听到“笨蛋白巫”以外的称呼了?
她惊讶的看向楚洛,无事献殷勤,非想吃奶皮就想吃小排骨!
出乎意料,这回楚洛却没有“点菜”,而是很郑重的看着她,片刻后,沉声问:“你想回都城吗?”
这是……又要赶我走?何安瑶心头一凉,一扭头,气呼呼的说:“用不着你撵我,等传送点……”
“传送点已经打开了。”楚洛低下头注视手里的酒杯,神色有些颓然,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声开口:“听着,我早做好了再次看你离开我的准备,事实上,你也看见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话音刚落,楚洛就“虚弱”的咳嗽了两声,表明自己是在逞强,实际完全没法照顾好自己。
“传送点打开了?”何安瑶一惊:“还不到半年时间,怎么会……”
楚洛低着头,并没有回答她。
何安瑶显然发觉这家伙的消息很灵通,但似乎刻意在遮掩些什么。
“起码,”何安瑶站起身,走到楚洛身旁,顺着它淡金色头毛,柔声说:“要等你身体好起来再走。”
楚洛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何安瑶见小殿下难得愿意和她交流,立刻抓准时机问:“小殿下,能不能告诉我,四年前那个晚上,究竟是谁告诉你那些事的?”
楚洛警惕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回答:“一个黑巫。”
“黑巫?都城里有黑巫敢显身?”何安瑶很吃惊。
“她打扮成侍从跟着我,假装是我妈妈派来的仆人。”
何安瑶转了转眼睛,问:“你怎么能确定她是黑巫?是……她召唤了陌生的毁灭系兽人?”
“不是,我当时攻击了她,她在受到攻击的瞬间,右手本能的摸向腰侧偏下。”
楚洛搁下酒杯站起身,见何安瑶似乎没听明白,又解释道:“只有黑巫紧急防御时,是用的魂石鞭,白巫的话,你应该对拔法杖的动作很熟悉,这两种武器,位置距离很大。”
何安瑶一愣,下意识弯起胳膊摸向法杖,无需思考,就能准确无比的定位腰侧斜上方,手杖握柄的位置。
细细一想,她从前去斗兽场时,假扮黑巫的装束,那条假皮鞭,确实是扣在裤腰上,而把手却在裤袋的部位,抽出的动作确实差距非常大!
“你!”何安瑶一时惊诧的看向楚洛,没想到这熊孩子观察力这么细致,她突然又想起什么,立刻蹙眉问:“既然你知道那是坏蛋,那还相信她的话,还来责怪我和陛下!我们从来没有抛弃你!”
楚洛深吸一口气,神色显然不太想回忆那天的事情,只淡淡回答:“她的话真假参半,可那头青龙是我父亲,这是做不了假的。”
何安瑶顿时没了底气,确实,小殿下最在意的,应该是龙雀身份的刺激,她低声问:“你就这么恨陛下吗?”
“我没有恨她。”楚洛回头看向她,目光坦然而坚定:“我要她主动回到我和爸爸身边。”
何安瑶睁大眼睛,哽了半晌,才小声问:“这怎么可能?她要是愿意留在楚修……”
“没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楚洛低下头,低声呢喃:“只是时机不对,还不能动手。”
什……什么时机?何安瑶听得一头雾水,想问楚洛究竟要做什么,又不想显出自己脑子转不过一个青少年儿童的悲惨事实,只能含糊的问:“为什么?”
楚洛蹙起眉头,严肃的回答:“黑巫的眼线一直在周围监视我。”
“什么!”何安瑶一惊,看看周围,警惕的降低嗓音,问:“你被他们监视了?那……你为什么还纵容他们。”她完全无法理解,一头毁灭系龙雀为什么不敢反抗恶势力,和平大使也不是这么当的啊!
楚洛却眯缝起好看的翡色双眸,轻笑回答:“因为它们的占星师很厉害,眼见的都没他算得准,它们肯来盯着我,我就能确定的让它们获得虚假的情报,这样心里更踏实。”
何安瑶=口=
这是反侦察的节奏么……何安瑶已经听傻眼了,顿时感觉从前完全把自家胖鸟当蠢萌小朋友的举动,显得无比的愚蠢_(:3」∠)_
不过,虽然不想显得太蠢,何安瑶还是忍不住好奇,不耻下问:“你为什么不彻底反击?以你的实力,那些黑巫……”
“他们对我而言还有用,”楚洛一脸无奈的回看她一眼,“我说过,要让妈妈主动回到我和爸爸身边,这得靠那些黑巫,跟我演一场戏。”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敢说明白点吗!何安瑶已经不在乎养母的尊严了,抛弃自己动脑的幻想,直接了当的开问。
楚洛微敛起双眸,迈开长腿走到她跟前,垂着脑袋温柔注视她,嘴角的笑意却怎么看怎么反社会!“我要让她,像你这样,抛弃一切也要留在我身边。”
“唔?抛弃……一切……”回过神的何安瑶顿时脸红了,连退几步,低头躲开负心蛋的目光,小声反驳道:“你少自恋了!我才没有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