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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弱水醒来时便看到了那幅孙玉祈亲手作成的画。自从“受命”以来,他们装着感情日愈浓厚,在外人看来,这婚事是板上钉钉了。人前她也开始唤孙玉祈“玉祈哥哥”。
沈弱水躺在床上,双手垫着脑袋,心中思绪万千。她和孙玉祈的关系便如同知己朋友,可是那日的种种却让她不由得心中敲起了警钟。跑开不只是因为“羞赧”,同样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那样看着她,不说一句话,可沈弱水却觉得他分明在说些什么。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这明明不过借鉴了前人的诗句,却让她有些心悸。
沈弱水有些犹豫她究竟该不该遵守那半年之约。前头还有哈顿的例子在,她唯一害怕的只是孙玉祈反悔。不是她自负,她只是担心有什么万一。
对着那副画像看了半天,沈弱水终是舒了口气,然后起了床。云山上没那么多规矩,睡觉只管自然醒。沈弱水倒是担心自己会不会睡得太多了。
梳洗完毕见了人,沈弱水才知晓今日山上来了位客人。
沈弱水甫一见那人,只觉对方跟个仙人一般,云山倒成了小蓬莱。经老夫人介绍,她才知道原来那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是老夫人的爹,孙玉祈的外公。怪不得看上去有些相像。
“这就是玉祈救回来的小姑娘?果然生得水灵。”老先生看上去挺清高的,说话时倒是和气得很。
沈弱水顺着老夫人的意思,乖巧地叫他“外公”。老人家看着沈弱水和孙玉祈笑盈盈的,好像十分满意。
寒暄之后,老人家说了此行的目的,原来云山不止这一座山,还有一座。沈弱水现在住的是前山。老人家平时就在那座后山上训练徒孙,以是沈弱水住了一个月了也没见过。而那练武的后山有个奇怪的规矩。训练的时候都是单独分开的,彼此之间并不能见面,有些虽为师兄弟,可训练时连见都不曾见过。
不过,后山还有个规矩,就是学成后五年,所有弟子会聚集在一起彼此认识,也是对师门做最后一次告别。从此以后,无论这些人生老病死,与云山再无关系。也不得以云山自居。
而相聚的地方便是前山。
这个规矩定了许多年了,老先生此来也不过就是通知一声。希望她们到时候准备接客。
沈弱水正喜滋滋地以为能见一见所谓的江湖人士,却不料孙玉祈突然开口:“外公,后山的清风台最近荷花开得正好,不如今年改成在后山吧。前山毕竟女眷众多,有些时候不大方便。”
外公想了想,觉得也是有道理。突然挑了眉看向孙玉祈,只见对方回他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
云山老人心中倒是有些好笑,该不是这小子怕被别人见了丫头的花容月貌不高兴吧。这般一想,便更不能拒绝了。他虽不如老夫人那样急,也是盼着曾孙的。外孙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姑娘,他可不能搞破坏。
“说得有理,只是送出去的消息只怕来不及改了。”
孙玉祈笑了笑,像是有了办法:“没关系,我会安排的。”
云山老人自是相信自己外孙的能力。他可是他的得意徒弟之一。所以只是提醒了一句:“他们只怕黄昏时就要到了,住宿还是在前山好了,明日再到后山相聚也不迟。”
孙玉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云山老人并没有待很久,用过午膳便回了后山。
前山的人便开始忙着招待贵客了。云山老人的徒弟一般都是地位尊贵的,即便是寒士,也绝不会潦倒一世,早晚都会有出息。因此大家一点儿也不敢怠慢。
黄昏时,云山脚下如愿聚集了许多人马。
时隔两月多,当慕炙一和哈顿再次见面时,眼中并没有惊讶。彼此的身份早已熟识,连那些鲜为人知的都了解了,这个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们也丝毫没有身为同门师兄弟的热情。对眼时,一人冷峻,一人邪肆,眼中都藏了许多东西,偏隐忍不发。
除去这几人外,他们还看到了其他国家的一些王公贵公子。大家分享了一下,很快就了解了彼此的身份。不过云山老人不仅教人武艺,更是连品性也贯穿着教了。于是,即使得知有人身份非凡,相处时也只当成是同门师兄弟。大家愉快地相携走上前山。一路上和谐得很。
前山山顶上,有两抹身影伫立。
“玉祈哥哥,来的都是什么人啊?以前我就想看看江湖人是长什么样的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总算能看到了。”
“呵呵,其实他们也不是什么江湖人,这世上根本没什么江湖人。就是骗骗你这样的女孩子罢了。”
沈弱水显然有些失望。
两人又聊了几句,孙玉祈突然对她说:“水儿,今日母亲会在佛堂超经念佛,久了总是无聊,你不妨去陪陪她。”
沈弱水觉得奇怪,她向来不爱礼佛,怎会让她作陪,不过也点点头去佛堂了。
孙玉祈看着沈弱水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神晃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换上了那副丰俊神明的样子。
就在他回身的那一刻,转角处涌现出几个人影,分明就是刚从山脚走上来的几个师兄弟。果然是内力深厚的人,即使从山脚走到山上,也不见他们多喘一口。气。
孙玉祈显然一副东道主的样子,对着几人作了揖,然后和煦地说道:“辛苦几位了,云山已备下厢房,几位不妨先做休顿,晚膳时会有侍女通知你们。”
其他几人回敬了一番便由侍女领着到厢房中去了。慕炙一几人却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不想,大名鼎鼎的质兰公子居然是那个不入朝堂入市井的孙公子。朕倒是眼拙了。”
“呵,皇上何出此言,孙公子只是个商人,质兰公子只是这山间的凡人。”当他销售武器时,他便只是质兰公子,与月国,甚至其他所有国家都没有关系,只是一个山野人做的事情。他们无法用制度来制裁。
慕炙一对这番言论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完了也只是看他一眼便离开了。
孙玉祈对此虽不说什么,心中却是有些意难平。刚才的说词有些牵强,作为一个皇帝,是完全可以对他做出处罚的,且不是小的罪,他自然有解决办法。但如今一切准备都作废。那个年轻的帝王竟都不曾问罪便离开。
这让他的心情有些跌宕。沈弱水几乎每半个月都要写一封信,他从不去偷看信的一点内容,却能够清楚地明白,这一封封都是写给一个人的。而也正是这一点让他有些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