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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作者:欲念无罪233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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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金明眼中似乎掠过了一道冷芒,面上却看不出异常,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就只能怪邢护卫运气不够好了。就像当年的霍菱儿,如今臣只要一闭上眼,总能想起她临死前的样子,可怜她一直到死,还以为王爷给她的只是假死药……”

    “有什么好可怜的?”楚凌欢不屑地哼了一声,“只有她真的死了,本王的计划才能成功。何况邢子涯虽然是个笨蛋,秦铮却比他精明得多,又是个用毒高手,霍菱儿服下的若是假死药,你以为能瞒过秦铮那双贼眼?”

    严金明抿了抿唇:“是。”

    不过紧跟着楚凌欢便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立刻脸色一沉说道:“你要死了!本王不是说过这些事永远都不要再提的吗?虽然邢子涯死定了,但若是被别人知道,于本王的名声也不利,以后绝对不准再提听到没有?”

    严金明突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王爷以为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虽然那张脸还是属于严金明的,一双眼睛却早已锋利如刀。陡然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楚凌欢不由倒退了两步:“你这是什么意思?大胆!居然敢对本王无礼,活得不耐烦了么吗?”

    严金明不但丝毫不惧,甚至原本躬着的身体早已站直,眼中除了冰冷,更多的是愤怒:“我是什么意思,王爷你不明白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王爷做的那些好事生怕被子涯知道吗?”

    楚凌欢显然也不是傻子,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不由惊叫了一声:“你、你不是严金明!你是谁?”

    “原来王爷还是挺聪明的。”严金明笑了笑,一抬手揭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只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看到那张虽然熟悉但却最不愿意看到的脸,楚凌欢脸色又是一变,惊叫声也更加尖锐:“秦铮?怎么会是你,你在搞什么鬼?难道……”

    联想到了某种可能,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过不等他再说出什么,便听到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邢子涯出现在门口,他不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子涯你……”

    邢子涯的脸色透明的惨白,显然已经将方才所有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暂时没有说什么,他慢慢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居然是楚凌云!

    难怪他在来人面前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难怪他一试便知对方的身手深不可测,不知比他高明了多少倍,原来这个人居然是玄冰大陆无人能出其右的狼王!

    看到他们,楚凌欢瞬间便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头居然掠过一丝明显的慌张,徒劳地想要解释:“子涯,你听我说,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王爷,不用了,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邢子涯摇摇头打断了他,神情居然十分平静,“可是我仍然想说,我宁愿冒险让太医为我做开颅术也并不曾求助琅王妃,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怀疑我对你的忠心吗?”

    方才他被高手袭击,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紧跟着便看到来人居然是楚凌云,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将他扛起来带到了楚凌欢的房门外,与他一起站在窗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虽疑惑不解,却苦于穴道被封,一个字都说不出的时候,看到严金明敲门而入,紧跟着房中便传出了两人的对话声。

    听着楚凌欢说出的那些话,邢子涯心中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错,楚凌欢的顾虑他明白,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楚凌欢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想要硬生生杀了他!

    尤其是听到他说“弄碗麻沸散给他喝下去,然后劈开他的脑袋,让他一命呜呼”等等这几句话,那冷漠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对待一只待宰杀的猪羊,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难道他尽心尽力辅佐了楚凌欢这么多年,到头来换得的就是这样的回报吗?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毕竟皇子之间为了争权夺利,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亲兄弟都可以自相残杀,更何况是一个属下?所以他虽然伤心,仔细想想却并不意外。

    然而紧跟着他便听到了关于霍菱儿的那几句话,这才是真正令他震惊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事情:难道当年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此时听到他的责问,楚凌欢愣了一下,自然无言以对。然而看到楚凌云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顿时恼羞成怒,咬牙说道:“本王不该怀疑吗?你居然背着本王跟三皇兄勾……搅和在一起,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叫本王如何相信你?”

    说勾结显然有些难听,而楚凌云一向不是个好惹的,一旦激怒了他,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言辞之间还是尽量客气一些,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邢子涯只觉脑中一阵轰鸣,好不难受,但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摇头说道:“我从来不曾与狼王搅和在一起,我也没有那个资格。不过这都不重要,我想请问王爷,方才你说菱儿当年服下的是假死药,这是怎么回事?”

    楚凌欢对这件事当然更加讳莫如深,根本一个字都不愿提及,立刻一扭头说道:“子涯,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三皇兄和秦铮的诡计,他们根本就是联合起来骗你的,你相信他们吗?”

    邢子涯的身躯微微晃了晃:“那我该相信谁?你吗?还是王爷从头到尾都认定我是个傻子,只配被人耍得团团转?即便如此,刚才那些话可是王爷亲口说出来的,而且没有人逼你。”

    楚凌欢何尝不知道此时再否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想到苦心策划的一切就这样毁于一旦,不由恼羞成怒。只可惜在楚凌云面前,就算再怎么恼怒也绝对不敢正面挑战这位齿爪锋利的狼王,只得咬紧牙关冷哼一声说道:“本王不想再多解释什么,要相信谁你自己选择。”

    邢子涯看着他,突然冷冷地笑了:“我若还会相信你,那才变成了真正的傻子。从这一刻起,你我之间的主仆情分一笔勾销。”

    楚凌欢闻言越发感到颜面大失,哈的一声怪笑:“一笔勾销?你认为勾销得了吗?这几年本王待你如何,难道你全都忘了吗?你不但不图回报,反而联合旁人来对付本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狼心狗肺?”邢子涯冷冷地看着他,“这几年我为王爷尽心尽力,到头来王爷居然要亲手弄死我,王爷觉得我该如何回报才是?”

    敏锐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杀意,楚凌欢不由吃了一惊,刷的倒退两步:“你想怎么样?这里是琰王府,你若敢乱来,本王只消一声令下便可将你乱刀分尸!”

    邢子涯看着他,眼中早已没有半分主仆之情:“我只想知道假死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凌欢冷笑,拼命维持着镇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想知道?本王偏不告诉你。”

    邢子涯目光一寒:“你……”

    “有完没完?”楚凌云突然打了个哈欠,“他不告诉你,不是还有我吗?想知道什么来问我。”

    楚凌欢脸色一变:“三皇兄,你休想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楚凌云看着他笑笑:“我偏要胡说八道败坏你的名声,你又能奈我何?还有,你们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我离间吗?”

    楚凌欢愣了一下,楚凌云已经施施然地转身而去:“邢子涯,想知道真相跟我走,或者你仍然认为留在这里比较合适,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为了秦铮我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足够了。”

    生怕他仍然不肯走,秦铮原本还有些紧张,然而不等他开口劝说,邢子涯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跟了上去:“再留在这里我才变成了真正的傻子。不过王爷,等我知道真相之后,如果觉得有必要,或许我还会回来的。”

    不过回来做什么,那就另说了。

    明白他的意思,楚凌欢不由哆嗦了一下,登时气得直喘粗气:“混蛋!想威胁本王,你还不配!滚!都给本王滚得远远的!本王才不稀罕,一个下贱的奴才而已!滚!”

    三人很快走远,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当地。口中虽然说得豪迈,可是到了这一刻,楚凌欢心中却油然升起了一股无法避免的悲哀。

    邢子涯虽然是个直肠子,却精于用毒,身手一流,做事谨慎麻利,对他又忠心耿耿,完成了很多重要的任务,并且在关键时刻救过他的命,一直以来的确算得上他的左膀右臂。

    所以他才不希望让邢子涯有机会成为楚凌云的人,尽管他的担心根本就有些多余。对邢子涯这样的人来说,除非知道了当年之事的真相,否则他是不会因为感激端木琉璃的救命之恩就背叛他,投入楚凌云麾下的。即便他愿意,楚凌云也不会接受,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主子的属下,谁敢冒险收留?

    只可惜楚凌欢不这样想,他的原则就是绝对不能冒险,即便留下一点星星之火,都有可能造成燎原之势!所以当得知邢子涯的脑疾只有开颅术可以治愈,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干脆借此机会除掉他,永绝后患。

    只可惜最后还是功败垂成,不但让邢子涯知道了真相,更连当年的事都翻了出来。换句话说,如今邢子涯已不可能再为他效力,等端木琉璃治好他的病,他自然会留在琅王府,这不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他先算万算、千防万防,为何还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结果,难道这是天意?

    想到此,他不由狠狠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同时更加疑惑:这件事原本是最大的秘密,除了他和那几名太医根本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传到三皇兄耳中,让他设下这个局揭穿了一切?

    难道那些太医之中有人出卖了他?不行!必须将这个人找出来杀之,决不能容许他留在府中!

    但是不管如何,邢子涯是彻底失去了,越是思前想后,楚凌欢便越觉得懊恼、后悔、痛恨等等诸多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来?

    还有,楚凌云他们会不会将他做过的那些事宣扬出去,以达到败坏他的名声的目的?若是那样,可就又是雪上加霜了!以楚凌云的威名,无论他说什么,只怕相信的人比不相信的人都要多得多,这可怎么办?

    一时心烦意乱嗯,楚凌欢恨不得直接冲去琅王府把所有人都捏死,从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三皇兄,算你狠!”不知过了多久,楚凌欢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而这一点是他此时唯一的感受。

    直到回到琅王府,邢子涯的脑中仍然在不断地轰鸣。他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已经明白这些年他只怕真的错怪了秦铮。秦铮无数次强调过当年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是一个局,他却一直不肯相信,只是因为当年他明明亲眼看到霍菱儿死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局,霍菱儿付出的代价岂不是太大了些?难道她赔上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陷害秦铮?正是因为始终不肯相信这一点,他才坚持认为那并不是误会,谁知原来正是这一点出了问题吗?

    看到三人一起回来,正在大厅等候的端木琉璃不由笑了笑:“怎么,一切都弄清楚了?”

    楚凌云笑笑:“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步。”

    邢子涯仍然有些愣怔,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知道他此时的心情,秦铮不由叹口气上前扶着他落座:“来,先坐下吧,小心。”

    到底跟着楚凌欢参与了这么多年的皇位之争,邢子涯很快便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抱拳问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狼王示下。”

    楚凌云看着他,淡然一笑:“我说的话你相信吗?”

    邢子涯抿了抿唇:“若是以前,我会怀疑,但是现在我相信。”

    楚凌云反倒有些好奇:“为什么?”

    邢子涯笑了笑:“秦师兄是狼王的生死兄弟,狼王又是出了名的护短,若说狼王会为了维护秦师兄而说谎,我并不怀疑。不过现在我已经从王爷口中听到了一些真相,自然会相信。”

    楚凌云笑笑,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想不到你对我倒是很了解。不错,就算那些事真的是秦铮做的,我也不会承认,有本事,你打我啊。”

    邢子涯跟着楚凌欢一本正经惯了,骤然见到狼王这副无赖的样子,不由目瞪口呆:“呃……”

    秦铮有些头痛的地抚了抚眉心:“王爷,子涯初来乍到,你别把他吓坏了行吗?您老人家这会儿心情若是不错,不知道介不介意把当年的事情说给子涯听一听?”

    楚凌云笑笑:“不介意,我很乐意。”

    秦铮与邢子涯师出同门,同是孤儿的两人很小就投入了华无为门下,一起学习用毒的本领。只不过华无为虽然也是个神医,两人却都对医术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随便学了一点,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究用毒上。

    秦铮的天分比邢子涯要高,所以他用毒的本领自然也就更胜一筹,无论邢子涯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超越他。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同门之谊和兄弟情分,的确从小便如同亲兄弟一般相处,而且个性单纯的邢子涯对秦铮极为依赖,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如同他本人说的那般,就算他会怀疑华无为的话,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邢子涯。

    后来华无为去世,临终之前再三叮嘱秦铮一定要好好照顾邢子涯,还说他虽然一腔热血,但心性单纯,容易受人蒙骗,秦铮自然是连连答应。

    华无为去世之时,楚凌云还处在中毒残废的阶段,所以便将他托付给了秦铮和邢子涯师兄弟两人,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研究出解药,解了楚凌云的剧毒。

    不过那个时候两人还都不曾打算效力于皇室,只觉得不愿意受那些拘束,倒不如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来得痛快。但那毕竟是师父的嘱托,所以两人商议决定,等替楚凌云解了剧毒之后便结伴闯荡江湖,自由自在地玩个痛快。

    两人都是用毒高手,而在皇位争夺之中,用毒是最常用的一种手段,毕竟神不知鬼不觉,不但成功的可能性大,而且不容易暴露行迹。在这种情况下,身边若是有个用毒高手在,安全系数自然大大提高。第一个注意到这一点的人正是楚凌欢。

    他自然不甘心这两个用毒高手同时成为楚凌云的人,便开始想方设法,看有没有可能将他们弄到自己身边,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力。几经明察暗访之后他发现,邢子涯个性单纯,而秦铮则一肚子鬼心眼,相比较而言谁更容易争取不言自明。

    那个时候,秦铮和邢子涯虽然受了师父的嘱托要为楚凌云解毒,但他们并没有像现在一样住进琅王府,而是依然留在自小学艺的深山密林间苦心研制解药,每当有所收获便带着解药到琅王府进行试验,只可惜每次都是失望而返罢了。只不过每日与青山绿水相伴,倒也怡然自乐。

    打探到这一点,楚凌欢很快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高明的计划。

    如同其他皇子一样,他的手下也有一支只忠于他的秘密队伍,也就是死士。他知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便从死士当中挑选了一个万中无一的大美人,让她化名为霍菱儿,经过一番周密的布置之后开始了计划。

    这个计划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因为邢子涯与秦铮就住在山野密林间,所以便让霍菱儿故意弄得伤痕累累,并且把右腿打断,然后假装昏倒在邢子涯的必经之路上。

    接着,邢子涯路过的时候发现了她,便将她带了回去。经过一番救治,霍菱儿醒了过来,立刻装出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毕竟经过严苛的训练,霍菱儿的演技堪称一流,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发现破绽。更何况看到她浑身是伤,便猜测她可能是被仇家追杀或者遇到了意外才会从悬崖上跌落下来,结果不幸磕到脑部,造成了失忆。

    依秦铮的意思,是要立刻将霍菱儿送出去,免得她的家人到处寻找。但最麻烦的是她的右腿腿骨断成了好几截,即便现在把她送走,她也根本无法照顾自己,万一再不小心碰到仇家什么的仍然是死路一条。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决定先让她留在此处修养一段时间,至少等她可以下床了再做打算。

    于是霍菱儿便在此处留了下来,并暂时取了个名字叫杏儿,意思是能够遇到两人十分幸运。而因为她的美丽动人,气质娴雅,再加上善解人意,很快便令邢子涯动了心。这么多年来邢子涯与秦铮一直留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莫说是女子了,连其他男子都见不到,骤然与异性接触,而且又是一个如此出色的女子,他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总之个中详情不必细说,两个多月后,邢子涯便彻底爱上了霍菱儿,而霍菱儿看起来也被邢子涯的纯真善良打动,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秦铮看着这一切,却总是有些担忧,因为霍菱儿毕竟来历不明,万一她的身份极为特殊怎么办?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希望霍菱儿的伤势快些好起来,尽快离开,也好断了邢子涯的念想。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那一天邢子涯负责将刚刚研制出来的解药送到琅王府进行试验。而就在那一天,霍菱儿却突然找上秦铮,说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他而不是邢子涯,不过邢子涯这个人太善良,她不敢说出口,生怕邢子涯伤心,问秦铮应该怎么办。

    秦铮一听这话自然傻了眼,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连连摇头,说他很感谢霍菱儿的心意,但他对霍菱儿并没有任何感觉。何况邢子涯又如同他的亲兄弟,他当然更不可能横刀夺爱。

    可是霍菱儿却不肯放弃,并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并不喜欢邢子涯,当然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她要为了与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努力。

    秦铮一听这话便有些不高兴了,说她既然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就不该再来纠缠自己,好好跟邢子涯在一起也就是了。如若不然就请她立刻离开,免得邢子涯越陷越深。

    霍菱儿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说秦铮冷酷无情,又说他心理不正常,为了兄弟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要了等等,说了很多。而正是因为这些话,秦铮开始觉得霍菱儿这个人只怕不简单,就凭邢子涯那单纯的个性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于是他要求霍菱儿立刻离开,不得再纠缠邢子涯。

    这个要求却把霍菱儿激怒了,她冷笑着说邢子涯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她,离不开她了。如果秦铮要赶她走的话,邢子涯一定会跟她一起走。既然如此,她愿意与邢子涯一起离开。

    秦铮当然不会答应,并且暗中决定等邢子涯回来之后就劝他离开霍菱儿。虽然看出了他的意思,霍菱儿却什么也没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避免出现任何意外,等邢子涯从琅王府回来之后秦铮就立刻在半路截住了他,说要立刻把霍菱儿送走。

    邢子涯一听就急了,立刻表示反对,但又不好意思说他已经对霍菱儿动了心,便强调说她的伤还没有好,如果此时把她送走,恐怕会出意外,那他们救的这人就白救了。所以就算要把她送走,也得等她的伤好了之后。秦铮无奈,只得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希望霍菱儿的伤尽快好起来。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霍菱儿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不久之后,霍菱儿就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让邢子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两人偷偷尝了禁果。初尝*的滋味,邢子涯简直欲罢不能,再加上霍菱儿的温柔体贴,更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今生最爱的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霍菱儿更是将自己贴身收藏的一只玉镯给了邢子涯,含情脉脉地说这便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等她的伤彻底好了之后就去寻找自己的亲人,找到之后就让邢子涯明媒正娶,做他真正的妻子。

    然而不久之后邢子涯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霍菱儿不太愿意让他碰她了,每当他克制不住想要求欢的时候,霍菱儿总是用各种理由加以拒绝。实在拒绝不了便匆匆结束,让他奇怪不已,可是每次他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霍菱儿却又总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他也一直不曾多想,只当她是累了。

    那个时候邢子涯有早晨起来练功的习惯,而且时间十分固定,雷打不动。这一点,正是霍菱儿确保行动成功的关键。

    于是那一天她算准了时间,故意把秦铮约到了悬崖边,要他点头答应他们在一起,如果不答应,她就从这悬崖上跳下去。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直在深山密林长大、还涉世未深、更重要的是还没有跟着狼王进行过历练的秦铮一时有些慌乱,便要求她先冷静下来,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再说。

    与此相对的是,霍菱儿是经过严酷训练的死士,做这样的事自然得心应手,根本不给秦铮考虑的时间便逼他立刻点头。因为她知道秦铮已经开始怀疑她,当然不可能允许邢子涯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一起,只有这样这出戏才能唱下去。

    果然,秦铮有了片刻的犹豫,看到邢子涯已经远远地走了过来,霍菱儿故意大哭着说,既然你不肯答应,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接着她假装想往悬崖底下跳。

    秦铮吃了一惊,立刻扑过来一抱住了她,让她冷静。而这正是霍菱儿计划好的一个环节,于是她一边紧紧抱住秦铮,双手不停地在他的背上捶打,一边大声哭喊,说什么放开、快放开我、我是真的喜欢子涯、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等等之类的话。

    那个时候两人还站在悬崖边,秦铮根本不敢放手,否则霍菱儿会掉入万丈深渊。而在别人看来,两个人这拉拉扯扯的样子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秦铮试图对霍菱儿做什么,霍菱儿正在拼命反抗。

    这一幕看在邢子涯的眼中,他当然是又急又怒,立刻扑过去将两人分开并把霍菱儿搂到了自己怀里,厉声责问秦铮想要做什么。

    见他误会,秦铮想要解释,可是霍菱儿却突然哭着跑掉了,一边跑一边说她对不起邢子涯,没脸再跟他在一起。见此情景,邢子涯更是怒声责问秦铮到底对霍菱儿做了什么。

    这个时候,秦铮越发肯定霍菱儿出现在此处并非巧合那么简单,所以他便跟邢子涯解释他什么都没做,而且他怀疑霍菱儿有问题。谁知邢子涯一听却不停地冷笑,说有问题的是秦铮才对,而且方才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秦铮在欺负霍菱儿,否则她怎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秦铮再三解释,邢子涯却一再坚持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因此警告秦铮以后不准再对霍菱儿有不轨之举,否则休怪他不念兄弟之情。

    说完他转身而去,想找霍菱儿安慰一番。谁知当他来到霍菱儿的住处,却魂飞魄散地发现霍菱儿正躺在地上,额头上有一个血洞,正不停地往外流着鲜血,而且她的口中也流着惨绿的血,一看便知是中了剧毒。

    来不及多想,邢子涯扑过去就将她扶了起来,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霍菱儿便勉强苦笑了一声说,秦铮这样欺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说他之前趁着邢子涯几次去琅王府送解药的时候,早就已经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的清白之身已经毁在了秦铮的手里。她原本想要立刻自尽而死的,可是又实在舍不得邢子涯才一直矛盾痛苦至今,所以后来她才不愿让他碰,免得弄脏了他。

    但是想不到这一次居然被邢子涯撞上,她已经无颜再苟活于世,所以才服毒自杀。但是紧跟着便想起两人都是用毒高手,服毒只怕没用,因此又想撞墙,却因为剧毒之下浑身无力而力道太小,并不曾当场死去,反而因为这次撞击导致恢复了记忆,她才知道自己是琰王府的人,而且琰王一向待她不薄,希望邢子涯念在两人之间的情分上能够代替她去帮助琰王。

    说完这些话,霍菱儿便气绝身亡,竟然连让他这个用毒高手一展所长的机会都没有留。

    两人之间虽然还不曾拜过堂,但却已经跟真正的夫妻没有两样,看到最心爱的人居然死在自己面前,邢子涯自然悲痛欲绝,同时也对秦铮恨到了极点。绝望之下他不由凄厉地哭喊起来,很快就惊动了秦铮。

    他飞奔过来一看,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邢子涯则厉声说他明知故问,是他害死了霍菱儿,并且当场与他大打出手。秦铮明明什么都没做,自然不会承认,一边防守一边想要解释。悲愤之下的邢子涯根本听不进去,下手毫不留情,仿佛恨不得将这个亲哥哥一般的师兄杀死。

    其实当时秦铮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很明显,霍菱儿故意设下刚才那个局是为了陷害他,好让邢子涯以为自己想要对她非礼。可就算是为了陷害他,她至于连自己的性命也赔上吗?难道她不惜一死也要离间他们师兄弟?那么她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正是因为这一点想不通,邢子涯便无论如何不肯相信一切都是霍菱儿的诡计,就是认定秦铮对霍菱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霍菱儿才会羞愤自尽的,所以他的出手毫不留情。

    而秦铮却怕伤害到他,只得左躲右闪,并不曾还手,一个疏忽,邢子涯便一剑刺在了他的腹部。幸亏他拼命躲开了要害,才不曾命丧当场。而看到他伤口喷溅而出的鲜血,邢子涯的理智似乎恢复了几分,昔日的情分也涌上了心头,当下便掉头而去,并声称他们兄弟之间从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秦铮有心追赶,并且解释清楚,可是伤势实在十分严重,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

    邢子涯将霍菱儿葬在了一个山青水绿的好地方,然后在她坟前发下誓愿,说从此之后一定会替她尽心尽力辅佐琰王让,她放心。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带着那只玉镯赶到了琰王府,向楚凌欢说明一切。楚凌欢当即点头承认,说霍菱儿是他麾下最得力的助手,但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失踪,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苦苦寻找她却,想不到已经出了这样的事。于是从那个时候起,邢子涯便留在了琰王府,一直到今日。

    虽然已经知道两人之间是一场误会,但直到此时端木琉璃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秦铮更是不由叹了口气说道:“难怪子涯一直不肯相信我的话,怪只怪琰王这个局设得实在太高明了。”

    端木琉璃浅浅一笑,摇头说道:“这个局其实恶俗不堪,真正高明的那一点就连霍菱儿本人都不知道。琰王果然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秦铮闻言不由苦笑:“王妃是在笑话我们笨吗?既然是一个恶俗不堪的局,却让我们师兄弟二人都上了当,而且一上就是这么多年。”

    “不,笨的不是你,是我。”邢子涯淡淡的开口,“当初你已经反复跟我解释过一切都是一场局,是我一直不肯相信。”

    恋爱中的人智商等于零,没什么好奇怪的。端木琉璃又笑了笑:“你们会上当只是因为当局者迷,何况我已经说了,这个局虽然恶俗不堪,但其中有一点却称得上十分高明。”

    邢子涯只是心性简单,何况已经脱离了恋爱的牢笼,他的智商正在恢复正常,再联想到方才楚凌欢说的那些话,他立刻眼睛一亮:“王妃的意思是当初霍菱儿想要服下的根本不是剧毒,而是假死药?”

    端木琉璃笑笑,转头看向了楚凌云,后者已经点了点头:“不错,这一切自然都是七弟的阴谋,他就是不甘心你们二人都投入我的麾下,才想要离间你们,并且借此把你拉到他的身边。而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他对霍菱儿说的是会给她一种假死药,吃下去之后就会陷入假死状态。如此一来,你们自然会反目成仇,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是楚凌欢知道他们两人都是用毒高手,如果用假死药,一旦被他们看出破绽,他的计划岂不是就落空了?于是他瞒着霍菱儿将假死药换成了一种剧毒,一旦服下便会立刻毒发身亡,根本连拿解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霍菱儿不是假死,是真死,正是因为这样,邢子涯才一直误会秦铮。当然从这一点上来说,倒也怪不得他。

    邢子涯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当日之事的真相,也就是说霍菱儿其实也是被楚凌欢利用、欺骗了,原本以为只是假死骗骗他们,却没想到真的赔上了性命。如果她泉下有知,只怕早就来找楚凌欢算账了吧?

    见他一直沉默不语,秦铮倒是有些担心,立刻小心地问道:“子涯,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这些话虽然是我们说的,但是刚才琰王也已经亲口承认,这总假不了吧?”

    “不,我说过了我信。”邢子涯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霍菱儿很可怜,为了完成任务,她不但委身于我,最后还把命赔上了。”

    这一点秦铮倒是来不及感叹,听到他说相信,他不由大喜:“也就是说以后你不会再怪我了?”

    邢子涯看着他,片刻后叹了口气:“我只怕你会怪我,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不会怪你。”秦铮连连摇头,“谁也没有想到楚凌欢居然会宁愿真的杀死霍菱儿也要离间我们,我又怎会怪你呢?子涯,这么多年了,我只想听你亲口说一句你已经不再怪我,我们还是从前的好兄弟。”

    邢子涯看着他,很有几分不好意思:“你真的不怪我?”

    秦铮立刻摇头:“真的我不怪你,否则这些年我不会屁颠屁颠地跟在你后面,希望你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邢子涯点了点头,突然微微一笑:“好吧,那我们还是。”

    秦铮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我们还是从前的好兄弟,不由大喜过望,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真的?太好啦!这下子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邢子涯笑笑,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接着问道:“你们应该早就知道琰王想要借这个机会直接除了我,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对付他,那么你们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那是王爷的功劳。”秦铮笑了笑,“子涯,你不要怪我们,其实那天你在宫门口昏倒被送到太医院,是我做的。”

    邢子涯眉头一皱:“什么?”

    这一切其实都是端木琉璃早就计划好的,当初得知邢子涯患了脑疾,必须做开颅术,她便知道让邢子涯看清楚楚凌欢对他的真正用心的机会来了。因为在整个京城甚至整个东越国,会开颅术的只有她一人,而楚凌欢是绝对不会求助于琅王府的。

    因为他很清楚,邢子涯为他效忠的基础其实薄弱得不堪一击,一旦邢子涯跟秦铮之间的关系缓和,两人呆在一起的机会多了,就难免会提起当年的事。两下里一碰头,再看出什么破绽不就糟糕了吗?所以他必须从源头上杜绝那种可能。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肯定会想出一些办法防止邢子涯向自己求助,那么她会让邢子涯知道,楚凌欢宁愿让他等死,也不会让他自己的利益受到半点威胁。这样邢子涯至少就会明白楚凌欢对他从来就不是真心,有了这个基础,再想办法让邢子涯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应该就比较容易了。

    不管楚凌欢想出什么办法,他们都会根据具体情况商议对策。于是当日她安排好一切,让秦铮用无色无味的药物迷倒邢子涯,好让那些太医说出开颅术只有琅王妃会做,接着由楚凌云立刻前往琰王府打探楚凌欢的反应。

    当时毕竟是大白天,如果等到晚上容易错过时机,而以楚凌云的功夫,即便是大白天也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只是端木琉璃怎么都没有想到,打探的结果居然是楚凌欢要让那些太医假装会开颅术,然后借此机会把邢子涯杀死!

    正是因为如此,听楚凌云说楚凌欢要让太医为邢子涯做开颅术,端木琉璃才会说出那句楚凌欢要杀邢子涯。因为她知道至少在这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开颅术,楚凌欢的险恶用心可想而知。

    而与此同时,更让端木琉璃开心的事,楚凌欢这个计划反而给了她一个更好的机会,让邢子涯知道了真相。换句话说,楚凌欢如果不这样做,这件事的最终结果说不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圆满。所以,楚凌欢这根本就是自作自受,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尝。

    紧跟着端木琉璃让秦铮去打探清楚楚凌欢为邢子涯做开颅术的具体时间,然后趁着今天晚上让秦铮易容成严金明的样子,故意引得楚凌欢说出了那些话,而这个时候楚凌云早已把邢子涯带到了房门外,让他亲耳听到了真相,于是一切就都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听到这一切,邢子涯不由恍然:“原来是狼王,怪不得能够在戒备森严的琰王府来去从容,如入无人之境,当世恐怕也就只有狼王这样的高手能够做到了。”

    楚凌云笑笑:“还好,琰王府那样的地方称不上戒备森严,不信来我琅王府试试。”

    邢子涯苦笑:“不必了,我信。”

    秦铮呵呵地笑了笑:“子涯,能够让不可一世的狼王亲自出马,你的面子着实不小了吧?”

    邢子涯看他一眼,淡淡地挑了挑唇角:“你别抬举我,我没那么大的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狼王肯出马只不过是因为你。如果我不是你的师弟,他才不会管我是哪条路上的阿猫阿狗。”

    秦铮笑了笑:不错,世上的人多了去了,不要以为天底下只有你最聪明。

    “你还算聪明。”楚凌云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怕肉麻,没错,秦铮为我付出良多,只要是他的心愿,我都会替他完成。在我心里,琉璃是第一,秦铮是第二。”

    这样的话听在耳中,端木琉璃只是笑了笑,显得十分平静,把所有的感动都放在了心底。而秦铮则立刻眼睛亮闪闪,满眼都是桃红色的心,简直美得冒泡,两只爪子抱在胸前拼命卖萌:“王爷,真想不到原来在你心中我居然占据着那么重要的位置,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为你做什么都行,为你死也行,你快说,想让我怎么死?”

    端木琉璃打个寒颤,抖抖一身的鸡皮疙瘩。邢子涯则默默地扭过头去,假装不认识这个人。楚凌云则面无表情:“我说错了,就凭你这傻吧唧的样,没资格在我心中排第二。”

    秦铮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哭丧着脸说道:“不要吧王爷?人家好不容易才爬上第二,你别那么快就把人家摔下来啊!”

    楚凌云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够了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知道他是开玩笑,秦铮这才嘻嘻一笑,正色说道:“好,不开玩笑了,总之不管是为了什么,子涯,此番你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咱们兄弟之间的一切恩怨就一笔勾销,你觉得如何?”

    邢子涯一贯是个直来直去的,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从不扭扭捏捏,所以他立刻点头:“我当然愿意,而且我已经说过了,这么多年错怪你是我不对,只要你不怪我就好。”

    秦铮摇头:“此事并不是你的错,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怪过你。这些年看着你留在琰王身边,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替你担心,他毕竟是在利用你,我就怕他什么时候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幸好,如今一切都来得及。”

    邢子涯笑笑,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有着久违了的温暖和亲情。然后转头看向了楚凌云:“狼王,当年之事你早就知道真相了是不是?既然霍菱儿已经死了,琰王更不可能对你说实话,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幻影移情。”楚凌云淡淡地说,“当年那个计划是七弟和严金明共同制定的,那种剧毒也是严金明偷偷搜集来的。秦铮说出当年的事之后,我便知道其中另有蹊跷,经过一番调查得知此事跟严金明有关,我便对他使用了幻影移情,套出了真相。”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对狼王而言,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邢子涯恍然,又看向了秦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告诉我霍菱儿本来想吃假死药,只是被琰王换成了剧毒?”

    秦铮苦笑:“那个时候即便我告诉了你,你会相信吗?何况一直以来都没有像今晚这样的机会,即便我易容成严金明的样子,但若突然提及此事,琰王也肯定会起疑,没那么顺利套出真相让你听到的。”

    总之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多种机会凑在一起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少一样都不行。

    明白他的意思,邢子涯点了点头:“若不是亲耳听到,我根本不会相信,只会以为那是你为自己开脱找的借口而已。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怎么知道得知我的病只能通过开颅术救治之后,琰王就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呢?如果他竟然无论如何都会保住我的命,并且不在乎求助于王妃,你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秦铮摇头:“计划是王妃想出来的,你问她。”

    “人性的弱点。”不等他开口询问,端木琉璃便淡然一笑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要想一击命中,就必须针对他的弱点下手。当初琰王用那个计策对付你,正是因为看中了你的弱点:个性单纯,承认吗?”

    邢子涯点头:“我承认,那琰王的弱点是什么?多疑?”

    “这是其中之一,也是很重要的一点。”端木琉璃点头,“他不但多疑,而且谨慎、心狠手辣,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所以他其实并不肯定你一定会因此在心理上倾向于琅王府,却仍然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断绝这种可能。就是因为了解他这种弱点,我才会想出这个计划。换句话说,这个计划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只对他一个人有用。若是换成凌云或者珺王,这个计划就完全失效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意思其实并不难理解,说白了只是对症下药而已。这就如同她身为医者给人看病一般,必须先摸准了脉,弄清病情才会给人开药,而不是先把药开出来,才去看一看这药究竟适合谁。

    同理,她就是因为摸准了楚凌欢的脉,知道他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才会制订了这个计划,自然会成功。

    邢子涯沉默片刻,微微叹息了一声:“我明白了,王妃您是真正的智者。”

    “过奖了。”端木琉璃笑了,“我说过我只不过是旁观者清,你们都是当局者迷罢了。”

    邢子涯点头,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也该走了。”

    “不行!你要去哪里?”秦铮立刻阻止,“你的病情十分严重,必须让王妃立刻为你做开颅术,你不留在这里安心等着,还到处乱跑干什么?”

    邢子涯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我……”

    “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用说了!”秦铮不由分说打断了他,“今晚先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无论如何等王妃把你的病治好再说。到那个时候如果你实在想走,我可以不拦着。”

    邢子涯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秦铮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就走:“行了行了!别说了,快走吧!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房间,我带你去休息。”

    邢子涯一时没防备,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才回头看着楚凌云:“狼王?”

    “去吧。”楚凌云笑了笑,“这点小事秦铮还做得了主,不须经过我的同意。”

    秦铮立刻挺起了胸膛:“听到了吧?快跟我走。”

    带他来到准备好的房间,秦铮推开门喜滋滋地说道:“快进来看看,我已经帮你打扫干净了,满意吗?”

    邢子涯有些沉默,片刻后才淡淡地说道:“说什么满意不满意,没有露宿街头就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不,应该说是你和琅王的眷顾。师兄,你比我幸运,遇到了狼王这样的主子。”

    生怕他难过,秦铮立刻笑着说道:“你也不是不幸运,只不过是太善良了嘛,就容易被人利用。吃一堑长一智,至少以后不会再上这样的当了,是不是?”

    邢子涯笑笑,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总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误会了你那么多年。”

    “没事没事,这些就不用再提了!”秦铮连连摇头,“其实话又说回来,如果当年琰王用这样的计策对付我,我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上当,真的。”

    邢子涯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的确没有什么意义,就此打住吧。”

    “这就对了。”秦铮点了点头,替他整理了一下床铺,“你放心呆在这里,王妃很快就会把你治好的。我再重复一遍,她为你做开颅术没有任何风险,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邢子涯倒是点了点头,但是很明显,他分明有着另外的计较。

    虽然他并没有打算告诉秦铮,可是秦铮不经意间一回头,却被他眼中掠过的一道光芒震了一下,立刻问道:“子涯,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回去找琰王理论吧?”

    邢子涯抿了抿唇,摇头说道:“我没那么说。何况这样的事能够理论出什么结果,跟琰王那样的人又能理论出什么结果?更重要的是我已经知道当年霍菱儿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当然也就不存在报仇这回事,我还去找他干什么?”

    秦铮闻言稍稍放心:“你知道就好,不管怎样千万不要一个人回去找琰王,听到没有?他是皇子,做事又不择手段,小心吃亏。就算你气他骗了你,想要出口气,等你好了之后咱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

    想起楚凌欢对待他的种种,邢子涯不由咬了咬牙,双手也慢慢攥成了拳:“没错,他这样对我我是生气,但是我不会那么鲁莽的,你放心。”

    “那就好。”秦铮展颜一笑,“早点歇着吧,我就在隔壁的房间,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又叮嘱了几句,他才转身离开,邢子涯在房中转了几圈,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思索。

    当他听到一切真相,说一点都不震惊当然是假的,只不过多年的历练让他也能够基本保持表面的镇定而已。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的事居然是那个样子的,既然是楚凌欢亲口所说,自然不会有假,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万分好笑:自己居然真心喜欢上了那样一个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正应该感到悲哀和好笑的恐怕应该是霍菱儿本人。与他比较起来,她的结局才更具有讽刺意味恐怕她到死都想不到居然就那么糊里糊涂地赔上了性命。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过去的都已过去,该明白的也已经明白。他的出身虽然并不高贵,却也是个正常的人,他有男人该有的自尊,听到楚凌欢居然像对待牲畜一样对待他,那种被羞辱的感觉让他无法接受。所以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跟楚凌欢之间再也没有半分情分可言!

    何况虽然追随了他那么多年,但是邢子涯看得出来,楚凌欢根本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也难怪,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是靠一个骗局来维系的,楚凌欢怎么可能将他当做真正的心腹呢?

    从此之后,楚凌欢的死活他便不需要再关心,只是因为他这个看似拙劣的计谋,才害得他误会了秦铮那么多年,将他的一番好心当做了歹意,想到此,他就觉得万分对不起秦铮这个大哥。

    虽然秦铮已经说过绝对不会怪他,但因为如此,他就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他就能够安心了吗?

    邢子涯知道他做不到,既然做了错事,就必须得付出代价,否则天理何在?不是秦铮轻飘飘地说一句“我不怪你”,一切就真的可以一笔勾销的。

    沉默了很久,邢子涯突然看着烛火淡淡地笑了笑,那丝笑容虽然苦涩,但却从未有过的坦然,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大厅里,看着两人离开端木琉璃才回头笑了笑:“辛苦了。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两句话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肉麻,我很喜欢听。”

    楚凌云眨眨眼,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当然觉得动听了,我把你放在第一位嘛!若是换过来,秦铮排第一你排第二,你还觉得动听么?”

    “一样。”端木琉璃若无其事地点头,“无论什么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秦铮先来,我后来,他排第一我排第二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排第几啊?第三吗?”

    楚凌云笑笑:“我不用排。”

    端木琉璃抚了抚眉心:“没错,你不用排,你在中间,我们所有人根本都是围着你转的。”

    “哪有?”楚凌云很委屈,“琉璃,难道你没有发现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围着你转吗?”

    端木琉璃笑笑:“那你小心点,不要转晕了。”

    “已经转晕了,难道你没发现吗?我早就为你晕头转向了。”楚凌云叹了口气,“不过说起头晕,你打算什么时候为邢子涯做开颅术?”

    “尽快吧。”端木琉璃沉吟着说道,“他的病已经耽误了很久,不能再拖延了,放心,我会治好他的。”

    楚凌云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琉璃,你刚才那两句话很有意思,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端木琉璃忍不住汗了一下,这两句话虽然有意思,但她却不是原创,不过拿来蒙蒙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没有问题的。笑了笑,她接着开口:“在我看来,琰王就是那样的人。只可惜他野心有余能力不足,只怕到头来终究还是白忙一场。”

    楚凌云笑笑,不置可否:“那我呢?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考我吗?”端木琉璃也跟着笑了笑,“虽然有名无实,也跟你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对你也算有些了解。在我看来,你是属于那种从不轻易认定,一旦认定便绝不相负的人。我说的对吗?”

    楚凌云看着她,笑容动人,语气认真,只是眼中的光芒有些奇怪:“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有一点,琉璃,我可以负天下人,就是不会负你。”

    这话说的无疑很动人,端木琉璃却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了?好好的为何突然说这个?”

    “没事,就是突然想说。”楚凌云摇了摇头,“不过时候已经不早了,回去歇着吧。邢子涯的开颅术还要指望你来做呢,就算是为了秦铮,拜托了。”

    端木琉璃点头:“放心交给我。”

    看着她离开,楚凌云才轻轻抚着眉心,片刻后唇角微微往上一扬,勾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琉璃,希望你没有发现,如今你的眼睛已经会偶尔泛出隐隐的冰蓝色光芒。可是为什么,我一直在等待的东西还不曾出现?难道上天不眷顾,我真的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揭开,琰王府那边究竟会有怎样的动静这边的众人自然无心理会,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能治好邢子涯的病,他们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于是第二天一早,相关人等便起了床,各自去准备。谁知就在此时。正在大厅用餐的几人却看到邢子涯来到他们面前站定,双手抱拳说道:“多谢狼王、狼王妃的收留,我该走了。”

    他这个举动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楚凌云都不由愣了一下:“你说什么?走?”

    “是。”邢子涯点头,“打扰了许久,我该离开了。”

    “子涯,你胡说什么?”秦铮早已窜了过来,“王妃还不曾为你做开颅术,你这样走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邢子涯淡淡地笑了笑,“我就是去等死的。”

    此言一出几人更是不解,秦铮满脸匪夷所思,甚至抬手掏了掏耳朵:“你确定你已经睡醒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梦话呢?”

    邢子涯又笑了笑,神情平静:“师兄,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疯了,可是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觉得这开颅术不做也罢。”

    “可是为什么?”秦铮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不是已经明白事情的真相了吗?那还跟我们闹什么别扭?”

    邢子涯摇头:“正是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当年我有眼无珠,中了琰王的诡计,一直误会了你那么多年,对你诸多伤害,更重要的是我也因此一直跟在琰王身边,替他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伤害了很多不该伤害的人。既如此,我必须用我这条命向他们赎罪,还做什么开颅术?”

    秦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摇头说道:“可那不是你的错,你并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理由。”邢子涯打断了他,“师兄,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无知和愚蠢不是我犯错的理由,更不是我可以任意伤害别人的筹码。所以你不觉得患了脑疾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是上天要我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承担后果,所以我不需要做开颅术。”

    秦铮顿时目瞪口呆,想不到他胡思乱想了一夜,居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叹了口气她,他试图让他改变主意:“子涯,你不要这样想,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与上天的惩罚根本没有关系。若是照你这么说,世上所有生病的人都是受到了上天的惩罚不成?或者我这样说:一切都是琰王的诡计,他犯的错不是应该更大吗?上天为何不去惩罚他,让他患脑疾呢?”

    倒是不曾这样想过,邢子涯不由愣了一下,接着依然摇头:“那我就管不着了,总之我必须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师兄不必为我担心。我会找个地方安静地等死,就算是向那些人赔罪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秦铮急了,一把抓住了他:“子涯你不能走!总之无论如何我必须治好你的病!”

    邢子涯皱了皱眉,想要挣脱,但他的功力本来就不如秦铮,再加上重病在身,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只得淡淡地说道:“你若要强行为我治病,我自然反抗不了,但即使你救活了我,我也一样可以自裁,所以你何必费这些功夫?”

    秦铮顿时有些无计可施,立刻回头向两人求救:“王爷,王妃,快想想办法呀!”

    楚凌云放下碗筷,淡淡地笑了笑:“放开他。”

    秦铮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并且堵在门口,等待着楚凌云下一步的指示。

    楚凌云站起身,慢慢走到了邢子涯面前,眸中闪烁着冷锐的光芒:“你说你想找个地方等死,好向那些曾经被你伤害过的人赎罪?”

    他的态度其实还算温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邢子涯却突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压力迎面而来,几乎令他承受不住:狼王的气势果然不是盖的。

    勉强支撑着点了点头,他的语气倒是十分坚定:“是,狼王也知道,为了皇位我替琰王做过很多不该做的事,是应该付出些代价的。”

    楚凌云笑笑:“你也说是为了皇位之争,那便不存在什么该做不该做,只不过大家各为其主而已。还有如今你已经知道是谁策划了所有的一切,难道你不想出这口气么?”

    “想。”邢子涯老老实实地点头,“可是想又如何?难道我还能杀了他?所以不如找个地方等死算了。”

    居然连楚凌云都无法劝他改变主意,秦铮大急,可是不等他开口,楚凌云突然挑唇一笑:“好,既然你死意已决,我可以成全你。”

    不等众人明白他的意思,他突然刷的抬手,一把掐住了邢子涯的脖子,并且迅速用力,邢子涯只来的及感到一股冰凉贴上了自己的咽喉,窒息的感觉顿时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好不难受!

    秦铮傻了眼,立刻一声尖叫:“王爷!”

    “秦铮!”端木琉璃跟着一声大叫,并且刷的窜过来拦在了他的面前,笑容中含有深意,“凌云是怎么做事的,你不知道吗?”

    秦铮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什么,果然顿住了脚步,静观其变。

    这一切邢子涯都已经来不及理会,因为他感觉到楚凌云仿佛真的要将他掐死,还在不断用力,他已经很难将空气顺利吸进体内。因为窒息,他的意识渐渐开始远离,视线也模糊了起来,觉得原本近在咫尺的楚凌云仿佛已经远在天边,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而且连这个影子也越来越远……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还真是有些糟糕呢!可以活着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如何,但是如今要死了,他反而突然觉得极不甘心,想要好好活下去,爱他该爱的人,恨他该恨的人,做他该做的事!

    而且此时他突然觉得,既然终归是要一死,他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在临死之前做完他最想做的事,至少去找琰王算一笔账,向他讨回他欠自己的一切,至少也可以死的瞑目一些吧?

    可惜这一辈子没有机会了,只好等来生……

    他的意识就在这一刻彻底丧失。原本以为此番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可是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充满惊喜的声音:“子涯,你醒啦?”

    是谁?怎么是秦铮的声音?难道他也到阴间来陪自己了?

    晃了晃脑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问道:“我在哪里?”

    看到他终于清醒了过来,秦铮才彻底放了心,苦笑一声说道:“不必担心,方才你在哪里,此刻你还在哪里,才刚刚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已。”

    什么?邢子涯愣了一下,意识进一步回归,眼前的一切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才发现自己的确仍然在方才的大厅里,只不过已经坐到了椅子上,而秦铮就俯身站在他的面前,正满脸关切的看着他。

    揉了揉脑袋,他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被狼王掐死吗?”

    秦铮立刻摇头:“王爷根本没有想过掐死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些事情而已。”

    邢子涯又是一愣,抬头看向了楚凌云:“琅王,你……”

    楚凌云背负着双手,脸上的神情有些清淡:“我问你,刚才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临死之前脑中所有的念头顿时重新浮现了出来,邢子涯自觉地说道:“不甘心,我想活。我以为静静地等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当死亡真的逼近,我却发现我想活下去,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千古艰难唯一死,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去向那些人赎罪吗?还有,你以为死亡是最好的赎罪方式?你不觉得只有活着,才能尽你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你也说要向欠了你的人讨回一切,死了怎么讨?你该不会也相信死后真的可以化为厉鬼吧?”

    邢子涯这才明白他的苦心,眼中已经浮现出明显的感激:“多谢狼王!”

    “不必。”楚凌云仍然淡淡地笑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死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想赎罪可以,那就尽你所能帮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完成心愿,这样比给他们一具冰冷的尸体有用得多。”

    邢子涯沉默,片刻后眼中的光芒已经闪烁着一抹坚毅:“是,我明白了!”

    楚凌云突然诡异地笑了笑:“你刚才说没办法向欠了你的人报复,其实不对,你有办法。”

    邢子涯顿时有些惊喜:“什么办法,还请狼王明示!”

    楚凌云依然笑得诡异:“欠了你的人是谁?”

    邢子涯满脸不解:“琰王。”

    “嗯。”楚凌云点了点头,“那么当初他设下那个局,以及如今想要借开颅术直接杀了你,是为了防止什么?”

    邢子涯沉默片刻,脸上渐渐露出一丝了然:“哦……”

    “明白了是吗?”楚凌云笑了笑,“我告诉你,想要给他最好的报复,未必一定要杀了他,而是要让他看到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或者让他失去他最是经不起失去的东西,他才会生不如死。”

    听到他的话,邢子涯便知道自己并没有领会错误,却突然叹了口气:“可是这种事并非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我想让他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不是也得得到狼王的允许吗?”

    楚凌云眨眨眼:“我若不允许,方才为何跟你说那么多?难道说废话不浪费口水吗?”

    邢子涯顿时满脸惊喜,早已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请狼王收留!”

    楚凌云笑笑:“起来吧。我把你交给秦铮,你总该放心了。”

    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秦铮的惊喜更是超过邢子涯,早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多谢王爷!”

    没错,楚凌欢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防止邢子涯投入楚凌云的麾下,成为他的强助,那么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如此让他看到邢子涯果然成了琅王府的人,呕死他!

    这种事狼王他老人家一向做得得心应手,而且乐此不疲。

    挥了挥手,等两人起身他才看着邢子涯淡淡地说道:“怎么样,还想死吗?想的话我不拦你,不过你也别想让我动手杀你了,同一个人我从来没兴趣杀两次。”

    狼王的魅力就是那么大,尽管相处了不过短短一日,邢子涯居然就受了他的影响,立刻眨了眨眼,满脸若无其事地说道:“死?谁想死?刚才有人想死吗?傻呀?”

    楚凌云满意地笑笑:“孺子可教。既如此,过去吃饭,过几天让琉璃给你做开颅术,好了之后咱们去气死你的旧主子。记住了,想跟着我,要学的第一样本事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邢子涯摩拳擦掌:“没问题,我往常都是气死师兄不偿命的,这回换换口味也不错。”

    秦铮早已目瞪口呆:果然孺子可教啊,你这转变也太大了吧?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不过不愧是我的师弟!

    转过头,楚凌云看向端木琉璃,端木琉璃早已笑得花枝乱颤,对着他竖了竖大拇指:你行,明明又得到了一员大将,你却偏偏半个字的邀请都没有,还让邢子涯感激涕零,好像欠了你一个天大的恩情似的。

    楚凌云晃晃脑袋:过奖,我这是做好事,积德行善。

    第二天一早上朝的时候楚凌欢就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表面看起来虽然跟从前一样恭敬,实际上却充满了鄙夷、嘲弄,以及幸灾乐祸。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难道三皇兄把昨天晚上的事说出去了?他倒是真舍不得浪费这个把兄弟踩在脚下的机会,真是可恶!

    然而不管他如何咬牙切齿,却始终不敢对楚凌云怎么样,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错。

    更可恶的是,原本他就担心因为这件事害自己声名受损而心神不宁,在整个上朝的过程中楚凌云却偏偏时不时对着他“妩媚”地笑笑,简直要把他的肺都气炸了!

    好不容易下了朝,他转身就走,却好死不死地又在门口跟楚凌云挤到了一起,不得不咬牙后退两步:“三皇兄先请。”

    “乖。”楚凌云好心情地笑笑,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夸张地挑了挑眉毛,“哇,好大呀!”

    楚凌欢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什么?什么好大?”

    “黑眼圈。”楚凌云抬手指了指他的眼睛,“七弟今天早晨没有照镜子吗?好大的两个黑眼圈呀,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

    楚凌欢先是呆了一下,紧跟着气得双眼喷火:你这是明知故问!昨天晚上在我府中闹得鸡飞狗跳,我能睡得好才怪!

    咬了咬牙,他强压住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多谢三皇兄关心,我睡得很好。”

    “是吗?”楚凌云只是那么温温和和地笑着,“那就好,还以为昨天晚上多有打扰,会害得七弟睡不安稳呢,既如此,我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楚凌欢又咬了咬牙,在心中默默地把他大卸八块,然后才加快脚步出了宫门,招手吩咐:“来人!”

    “是,王爷。”一声令下,他的另一名心腹宋空雷立刻奔了过来,“王爷有什么吩咐?”

    “本王觉得有些不对头。”楚凌欢压低声音说着,“你立刻去悄悄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旦有结果,即刻来报。”

    宋空雷答应一声,立刻转身而去。想起楚凌云方才那诡异的笑容,楚凌欢又忍不住暗中咒骂了一句,这才转身回到了府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宋空雷这一去耽误的时间倒并不长,一个多时辰以后便出现在了楚凌欢面前:“王爷,都打听清楚了。”

    楚凌欢挥了挥手:“快说!”

    宋空雷答应一声说道:“王爷,现在外面有些人在私底下悄悄议论,说邢子涯原本是王爷的心腹,可是王爷见他患了脑疾,府中的太医都医治不得,就一脚把他踢出了门,还说……”

    说到此处他突然住口,显然后面的话不怎么中听。楚凌欢早已攥紧了双拳,冷声说道:“说下去!”

    “是。”宋空雷忙点了点头,“他们还说,这样的主子以后谁还敢跟随?”

    砰的一声,楚凌欢已经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很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就是担心楚凌云会借此机会散播这样的谣言,想不到……三皇兄,你动作真快啊!

    见他气得脸色铁青,宋空雷哪里还敢开口,低着头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拼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楚凌欢接着问道:“还有什么?”

    宋空雷定了定神:“他们还说,王爷不知道琅王妃可以救邢子涯,还以为他已经死定了,这才毫不留情地把他踢了出来。王爷这下不但损失了一员大将,还被人看到了冷酷无情的一面,可谓鸡飞蛋打。”

    这些话当然是楚凌云故意派人传出去的,他虽然不曾说实话,但是这个版本的讽刺效果显然更好,更加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如此一来,在世人的眼中他不但冷酷无情,兔死狗烹,而且还变成了一个大笨蛋,事情都未搞清楚就忙不迭地把一个得力助手踢出了门,这下他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铁青着脸,他勉强保持着表面的冷静:“还有呢?”

    虽然他并不曾当场发飙,宋空雷却几乎已经闻到了他的头发被怒火烧焦的味道,越发吓得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赶紧答道:“他们还说,邢子涯被王爷踢出门之后,万般无奈之下求助师兄秦铮,秦铮立刻将此事禀告琅王和琅王妃,二人毫不犹豫地收留了他。相比较之下,邢子涯已经知道谁才是更值得追随的主子,所以发下毒誓,病好了之后会留在琅王身边效命,万死不辞。”

    难怪难怪今天一早众人看他的目光那么不对劲,原来在楚凌云的编排之下,他已经变成了傻子,笨蛋,更兼心狠手辣,旁人不笑话他笑话谁?

    三皇兄,算你狠!楚凌欢气得浑身发颤,喘息声更是一声长一声短,颇有几分可怜之色,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这样的结果,他又能怨得谁来?

    片刻之后,听到他的喘息已经渐渐平静,宋空雷才大着胆子问道:“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狼王这样败坏您的名声吧?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阻止他。”

    “好啊!”楚凌欢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去把他杀了,就可以阻止他了。”

    宋空雷愣了一下,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王爷,您、您开什么玩笑?就凭属下这几手功夫,还不够给狼王塞牙缝的呢!属下死不足惜,但万一丢了王爷的脸,属下这罪过可就大了。”

    “哦?”楚凌欢的唇角浮现出一丝阴狠的笑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身边这些人在三皇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所以本王根本没有资格跟三皇兄斗是不是?若是如此,本王留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听到他的语气中陡然泛起了森冷的杀意,宋空雷吓得浑身一僵,立刻扑通跪倒:“王爷恕罪,属下失言了,属下该死!”

    这样的话无疑犯了楚凌欢的忌讳,若在往常,说不定他早就命人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或者割了他的舌头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在脑中一转,他便想起了世人说他冷酷无情的话,只得拼命将杀人的冲动压制下去,故意淡淡地笑了笑:“算了,你对本王一直忠心耿耿,替本王办事也是尽心尽力,就算偶尔说错句话,本王也不会怪你的,起来吧。”

    宋空雷松了口气,立刻砰砰地磕了两个响头,这才小心地站起身来:“多谢王爷。”

    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楚凌欢接着问道:“还打听到了什么?”

    宋空雷想了想:“他们还说,琅王妃已经做好一切准备,随时都可以为邢子涯做开颅术,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了。”

    楚凌欢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那你先下去吧!”

    宋空雷松了口气,转身退下,楚凌欢坐在原处未动,越想越觉得窝火,突然一把抓起面前的茶碗狠狠摔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三皇兄,你有种!楚凌欢急促地喘息着,你还真是个天才,居然编得出如此精彩的故事!

    这个故事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尽管他知道那完全不是真相,却没有办法站出来澄清。难道要他对所有人说他不是傻子,早就知道琅王妃会做开颅术,只不过是有所顾虑才想让太医直接弄死邢子涯吗?

    如此一来,无疑就将他想要争夺皇位的心思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最关键的是邢子涯本人也已经知道了真相,就算他站出来澄清,只怕也没有任何作用。

    总之,这件事无论他是保持沉默还是站出来澄清,都已经变成了笑话一场。虽然邢子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但正如宋空雷方才所说的那样,既然众人都已经知道他如此冷酷无情,谁还会死心塌地地追随于他?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失去了人心,那还搞个屁呀!万一他府中的那些人,尤其是替他办事的心腹也因为这件事而有所顾虑,闹得人心惶惶,他这日子还想过吗?

    楚凌云这一招根本就是想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更让他猪八戒照镜子,无论怎样都不是人!

    越想越觉得满腔恨意无处发泄,楚凌欢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摔了出去,紧跟着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状若疯狂:楚凌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不了你,我就自己死了算了!

    不过,我杀不了你,这世上总有能杀得了你的人,别忘了,若论武功,你并不是这玄冰大陆上排名第一的,排名第一的人其实是……

    当年望月关一役,怎么就没有直接把你弄死?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顺便将楚凌欢气了个半死,楚凌云施施然地回到了府中。为了陪伴初来乍到的邢子涯,秦铮第一次没有陪他去上朝,派狼鹰代劳。看到他满脸笑容,他不由挑了挑眉:“您老人家心情真不错,这是又把谁折腾得半死不活了?”

    “还是你了解我。”楚凌云晃晃脑袋落座,跟着挥了挥手:“狼鹰,说。”

    狼鹰答应一声,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秦铮一听便不由叹了口气:“你就气他吧!万一把他气得翘了辫子,我估计他肯定会说化成厉鬼也要来找你算账。”

    “人我都不怕,还怕鬼?”楚凌云笑笑:“放心,他要是化成厉鬼来找我,我就把他打得魂飞魄散,让他无法进入轮回。”

    端木琉璃忍不住吐出一口气:“忘了我说的话了?凡事不要做得太绝,好歹把他打入轮回,让他重新投胎做个好人去。”

    楚凌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点头:“好,你说了算。不过琉璃,你也知道我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打过了站,让他投胎成比现在还恶的人,你可不要怪我。”

    端木琉璃笑笑:“谁知道那个时候我会投胎到什么地方?说不定与你隔了十万八千里,连相识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怪你?”

    “那不行。”楚凌云立刻摇头,唇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就算是到了来生,我也会找到转世的你,琉璃,下一世我们还是夫妻。所以记住,来世不许变了样子。”

    这几句话胜过任何山盟海誓,在场的众人无不心旌神荡,感动得无法言表,狼燕更是连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端木琉璃也没有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换来了这样的回答,心中顿时充满柔情蜜意,却故意微微一笑:“为什么?你怕我变丑了?”

    楚凌云摇头,神情认真:“你的样子不变,我才可以更快地找到你。琉璃,一世的时间很短,我不想浪费太多在寻找上,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你,我就可以用最长的时间陪着你。”

    此言一出,众人越发感动得一踏糊涂,狼燕已经不自觉地依偎在了狼鹰的怀中,满眼粉红色的泡泡,暗中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如此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人。

    秦铮和邢子涯虽然都是男子,却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不自觉地靠在一起,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两人。

    端木琉璃的眼睛微微地眨动着,柔情荡漾:“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哭给你看。”

    楚凌云笑笑:“好,我不说。不过琉璃,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你流泪的人是不会让你哭的,所以不要为我哭,我只要你为我笑,为我骄傲。”

    端木琉璃微笑:“我一直都在为你骄傲,难道你从来不曾注意过我的尾巴翘得有多高吗?还是不曾注意到我总是下巴朝天?那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夫君是你。”

    楚凌云的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端木琉璃已经接着笑了笑说道:“凌云,咱们不说这些肉麻的话了好吗?瞧,鸡皮疙瘩已经掉满地了。”

    楚凌云满脸无辜:“不是我要说的,是你起的话头。”

    “好,我错。”端木琉璃点了点头,总算把话题拉回到了正题上,“凌云,你编了这样一个故事命人传出去,你猜楚凌欢会有怎样的反应?”

    楚凌云毫不犹豫地回答:“会气得摔东西,只可惜他魄力不够,否则他会把琰王府也拆得七零八落。”

    果然是亲兄弟,猜得真准。

    端木琉璃沉吟着:“那他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反击?譬如说也编个故事出来为自己澄清,好证明那些议论根本就是谣言?”

    “有可能。”楚凌云点头,“不过不必担心,别忘了我们有最重要的人证在手。如今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帮邢子涯做完开颅术,先把他的命抢回来再说。对了,准备的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们刚刚已经商议决定了。”端木琉璃回答,“再过两天就是中秋佳节,不如等过完节之后再做。这几天我先用药物将他的病情稳定住,也顺便替他调理一下身体。”

    楚凌云点头:“这个我不懂,你决定就好。”

    商议既定,众人各自散去,不过出了大厅,邢子涯倒是有些好奇:“师兄,狼王为何要故意那样说?难道就是为了气气琰王?”

    “那个只是顺便。”秦铮笑了笑,“你也知道琰王是什么样的人,他见事情败露,当然不会束手待毙,肯定会编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自己开脱。而在这种事上,先入为主很重要,如果旁人先听到了他编的故事,不管你的理由多么充分,他们都会先存了三分疑虑。不过如今王爷已经抢在了前面,被动的就变成琰王了。”

    邢子涯恍然大悟:“有道理,果然不愧是狼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算什么?”秦铮又笑了笑,“他真正运筹帷幄的时候你还不曾见到呢,不过以后会有的是机会,你就慢慢学着吧!”

    邢子涯闻言,顿时满脸期待。

    秦铮说的对,楚凌欢当然不会束手待毙,所以不过是隔了一天之后,京城之中便有另一种说法悄悄流传开来。

    在这个版本之中,邢子涯摇身一变,成了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狗奴才,他看到狼王的身体已经复原,势头越来越猛,便认为他最有能力成为下一任的帝王,跟着他才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跟着琰王则没有什么前途。

    所以,其实他早已有了投奔之心,却怕旁人知道之后瞧不起他,便故意借着患了脑疾的机会想出了一个计策:他知道京城之中会开颅术的只有琅王妃一人,就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说琰王见他患了绝症就将他踢了出来,他万般无奈之下才去求助于秦铮,从而顺理成章地成了琅王府的人。

    “行,编的还挺圆溜。”听到狼鹰的禀报,楚凌云摸着下巴笑了笑,“原来七弟还是个编故事的天才,佩服。”

    “就凭他?别侮辱了天才这两个字。”秦铮哼了一声,“真相咱们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般胡说八道,就不怕我们把真相给抖出来吗?到时候他的脸上可就更好看了。”

    端木琉璃笑了笑:“他是不怕,因为现在,形势倒对他越来越有利了。”

    众人不由一愣,秦铮更是跟着反问:“什么?对他有利?王妃此言何意?”

    端木琉璃又笑了笑,“关于这件事如今已经有了两个版本,众人已经在纷纷猜测真假。如果作为真相的第三个版本再出来,只会越来越混乱,真假反而更不容易弄清楚了。”

    秦铮皱眉:“可是我们有邢子涯在。”

    “这原本是我们最大的优势。”端木琉璃点了点头,“如果当初咱们立刻把真相公之于众,子涯的话自然具有非同一般的说服力。可是如今两天过去,即使他站出来澄清,众人也会以为一切都是咱们在背后指使,只要琰王咬牙不认,咱们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邢子涯不由愣了一下:“王妃的意思是说咱们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不立刻把真相公之于众?”

    “没用的。”端木琉璃笑笑摇了摇头,“不管当初咱们说的是真相还是如今的版本,对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秦铮不解:“为什么?”

    “因为真相只有咱们几个人听到了。”端木琉璃回答,“所以就算立刻说出来,楚凌欢仍然可以用如今这个版本进行反击,结果是不是没有太大的区别?”

    秦铮了然地点头,却很是愤愤不平:“照这么说,咱们做的一切岂不是没有意义了?费尽心思把真相找出来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端木琉璃点头,“别忘了当初咱们要找真相是为了子涯,如今他已经看清了楚凌欢的真面目,旁人怎么想又有什么要紧?”

    秦铮回头看了邢子涯一眼:“有道理。”

    端木琉璃接着说道:“当初凌云决定编这个故事也是为了子涯,免得有人因为他突然投到狼王麾下而说一些比较难听的话。”

    邢子涯虽然感激万分,却仍有些不解:“如果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把真相说出来不也一样吗?以前我一直帮着琰王对付狼王,可是狼王却不计前嫌,换成任何人只怕都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吧?”

    端木琉璃笑了笑:“是,这一点是不假,不过你别忘了,是个人就知道整个京城之中只有我一人会开颅术,可是当琰王告诉你他府中的太医就可以做的时候,你居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还差点因此死在他们手中,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笑话?用这样的版本就可以避免这个尴尬了,而且还能凸显出琰王的心狠手辣,兔死狗烹。”

    此言一出,邢子涯又愣了一下:“原来狼王还是为了我?”

    “不然你以为呢?”端木琉璃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温和,“你也说狼王是出了名的护短,既然成了他的人,他当然会尽心尽力为你。要知道,狼王手下的人从来不会背弃他,靠的并不是他那双锋利的狼爪。”

    邢子涯转头看着楚凌云,虽然暂时沉默下去,眼中的光芒却渐渐变得坚毅,许久之后才吐出了几句话:“我终于知道那天师兄为什么会那样说了,原来真的没有别的话可以表达。所以我也想说。狼王,从现在起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为你死也行,说吧,想让我怎么死?”

    楚凌云一向是以把别人气个半死而洋洋自得的,可是这一次他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说道:“受不了你们两个,再说下去不是你们为我死,是我要被你们恶心死。以后谁敢再说这样的话来恶心我,我一爪子把他拍扁了你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