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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太阳透过窗帘照进屋里,沈一饷迷迷糊糊的醒了,刚一动,还在熟睡的黑阗也跟着醒了,眼神瞬间变得很锐利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紧绷起来,在看到身边躺的是沈一饷后目光渐渐变得温和起来,身上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沈一饷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摸了摸黑阗的头,像是在安慰一样。
黑阗轻轻一笑,靠了过去,声音还带着一丝清晨的沙哑:“以前我姐也会这么摸我的头。”
沈一饷手一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黑阗提起他的家人。
“不过我七岁之后就再也没人摸过我头了。”
沈一饷安静看着黑阗,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为什么?”
黑阗的眼神开始变得恍惚,似乎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
“死了。”
空气似乎都沉默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我姐很漂亮,说话的时候很轻很温柔,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但是她运气很不好,出生在这个家庭,身体也不好。
一出生的时候就被诊断出得了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到二十岁。但是我姐连十五岁生日都没挨到,就被人害死了。
我妈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女强人,永远事业为重,我爸也是,很少着家,两个人都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相处不了多久就会吵,吵完两个人都出去。
孩子丢给佣人带,我和我姐都是佣人带,不过我幸运一点,前七年还有我姐陪,我姐死了,我外婆就把我带走了。
我姐就比较倒霉,很倒霉。
我妈根本不喜欢我姐,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抱过她。
因为她觉得我姐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而且无法改正,除非死亡。
她不需要亲情不需要爱情不需要儿女,只需要一个合格的完美的继承人,但是我姐的身体太差了,根本没有办法接受我妈所谓的精英教育,很多次都晕倒送到医院我妈也没去看过。
而且因为我爸的身份她们不能再要一个孩子,我妈对我姐就更讨厌了,你能想象一个母亲对着孩子说出希望她死掉的话吗?
更可笑的是,我爸明知这一切,却不闻不问,只是偶尔回来的时候会给那个可怜的孩子一点关爱。
可是那个孩子把这当做一切,很认真的听着那个所谓父亲的话。也一直努力的想要活下去,每天都很认真的吃药认真的配合医生的治疗。
直到我出生的那一年。
我妈意外怀孕,瞒着我爸生了下来。
生都生下来了能有什么办法,只是我不能上他们家户口而已。
而且我很健康,是个健康的正常人,我爸虽然没说出来,但肯定还是高兴的。
我妈也很满意,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每天要面对就是我妈安排的各种课程,我一天幼儿园都没有上过。
因为我妈觉得幼儿园里的那些东西没有任何学习价值,只是一堆垃圾。
我也很少出门,很少接触其它小朋友,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旋转马车有棒棒糖有游戏机。
因为我要学习。
那个时候只有我姐陪在我身边。
因为我爸告诉她,要照顾弟弟。
她把那个男人的话当成信仰,她真的每天都很认真的照顾我,听佣人说,我很小的时候都是我姐给我喂的饭,我第一个会叫的就是姐姐。
我那个时候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和我姐待在一块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上了小学,每天回来都会告诉我今天又和同学做了什么学校的老师讲了一个笑话。
有的时候她也会偷偷给我带些零食回来,我第一次吃到糖就是我姐给我的。
后来我再大了一点,开始学会反抗,我不想每天学那些我根本不懂的东西,想去上学,想吃好吃的,想和其他人一起玩。
我妈知道后把我姐关了起来,她觉得是我姐带坏了我。
我哭啊闹啊用尽所有手段,都没有用。
我姐那天也被送去了医院,差点死了,真是的是差一点,我妈都以为她必死无疑,甚至带我去医院准备看她最后一面。
但是我姐又活了过来,从那以后我也不敢再闹了,我怕姐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的爱我的人就真的没了。
但是,其实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是没有爱的。
我姐好了点之后就回家住了,但是她很少再像以前一样摸我的头给我讲好听的故事了,有的时候还会偷偷打我,打完我她自己又哭,叫我不要告诉爸爸,说她再也不会打我了。
可是下一次她还是会打我,有的时候还会骂我,和妈妈希望她不要存在一样,她希望我也不存在。
因为我抢走了这个家对她最后的一点关注,她在这个家的最后一点价值,以及那少得可怜的父爱。
一次两次之后我就很少去找她了。
她也每天躲在房间里,除了上学很少再出门。
后来我到了入学的年纪,我妈帮我找了一间全日制学校,很严,每天都很累,晚上回去躺床上闭眼就能睡着,早上睁眼就开始上课。
我开始想念那个没有任何温情的家,开始想念我姐。
或许也是因为我经常不在家了,我姐又开始对我好了,听照顾她的佣人说,她每到周五都会坐在窗户边上等我回来。
但是可能我和她都等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我七岁生日的时候我妈为了举办了一个生日会,我和我姐一起从家里出发去场地。
但是路上我们被人绑架了。
那是一伙穷凶极恶的人。你知道吗,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
他们在商量砍我们谁的手指头送去给我妈,好让我妈乖乖拿出一亿,不敢报警。
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怕他们砍我的手。
最后他们决定从我姐下手,因为我太小,他们怕我死得太快拿不到钱。
但是这群人低估了我妈,我妈直接报了警,而且因为我爸的身份这件事闹得很大,当时出动了很多警力。
那群人没想到我妈心硬到这种地步,当时又被警察逼得很近,他们就拿我们撒气,打骂是常事,饭也不给我吃了,水也不给我们喝了,早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他们甚至强/奸了我姐。
我姐那个时候才十四岁,那么小,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都是你们那个□□妈逼的,如果她乖乖把钱给我们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可能那个时候的他们大概觉得没有活路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道德和底线在死面前什么都不是了。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其中一个出去买饭的同伙被警察抓了。
他们彻底疯了,甚至放弃了转移。
他们开始争吵,杀不杀我们,我们死了,他们必死无疑。
我们活着,他们还有可能会活着,只是要在牢里。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活着,起码活着。
一个小时之后,争吵还在继续,警察已经攻了进来。
距离我最近的一个绑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举起刀就要杀了我,但是谁曾想到我那个柔柔弱弱的姐姐拼着最后一口挡在我面前,替我挨了这一刀,自己送了命。
后来,我顺利得救。
我姐却再也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