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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阖家团圆,原本是一个欢乐喜庆的日子,但沈家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
沈玉婳被宫里的人送了回来。她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身上那皱巴巴的衣裳还有那显而易见的褐色血迹都昭示着她经历过了什么。
沈淮亲自谢过了那些宫人,又塞了厚厚的红封给他们,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然后一回身,只让人把沈玉婳关了起来。
没有人为着沈玉婳说哪怕一句话,大家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聚集在了侯府的正厅当中。
沈淮先诚恳地对着沈湘说了抱歉,他道:“是大哥的不是,此番连累了三弟。”
沈湘只摆了摆手,道:“事已至此,还是说说今后应该怎么办吧!”
周贞娘忽然道:“五娘还在宫中没有回来呢!”
沈淮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只道:“你先回菖蒲园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
周贞娘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沈淮的目光吓住,于是只好福了福身,然后退了出去。
姚夫人笑了笑,向沈清道:“我带着媱媱先回去,李姨娘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在浮莲园里还等着要过节呢!我得回去先吩咐一声。”
沈清点了头,道:“也别对李氏说太多,就让她安心就行了。”
姚夫人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沈玉媱转身出去。
沈湘也回头看向了庄夫人,关切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如也先回绿桑园休息,等这边事情说完了,我就回去。”
庄夫人闻言便起了身,温和道:“玉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指责也没什么用处,不如想想今后。我一介女流,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便不在这里多留了。”说完,她便带着沈玉婵出了正厅。
很快,厅中便只剩下了沈淮兄弟三人。
沈清道:“方才三弟妹说的是,这事情不如想想应该如何收场吧!”
沈湘道:“按说今日宫里把玉婳也送了出来,想着应该不会多追究了。毕竟这事情往小了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静待两日,看看宫里面是如何态度吧!”
“或者宫里会等着我们先表态。”沈清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臣子家事,圣上和皇后娘娘多半也不会管臣子家事要如何处理——坏就坏在,玉婳是在宫里面坏了宫规,还冲撞了陈王殿下……”
沈淮叹了一声,道:“明日我先让玉婳写忏悔书吧!”
“单单一个忏悔书也是不够的。”沈清道,“或者我们也应该亲自去与陈王殿下道歉。”
“陈王如今还未出宫建府,想见一面也难。”沈湘皱着眉头道,“若是出宫建府了,倒是比现在容易太多了。”
“娇娇现在在宫里面应该会很容易见到陈王。”沈淮想了想,如此说道,“明日先让娇娇回来一趟,把这件事情了了吧!”
沈清和沈湘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沈清道:“今日五娘是被皇后娘娘留在宫里面的,要是娘娘不发话,她也不好出宫来的——再说了,玉婳本就是对着五娘发了疯,还伸手要打人,没有让玉婳给五娘道歉也就罢了,还让五娘为着她这事情去求陈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沈淮噎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沈湘也道:“说起来,娇娇也是受害者,若是娇娇这会儿在家里,得让玉婳来给她端茶认错才对!没有哪家的姐姐这么对妹妹的!”
沈淮倒是真没想到这一层,在他看来,沈玉婳虽然做错了沈清,但得罪了陈王为主要,开罪沈玉娇并算不得什么大事。被沈清沈湘这么一说,他感到有些讪讪,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沈清道:“还是先给圣上请罪吧!毕竟宴席上发生的事情,最终也是驳了圣上与皇后娘娘的面子。这些细枝末节暂且放下,便先给圣上请罪为是。”
沈淮点了点头,道:“我晚些时候就起折子,届时二弟三弟也帮我参详一二。”
沈清与沈湘都应了下来:这虽然只是大房惹出来的事情,但总归都是沈家事,若是大房落不到好,他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三人商定了结论,便出了正厅往沈淮的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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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婳被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面,门口有健妇把守,她之前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们都被赶了出去,现在院中就只有她一人。
对着镜子,她梳理了一番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却没有心思再去换衣服了,只草草在椅子上坐了,呆呆地看着外面。
周贞娘回到菖蒲园之后,换了一身衣服便去了沈玉婳的院子,却被那健妇拦了下来。
“老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健妇一板一眼地说道。
周贞娘皱了皱眉,道:“我进去看看我女儿,又有什么不可以?”
健妇道:“太太莫要为难奴婢,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任何人都不许进去的。”
周贞娘无奈,于是只好转了身,往沈玉媚的院子去了。
沈玉媚也正心神不定地坐在房中,看到周贞娘进来,急忙站起来迎了出去,道:“方才我想去看看大姐,却被门口那两个妇人拦了下来,母亲可有去看看大姐?”
周贞娘摇了摇头,道:“未曾见到,所以过来看看你——也不知你大姐究竟是怎么了……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沈玉媚扶着周贞娘坐下,口中道:“大姐或许只是最近心情不好……一时间难以控制……”
周贞娘叹道:“我知道她不想嫁给元泰,又想和五娘一样嫁给皇子,我原是想着,在中秋晚宴之上,能与京中的夫人太太们有联系,说不定也有机会……可没想到……”
沈玉媚道:“大姐现在也一定后悔极了,不如我去求一求父亲,让我进去与大姐说说话。”
周贞娘摆了摆手,道:“罢了,今天你父亲也在气头上,有些事情便缓几日吧!”
沈玉媚也没再多说,宽慰周贞娘道:“既然大姐从宫里面已经出来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尽管放心吧!过几日父亲气头过了,就会放大姐出来了。”
周贞娘听着这话,勉力笑了笑,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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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上,沈淮上了请罪的折子。
今上似笑非笑地听着,任由他跪在丹阶之下,并没有说话。
御史们早就准备好了大段大段的话语来对昨夜之事进行各个角度的弹劾,中心思想就是安乐侯府目中无人,大不敬,不讲孝悌。这一道道的大帽子压下来,跪在地上的沈淮只觉得冷汗涔涔,手抖有些发抖了。
大约是看到沈淮跪在那里着实可怜,等到御史们讲完了之后,太子赵旸笑着开了口,道:“想来安乐侯也不是刻意的。这养儿养女之事,想来安乐侯也关心甚少吧!”
今上看了一眼太子赵旸,笑了笑,道:“这安乐侯便是前车之鉴,诸位爱卿也该知道,除了自己修身养性,也要约束家人。”
赵旸道:“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昨日安乐侯之女着实是冲撞了八弟。”
今上点了点头,道:“既然这么说了,安乐侯便给陈王道个歉,再回去好好管教女儿。”
沈淮急忙答应下来,重重磕头在地,额头上的汗珠几乎把他面前的金砖都打湿了。
赵旸又道:“幸好与八弟赐婚的安乐侯之女沈氏是在宋国公府长大,否则孤都要建议父皇,将这婚事作废了。”
沈淮心一惊,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今上似笑非笑,并没有接着赵旸的话说下去,只让沈淮起了身,然后便在朝堂上讨论起了其他的事情。
便如沈淮兄弟三人晚上讨论过的那样,沈玉婳的事情要是往小了说也不算太大的事情,只要今上不追究,就能化小化了。今上既然不说什么,御史们也就不再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沈淮站在群臣当中,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死而复生一样,他握紧了手中的笏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下朝之后,沈淮擦着额头上的汗出了宫门,等着沈清与沈湘一起,便回了府。
沈清劝道:“今天既然圣上已经发了话,想来之后也不会太多追究了,还是先给陈王道歉重要。”
沈淮颓然点了点头,道:“等回府了,我便准备重礼去给陈王赔罪。”
沈湘却皱着眉头,刚才他与其他的几个将军一起说了说西域都护府的事情,说是前去做都督的那位大人刚一到任,就遇到周边小国进犯,又是要打仗的节奏。虽然回到京城之后比之前在西域要舒服太多,可一听到这样消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甘。
“三弟?”沈清见沈湘皱着眉头,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你这模样?有什么事情?”
沈湘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什么事情,刚才与人聊了聊西域的事情,心里有些挂念。”
听他这样说,沈清也就没有多问。
三人回到沈府,各自回去自己的书房,然后沈淮一边命人去准备重礼,一边去了菖蒲园,让人打开了沈玉婳的院子,自己亲自进去要与沈玉婳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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