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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橼的意外溺亡是由御史在朝上说出来的。
这位御史姓韩名识,已经是当了御史大夫许多年了,是以大胆又能言著称的,以他的资历,早就能升到别的地方,但几番今上想给他升升官,调离御史台,他都不乐意,还几番与今上辩论着自己对御史台的忠心和对今上的忠诚。
韩识在朝上道:“京中的官员应是地方官员的表率,六部官员更加要谨言慎行,这次户部前往各地,不仅仅代表的是户部,更代表了圣上,崔侍郎在这样情形下还敢酩酊大醉,幸好最后是以死谢罪了,否则若是他还敢回来,臣也要参他一本的!”
听说崔橼死了,朝中那些高门出身的官员们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都有些惊疑。
尚书左丞卢墨出列道:“韩御史所说虽然也有道理,但臣以为,还因先查清崔侍郎的死因,是真的酒后溺水而亡,还是有人谋害?若是后者,韩御史方才说的那番话便有些不妥当了。再者,崔侍郎出身也不会让他做出这样放.荡形骸的事情来,臣以为,这事情应当先彻查。”
韩识却道:“卢左丞为崔侍郎开脱也不奇怪,同为北方豪族之后,情有可原。”
卢墨听着这话却有些羞恼,他道:“我只不过就事论事,韩御史却说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实在太失风度!”
韩识却不看他,而是向今上道:“圣上明鉴,方才臣只说了崔侍郎饮酒作乐不顾六部形象,还未说起这崔侍郎流连勾栏院,还公然嫖.妓!朝中早有规定,官员不得嫖.妓,崔侍郎这明知不可为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前去勾栏院,便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了。”
卢墨听着这话,一时间却是无法辩驳了。卢、崔两家算得上是世交,同是家中长子,卢墨和崔橼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他自然是知道崔橼的一些小癖好,也知道他对女色沉迷,去勾栏院是寻常事就不提了,他还在家里养着些貌美女子。他也说过崔橼几次,但每次都是被他用歪理给带了过去,时间久了,也就没有再多提。这会儿韩识提起了这个,他又能说什么?虽然去勾栏院罪不至死,但却是公然违背了朝中律令……
卢墨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站出来与韩识争辩什么,于是一时间殿中安静了下来。
今上笑了笑,问道:“此事太子觉得应当如何?”
这一两年,今上已经常常把手中的事情交给赵旸,许多事情也都会问一问他的意见。朝臣们已经习以为常,一齐看向了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子赵旸。
赵旸出列,温和道:“韩御史的话虽然有理,但当务之急还是查明崔侍郎的死因,查明白了这些,再谈其他。韩御史虽然也是一番好意,但不可本末倒置了。”
韩识想了一想,倒也没反驳,而是恭顺道:“是臣想得激进了,太子所言极是。”
今上道:“既然如此,这事情便交给大理寺去查吧!”
卢墨听着这话,倒是松了口气的模样,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赵旸。
赵旸仿佛无知无绝,只是回到了队列之中,恭敬地听着接下来的奏报。
下朝之后,赵旸一边让人去陈王府把赵曦找来,一边往东宫去。才刚进了东宫的大门,今上身边的内侍便过来请他到御书房去,于是他就和薛氏交代了一句让赵曦来了等着他,然后便往御书房去了。
到了御书房,今上正坐在御案之后,看到赵旸来了,于是便抬手免去了他行礼,让他在旁边站下了。
“崔橼此事,你还有什么别的看法么?”今上问道。
赵旸看了今上一眼,道:“儿臣以为,还是让崔橼手下的那些人先回京城来,让大理寺查清原因。另外再派别的人往南边去。”
今上点了点头,又问道:“崔家,你是如何看待?”
赵旸想了想,道:“常听俗话说‘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便是崔家了。”
今上笑笑,道:“言贵姓者莫如崔卢李郑王,这五姓七家,的确能人辈出,又野心勃勃。”
赵旸道:“这些高门士族,哪个没有野心呢?儿臣见,有野心也得有能力匹配才是,否则便成了笑话了。如崔橼,他与卢墨年纪相当,卢墨已经是左丞,但他却还只是一个户部侍郎,若他来谈野心,便十分可笑了。”
今上道:“他去南边之前,朕倒是见过他一次,那次倒是只觉得他年纪轻有些傲气。”顿了顿,他终于不再绕弯子了,而是非常直接问道,“前儿有人给朕说了你和小曦的一些事情,你现在准备说给朕听吗?”
赵旸愣了一会儿,他原也没想瞒着今上多久,但没想到这么快今上就知道了。
今上道:“这事情是小曦闹出来的吧?你跟在后面善后,倒真是个好哥哥。”
这话一出,赵旸就有些拿不准今上的喜怒了,于是小心翼翼看了今上一眼,然后道:“这事儿虽说是小曦冲动,但我做兄长的没能管好他,所以还是儿臣的过错。”
今上禁不住笑道:“朕还没说你们的对与错呢,怎么都开始往身上揽责任了?”
赵旸道:“这事情最开始也不是小曦挑起来的,父皇也知道八妹和郑子恺的事情,便是从这件事牵的头。后来那韦七娘被崔家带走,小曦大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上了心。”
今上道:“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倒也是有本事,只不过头脑实在简单太过。”
赵旸忙道:“儿臣已经教训过小曦,他也说没有下次了。”
今上摇了摇头,道:“你就和你母后一样,把小曦护得没边了,他那小子就是被你们宠坏的。他现在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朕。”
赵旸笑道:“方才我让人把他喊去了东宫,这会儿也不知进宫了没有,我让人去寻了他来。”
今上点点头,允了赵旸的意思。
于是赵旸便让人出去找赵曦,又试探着向今上道:“这次崔橼的事情,也不失为一个契机,可以以此为突破点,把崔家给……”
今上嘴角翘了翘,道:“不,还为时尚早。”
“还早?”赵旸有些不解。
今上道:“这些高门士族虽然从前也是野心勃勃,但他们之前非常安分。”
赵旸思索了一下,又联想到之前赵溥受伤的事情,于是心中有了猜测。他想了想,道:“但为着父皇的声名计……”
“并不是为了名声。”今上打断了赵旸的话,“名声当然很重要,但出发点却并不是名声,朕坐在皇位上,你才是太子。”
赵旸抬眼看向今上,心中已经明了。
说话间,赵曦已经来了。
他进到书房里面,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垂手站在了赵旸的身后。
今上不再说刚才显然没有说完的话语,而是笑问道:“又是数日不见,又用身体不适逃了四五日的早朝,小曦你如今怎么身体这么不好?可是王妃没有照顾好?可需要朕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
赵曦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道:“明天一定来……反正早朝上许多事情和儿臣也没什么关系嘛……”
今上哼了一声,道:“你身为皇子,难道不该关心天下苍生?”
赵曦一愣,倒是反应机智,道:“天下苍生皆在儿臣心中,儿臣心里念着……就不在嘴上四处张扬了……便是因为念着天下苍生才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也……不好了……”
今上笑骂道:“你倒是狡辩的功夫一流。”
赵曦见今上也没有发火的意思,于是便讨好地凑上前去,狗腿地给今上捏了捏肩膀,道:“父皇,你看儿臣以后就是要当一个闲散宗室了,还这么上进做什么呀?虽说您和哥哥都盼着我上进,可万一我要是太过耀眼了,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撺掇着做坏事了怎么办?”
“你对你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嘛!”今上享受着来自儿子的按捏,语气中带着笑,“按你这么说,就应该放任你了?那你今后还想不想带兵了?”
“想啊!”赵曦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父皇答应让我带兵了?我可以再去安西把梵国打一遍的!去西南也可以!去西域也可以!只要能带兵我哪里都愿意去!”
“不学无术的人可不能带兵。”今上含笑道。
赵曦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发觉自己就这么被绕了进去,于是求助地看向了赵旸。
赵旸忍着笑道:“父皇说的是,带兵打仗可不能用头脑空空的人。”
“可……”赵曦可怜巴巴地看着赵旸,又去看今上,“但我想带兵打仗……”
今上道:“若现在让你抛下王妃,去西域的都护府,你愿不愿意?”
赵曦挣扎了一会儿,道:“愿意!”
今上笑了一笑,又道:“你舍得把你王妃一个人丢在京城?”
赵曦内心挣扎得更厉害了,嚅嗫道:“要是能带上王妃一起……就更好了……”
赵旸禁不住一笑,道:“罢了,父皇逗你呢,你还当真了?”
赵曦看着今上,颇有些喜感地耷拉了眉毛,道:“原来父皇逗我……我还以为父皇真的让我去西域打仗了……”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会让你去的。”今上安抚了他一句,“现在你就好好说说,你究竟怎么想的,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
赵曦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便和赵旸打眼色。
赵旸道:“崔橼的事情,父皇已经知道了。”
赵曦低了头,没想到这件事情最后连今上都知道,心中有些惶恐了,于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口中道:“父皇,这事情是儿臣做错了。儿臣只想着,崔家先是算计了八妹,害得八妹被人笑话,又是算计了儿臣,儿臣心中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就只想着要报复……就动手了。”
今上倒是没有恼火的意思,还笑了一声,道:“你倒是坦诚,可你做事之前除了想要报复,还想过其他没有?”
赵曦老老实实地摇了头。
今上无语地看了他半晌,又道:“那你想过,如果他出了事,大理寺去查,你该怎么办?”
赵曦再次老老实实地摇头。
今上摆了摆手,道:“你先起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先跟着太子做事,这个月跟着太子熟悉朝政,从下个月开始就在台省和九寺五监轮着学习。”
赵曦愣了一会儿,下意识是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这究竟要去多少部门,可一时间竟然算不清了,顿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赵旸好心道:“也没多少,三省六部你轮过来也就九个月,九寺五监加起来十四个,这样简单算算,就是二十三个,最后加上御史台,一共二十四个,正好两年。”
赵曦咬咬牙,道:“两年也不多,父皇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听话的!以后再也不惹事了!”
今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已经成亲,就是大人了,可不要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偷懒,还去找你母后来说情,今天下雨不想去了明天出太阳来不了了,要是知道你无故多懒,朕是要罚你的。”
赵曦道:“父皇放心吧!儿臣这次一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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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御书房,赵曦整个人都像是受了□□和打击一样,趴在了肩舆上,然后去重华宫找皇后了。
到了重华宫外,却又看到了上次跟着刘太妃等人一起来的那目光不老实的宫女,赵曦在让人进去通报的那时间盯着那宫女看了几眼,猛然就想起来这就是他头一次遇到高春桥带着沈玉娇他们进宫的时候那个左顾右盼还盯着他看的女人,顿时他便觉得有些微妙了。
他没怎么去打听沈家的事情,也不知道沈玉媚进宫,在他的认知里面,这种勋贵人家就算是要送女儿进宫,也没有送进宫当宫女的道理。他有心去打听打听这八卦,却又不好贸然上前去抓着沈玉媚就问,于是暗暗提醒自己回府之后便要去问问沈玉娇。
而那边沈玉媚已经看到了赵曦,她目光闪烁了一会儿,甚至想着要开口喊一声“妹夫”,可进宫之后她终究还是学到了很多教训又看到了许多血淋漓的残酷,她也知道在宫中当宫女是要讲规矩的,任何做错的事情都可能会丢了小命。她沉默地低下了头,用力抿了抿嘴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里边高春桥亲自出来把赵曦给迎了进去,一边引着他走,一边悄声说道:“刘太妃正好在,娘娘很是不开心呢,殿下若能开解一二就好了。”
赵曦忙问道:“刘太妃来做什么?”
高春桥道:“奴婢听了一会儿,是为了齐王殿下和您的事情,说是齐王殿下是心疼殿下您所以才想着给您送几个调.教好了的丫头呢……”
赵曦已经从沈玉娇那里听说过崔氏在上巳节的时候问她有没有好消息又说要送人的事情,他原想着这事情既然不是赵溥开口,他也就当做不知道了,可没想到这次竟然又绕到了刘太妃那里?赵溥究竟想做什么?
这样想着,他已经进了正殿,看到刘太妃陪着笑坐在皇后下首。他上前去行了礼,口中笑道:“许久没来给母后请安了,母后最近可还好?”
皇后笑了笑,也示意他起身坐下,然后道:“今儿你怎么来了?听说是陛下找你?”
赵曦道:“父皇和我说,要开始学着给太子哥哥帮忙了,以后就要更加忙碌,更加没空来看母后了——母后,到时候你多多打发人来找我,那样我就能来看母后啦!”
皇后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办事,都已经是大人了。”
刘太妃在一旁道:“陈王这样忙碌,也正好要几个知冷暖的人呢!”
赵曦想开口,却被皇后的眼神制止了。
皇后道:“太妃老糊涂了,小曦府里面的事情自然有王妃去管,我做母亲的都不会插手,太妃插手做什么?”
刘太妃来之前是听着崔氏说了许多的,她自然知道崔氏的谋算,也知道整个崔家想做什么——这便是她为赵溥选了崔氏的原因,她在宫里面几十年,哪里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可到了这时候,为了她儿子为了他们的谋算,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来说这些不该说的话了。
刘太妃道:“这哪里算插手?这也是小溥的一片心。”
皇后道:“太妃既然这样说,就先把那几个丫头送进宫来,我先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绝色,就这么想尽了法子要往小曦跟前送。”
刘太妃有些讪讪,但仍然陪着笑道:“明日我就让他们送进来。”
皇后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又道:“太妃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吩咐小曦呢!”
刘太妃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也就起身告辞了。
看着刘太妃走了,赵曦才开口问道:“这与上次上巳节的,是一回事?”
皇后点了头,道:“这明眼人都知道有问题了,也不知太妃是在想什么。难不成还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么?”
“或许是那几个丫头是绝色?是个男人看了就不会放手?”赵曦胡乱猜测着。
皇后冷笑了一声,道:“你在宫里面见了这么多美人,有哪个是绝色到让所有男人都看了不舍得放手的?”
赵曦想了想,道:“这倒是真没有。”
皇后道:“这便是了,所以他们要是会有这样的想法,那还真是傻得十分奇特了——刘太妃当初在宫里面先帝跟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愚昧,难不成还真是老了老糊涂了?”
赵曦嬉笑道:“反正母后看得这样明白,肯定不会被他们给糊弄了过去。”
皇后拍了他一下,道:“明天你让娇娇进宫来,这事情她也得学着处理了才是。”
“我明儿一早就送她过来。”赵曦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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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华宫吃了午膳,又和皇后聊了聊最近宫里面的事情,赵曦又从皇后哪里得了许多小玩意,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出宫回府了。
回到陈王府,正好遇到沈玉娇正在茶室里面煮茶,于是他便把那些小玩意先交给了管家,然后便去到茶室陪着她坐下了。
“我今天在宫里面看到了一个人,好像是你一个姐姐。”赵曦先说了沈玉媚的事情,“之前也没听你说你们家还有谁进宫了吧?”
沈玉娇抿嘴一笑,把一杯茶放到了赵曦的跟前,道:“采选入宫的,当时差点儿把我二叔给气死了,进宫的那天恰好二叔升了参知政事,进了政事堂。”
赵曦露出了一个无法理解的表情:“这专门进宫做宫女?好好的侯府不呆着,跑进宫去当奴婢?”
沈玉娇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是想着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吧!”
赵曦更无法理解了:“谁会去看一个奴婢呢?就算看中了一个奴婢,看中了一个宫女……也没有捧上天的道理啊……”
沈玉娇道:“这些我能明白,你更明白,可我家太太不明白呀!”
赵曦无语了片刻,又道:“不如和小舅子商量商量,把你这个姐姐从宫里给捞出来,省得将来心高气傲地还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你和小舅子呢!”
沈玉娇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别说了,当初我二叔就想把她给弄出来,但她宁愿受苦也要留在宫里,就是铁了心要在宫里面,谁劝都不松口。”
赵曦目瞪口呆了,道:“这要是将来惹事,一定会惹个天大的事情来。”
沈玉娇耸了耸肩,道:“那也只能将来再说了。”
赵曦喝了一口茶,也不再多说什么沈玉媚,转而就说起了他马上要跟着赵旸学习政事,然后去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去轮值的事情。
“这些轮下来,大概得两年。”赵曦趴在茶几上没精打采道,“所以接下来两年……我都不能像咱俩现在这两个月一样自由自在地玩耍了……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进宫去……天黑了才能回来……”
沈玉娇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既然是父皇和太子殿下一起决定的,那你就乖乖听话吧!”
赵曦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嘟着嘴撒娇:“你不安慰安慰我吗?”
沈玉娇含笑看着他:“要怎样的安慰?”
赵曦趴在茶几上歪着头笑,口中道:“穿那条胡姬的裙子给我看?”
沈玉娇好笑地敲了他一记:“想都别想,你趁早把那条裙子给扔了,我是不穿的哦!”
赵曦哼哼了两声,道:“太没情.趣啦!都说是闺房之乐呢!”
沈玉娇道:“除了这个,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听着这话,赵曦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道:“以前我从西市上看到过一本书,我还买了,要不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沈玉娇见他这样兴致勃勃,又说是书,于是有了点兴趣,道:“那你拿出来看看好了。”
“走走,我们回房看去!”赵曦嬉笑着起了身,还干脆利落地把沈玉娇给抱了起来,然后就往房里跑。
沈玉娇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边怒道:“下次你抱起来之前就不能先说一声!太突然了!”
“嘿嘿嘿,这不是怕你跑了吗!”进了房间,赵曦把她放了下来,然后就从书架的最角落里面翻出了一本红色的书,然后塞到了她的手里,殷切地看着她,道,“你看看,我们今天就按照书上来,好不好?”
沈玉娇本能地起疑,翻开那红色的书,扉页上画着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赤.裸.男.女……
“小曦……”她哭笑不得了,“我觉得我们俩平时在这件事情上太放纵了……你不觉得吗?”
赵曦装可怜:“可我明天开始可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沈玉娇合上这本明显就是春.宫图的玩意,放在旁边:“今天不行……改天我们可以试试……”
“真的?”赵曦眼睛都亮了,但很快又问,“为什么今天不行?”
沈玉娇随手把这本春.宫放回了书架上,口中道:“今日葵水来了……所以不行……”
赵曦半晌无语,然后上前去环住了沈玉娇的腰,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以前母后每次都说肚子不舒服,你不会吧?”
沈玉娇忍不住笑:“这你也知道?”
赵曦道:“那是……我就是母后的贴身小棉袄。”
沈玉娇揶揄地看了他一眼,道:“这都是说女孩儿家的话。”
赵曦嘿嘿笑道:“反正用在我身上,也是一样的。”
两人腻歪了一阵,又回去了茶室煮茶点茶,说起了别的事情。
赵曦忽然想起了刘太妃的事情,于是道:“明日我还要先送你去重华宫呢,刘太妃说把那几个丫头送进宫去给母后看看。”
沈玉娇拧着眉头道:“那几个丫头是有什么不一样?非得进我们府里来?”
赵曦道:“说不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管那么多呢,不让她们来就是了。”
沈玉娇笑道:“不如让母后直接赐到齐王府去。”
赵曦道:“这不太可能吧!”
沈玉娇道:“这有什么不可能?明日我去与母后说,母后肯定会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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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玉娇去了重华宫,便把自己的想法对皇后说了。
沈玉娇道:“之前皇婶也说那几个丫头聪明伶俐会照顾人,太妃也说着几个丫头会照顾人,那干脆母后就留着几个丫头几日,等再过几天就是寒食节,那时候便赐给齐王府,说是父皇心疼皇叔了,给皇叔几个可人疼的宫女伺候着。”
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虽说有些不太合规矩,但也是个好主意。”
沈玉娇笑道:“原本皇婶和太妃的做法就不合规矩,干脆便不要按照规矩来了。”
两人正说着,刘太妃与齐王妃崔氏果然就带着五个绝色女子来了,那五个绝色女子当中,自然便是有那韦七娘。她们是一模一样的打扮,都穿着嫩绿的裙衫,梳着简单的发髻,低眉顺眼,看起来的确乖巧。
崔氏向皇后道:“娘娘,就是这几个丫头,您看,是不是便是极好的?”顿了顿,她把韦七娘推了出来,又道,“这一个针线上尤其出色,双面绣都很是拿手。”
皇后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道:“如此就留下来,先在宫里面学一学规矩吧!”
崔氏听着这话,心中狂喜,她可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松了口,她原本还准备了许多说辞,现在却是派不上用场了。
倒是刘太妃觉得有些不太踏实,她着意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看沈玉娇,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妥,最后便没有吭声。
皇后道:“再过几日是寒食节,皇叔从前最喜欢斗彩蛋了,今年可有准备?”
崔氏急忙笑道:“这几日殿下就在家里面让下人琢磨这些呢,还说到时候要进上给娘娘和陛下看。”
皇后道:“那便等着看皇叔的彩蛋是如何精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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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食节馈赠精心雕镂的彩蛋来较胜斗赢也算是大周朝的一个民俗特色了,不仅民间有这样的风俗,宫里面奇工巧匠多,于是花样更加繁多,除了用鸡蛋以外,还用过其他的蛋,内容和花色也比民间更加复杂。
到了寒食节那一日,赵溥献上了两枚雕镂精美的鹅蛋,果然是比过了许多其他的彩蛋。
今上大喜之下,便说了赏赐,赏给了他一些精巧玩意,又赏了金银,最后加上了一些宫人奴婢,说是怜惜自己这唯一的弟弟住在宫外没人伺候,多一些人在王府,做皇兄的便多一份安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赵溥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但他也不能推辞,于是也说了一些感恩的话语,回到家中时候,金银奴婢们都已经被送到了府上,他特地招来一看,却差点儿没晕过去!那几个他费尽心思塞到宫里面说是要送给赵曦的女人,怎么又重新送回来了?!
他回身让人把崔氏叫来,指着韦七娘等人不说话。
崔氏大惊,完全没想到皇后会玩这么一手,那一日虽然皇后答应得极好,可后面的确也没说这些人的归宿,这下子重新送回来,他们也是无话可说了。
赵溥道:“这事情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还有,回去和你们崔家说,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听我的,如果再有胡乱出手的时候,那也就不用继续合作下去了!”
崔氏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自从崔橼死后,崔家到现在还没选出另一个家主出来,原因无他,便是崔家现在也分了两派,一派是之前以崔橼为首要支持赵溥的,另一派则是支持今上的,这两派的势力不相上下,相互之间也不服气,若不是之前崔橼有长房长子的名头,也没那么轻易能坐上了家主之位。
崔氏试探着问道:“那殿下……崔家现在家主未定,殿下要不要……”
赵溥哼了一声,道:“那就等你们崔家先把家主定下来,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崔氏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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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之后的春试,沈珉考过,然后便要参加殿试。
沈珺倒是落了榜,但之前已经有了举人的身份,他也不是很着急了,现在倒是一心一意为沈珉加油呐喊起来。
自从沈玉娇嫁入了陈王府,沈家的情形和之前都不一样了,大房现在沈珉做主,因他又有爵位又有功名,倒是无人敢惹事,于是整个沈府都因为大房的安静而显得平静了起来;二房的沈清现在进了政事堂,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姚夫人倒是比之前还要谨慎几分,常常教导沈珺不许出去惹事,又时常让人去敲打两个庶子,不许他们在外面胡作非为;三房则是一心等着沈湘有朝一日从涯洲回来。
殿试之后出了成绩,沈珉一篇文章得了今上的青眼,又看他年纪小,模样又俊俏,便提了第三名做了探花郎。
有这样成绩,沈珉高兴极了,游街之后便兴冲冲地亲自跑去了陈王府报喜。
沈玉娇也听说了沈珉考中,倒是比他本人还要高兴几分。
姐弟俩一起开开心心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又说起了沈珉的前程。
“将来,将来肯定会更好的。”沈珉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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