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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喜欢你的后果,我愿意承担。”
颜欢欢说的时候,眉目温柔,又着几分哀愁。
她凝望赵湛的眼睛,在观察他眼球瞳孔的色彩,带有一点点极浅的棕一一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但眼神的解读更多是自身的脑补,脑补兴味、邪肆、爱恋、仰慕……分明是可以演出来的神态,她像嫌数学课无聊而数起老师眨眼次数的学生,他却误以为这是情深的凝视。
赵湛心情好了,在她雪白颈侧轻轻啃了一口,如窃玉偷香,浅尝即止,颇为风雅。
颜欢欢却翻身压住他,他不明就里,怔怔地看住她,俊秀的五官这时候看起来有些呆。
她捧起他的脸,沿着入鬓浓眉,眉心,挺拔鼻梁,与微翘的薄唇一一细细密密地亲吻,像用嘴唇一遍遍确认他的轮廓,同样清浅温柔的吻,她做来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情│欲感,甚至比真刀实枪地撩拨他,更为诱人。
每一个吻,都能从颜欢欢的唇齿间感觉得到香甜气息,像被柔软的花瓣擦过,嗅到暗藏的花蜜,想要叼住吮吸,却被她一再溜走。
待她停下时,他已经不想停了。
“颜欢,”
他自愿将脸埋到她身上,任她为所欲为,予取予求,她倒笑了起来:“王爷,怎么了?”
“你不是想要么?”
“刚才做过了,王爷要爱惜身子啊,”
颜欢欢咬了咬他的耳尖,他耳朵也生得好,薄玉般一片,她咬得心猿意马一一方才吐得厉害,肚子空荡荡的,又饿又馋,吻着他的耳,想着切下来卤一卤,凉拌,想必极为可口:“王妃姐姐说了,怕你肾亏。”
赵湛扶住她的柳腰,让她嵌在自己身上:“你听她胡说。”
“不然呢?我听王妃姐姐的,不是应该的吗?”
他眸光渐深,像藏着一个宇宙,带着让人望而却步的深邃,又像密林洞穴里的猛兽,即使浅眠状态,亦只半合着眼皮,随时可以跃起来扑杀猎物。
“听我的。”
沙哑,低沉而性感。
而颜欢欢,是最具探险精神的猎人,不惜深入虎穴,日了老虎。
酣战过后,天色已晚,随井在门外等得唇舌发干,一刻不敢远离岗位,只暗叹主子真是好兴致,这个点儿就开始耕耘,可以想象侧妃娘娘的得宠程度,以后怕是得多担待着点。他入宫时候早,没尝过人事就掏干净了,却也知道男人对那档子事的重视。
说粗俗点,吊硬则心软,心都软了,还怕要什么没有?
的确,赵湛这回是真做得满足了,他拨弄着她被吻得红艳艳的嘴唇,没来由地很想让她高兴:“你有什么想要的?”
颜欢欢想了想。
“我……想吃凉拌卤耳片。”
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吃食,临时要找来,厨子自是没有的一一而且出了这档事,厨子恐怕也得换,但侧妃说想要,自然得弄来。赵湛吩咐下去,不出半小时,随井已奉上满满的一桌菜与热腾腾的米饭,特意搁在颜欢欢跟前的,就是一整碗的卤耳片。
卤汁浇在白饭上,温柔地渗进去,伴着脆生生的卤耳片,不需要其他配菜,颜欢欢就能吃下一整碗的饭。下午发生的事一点也不影响她的食欲,甚至有几分怀念那碟红烧肉,肉炖得烂而入味,吃进去就不舍得停下,要不是里头下了药,她说不定就忍不住嘴巴要吃个精光了。
赵湛见她吃得香,失笑之余,拍了拍她的背:“别吃这么急。”
颜欢欢疑惑:“很急吗?”
这时候,她眼前的碗已经吃空了。
“想吃的话还有,要吗?”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爱吃这玩意,但既然她爱吃,他自然想去满足她。
“够了,”
颜欢欢一推饭碗,檀纹便会意地上前以手帕替主子擦干净嘴巴,还有捧着小脸盘伺候她净手的,她只管高高兴兴地与王爷说话便足矣:“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啊,王爷都要把我惯坏了。”
赵湛吃得慢条斯理的,却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扬眸瞥她一眼“现在就不惯着了?你看你还剩下什么规矩。”
“王爷此言差矣,别人在的时候,我不是很乖么?就是在床榻上,我也最听王爷的话了。”
檀纹捧上她蜜饯让她当饭后零嘴,她嘴上吃着东西更能放松,在赵湛面前也乐於营造馋嘴的形象。国人爱在餐桌上谈生意,就因为在一起进膳时心理上更容易拉近关系,三杯黄酒下肚,更是轻易可称兄道弟,放下心防,便於她与他聊一些深入的话题。
赵湛乐於她私底下的不守规矩,二人相处时野惯了,在外头看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她哪里受了委屈。旁人向来守足规矩,他压根不会留下印象,就像谈起一个没有亮点的人,只能心不在焉地夸上一句‘嗯,他挺老实的’。
老实人真是招谁惹谁了。
颜欢欢拉着赵湛说了一晚上的话,该做的做了,该说与不该说的,也全说了,另一边厢的徐王妃又气又悔一一虽然二人在房中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但王爷这个反应,显然是心里有数,且甚为宠爱侧妃。
惟一让她心里好受些的,是王爷始终是想着她的,顾全了她的面子。
映袖亦是这般安抚她:“这回都怪奴婢乱出主意,害娘娘为难了,不过王爷在太医面前没有追究下去,想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侧妃再好,也只是个妾,哪能跟娘娘你比啊!”
“不能全怪你,谁能想到她舌头这么灵呢,这次回来,也得查查正院里有没有不听话的,别平白让人漏了风声去。”
虽然气恼,以徐王妃的好涵养,也不会轻易发作自己身边的人。
这事说来也奇怪。
下药的事,做得极之隐秘,只有映袖与她知道,她身边的大丫鬟,有些忠心却略为嘴笨的都不知道这件事。映袖是她从国公府里带来的人,一家子都攥在手上,断没有背叛自己的可能。
难道颜氏真的有这般能耐?
徐王妃半信半疑,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倒霉认栽了,谁能想到呢?
映袖也是后怕,办砸了这么重要的事,她怕主子恼了自己,便想尽办法的转移目标:“都怪那狐媚子,整日就想着勾引主子,可恨之极。”
徐王妃略一沉默,却没有跟着同仇敌忾,摇摇头:“映袖,别再说了,这院里的女人,哪个不想着王爷宠爱呢?便是我,也盼着他天天来,人之常情,谩骂除了让自己更难受之外,於事无补。”
清茶入喉,脑袋冷静了许多。
这无关肚量,徐王妃嫉妒侧妃的受宠,警惕她,但她知道这全都没有用。
“倒是真得想想怎么么挽回王爷……”
徐王妃垂下眼帘,花季少女,一下子被愁绪压弯了脊椎。
对男人还有奢望,一边希望当个贤妻,一边想得到恩宠,犹豫不定,错过最好时机。
赵湛雷厉风行,到国公府上一叙,自从两家结亲之后,关系也近了许多,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国公,自是互相敬重,礼数周全的。徐国公奇怪他独自上门来,好茶好酒待客,只没料到来者不善。
他一改在府里的木衲冷漠,每一句话都带着笑影儿,眉目温和雅致,教人难以对他发怒。
公私挟着一起说,先是交代府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等徐国公反应,又笑着抹平过去:“幸好没闹出大事来,太医也说人休养几天就没事了,暖竹也很担心她的身子。”
真没事,就不用特意把自己的家事说出来了。
明里暗里,赵湛都在表示这事是王妃干的,且已经拿捏住了证据一一徐国公没人在王府上,听他说得真切,也信了大半,谁没事诬蔑自己的妻子?到时候国公夫人上门与女儿一对质就什么都知道了,谅他也不敢胡编。
“王爷这是在责怪内人教女不严么?”说到这里,徐国公脸上的笑已经有点挂不住了,气在心头,隐要发作:“内院的事,王爷自行处理好就是,难不成特意到我府上来,就是为了数落我嫁出去的女儿么?”
他家的女儿自小娇养着,虽然知道嫁给皇家少不免吃苦头,可真受委屈了,做父亲的还是忍不住护短,他不恼女儿,只恼妻子没教好闺女,暖竹年岁轻沉不住气,才一时昏了头做出这样的事来。
赵湛说得隐晦,不提是她干的,只说,没想到王妃管家,还会发生这样的憾事。
都是聪明人,就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了,撕破脸还如何讨好处?
赵湛和颜欢欢有个共通点一一为了利益,不惜把一些常人藏着掖着的‘丑事’拿出来晒:“国公切莫误会,我与暖竹感情甚笃,别说跟人数落她了,我对她多说两句重话都舍不得。”
何止重话不舍得说,话都没几句。
交际来往,扯起谎来,赵湛眼都不眨,唇畔还带着谦谦君子般和熙的清浅笑意。
他的外表极具欺骗性,有时午夜梦回,曾嗤笑自己以前太傻,不晓得利用,整天冷着一张脸,也难怪父皇不喜。
这时,徐国公脸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