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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梓月心里,苏沉就是个不值得八卦的烂人。许央当然也看出来她不屑,可有些事情实在不吐不快,于是她用手捂着嘴,在程梓月耳边小声说:“原来苏沉跟袁可茵合作过一次,就看上她了,火热火热地追求她。可是袁可茵嫌他出身不好,又没素质,说什么也不答应。后来苏沉就得了一种爱玩儿姑娘的病,而且玩到手的都得给袁可茵看看。以显示,虽然你没眼光不要我,可是有的是女孩倒贴我。”
程梓月一个爱的白眼翻上去,心想,他是病的不轻了。
她有点倒胃口,于是扒拉了一口米饭就把它盖好让许央拿去扔了。
这时候,孙宛华从屋里走出来,站在空地喊了一句:“待会儿拍商量废后那几场。秦漠、岳淑妃、岳宁歌看看剧本,一点半准时开始。”
程梓月点头表示领命。杭珊坐在不远处乘凉,嘴里被塞得鼓鼓的,也点了点头。
过了没一会儿,两个戴着棒球帽、身材很高大的小伙子不知怎么混进了片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罐米色的饮料。他俩环顾了一圈儿,看见程梓月之后都眼睛一亮,哒哒哒跑了过来:“程小姐,这是我们老大给你的。他还叫你看看手机。”
程梓月接过来,发现冰冰凉凉的,闻起来像甘蔗汁。
许央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棒球帽,小声嘀咕:“又是上次开保姆车那位吧。自己怎么不来探班,我连正脸还没见过呢。”说完,她从口袋里把手机给她掏出来递了过去。
程梓月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程姑娘,好好拍戏,好好吃饭,多喝水,天热别中暑。
底下还附着一张图。
木头兄弟的自拍。
他估摸是第一次用这玩意儿自拍,用的是后置摄像头,人像都没对准,歪到了一边。而且他好像不会关闪光灯,人像被光打得特别突出。而他对着镜头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就好像在看什么豺狼虎豹一样,眼神凶恶无比,本来就粗犷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可下边又咧着一张大嘴,想笑又笑不太出来,跟麦当劳叔叔似的。
程梓月差点笑喷当场:这块木头,终于不生气了呀。之前两天她都很少看见他,恐怕是一直窝在蜗居里。今天她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笑着笑着,心头那股暖流又卷起了一些说不出的情绪来,就好像她的小心脏被谁攥在了手里,一阵一阵发紧:恐怕那闪光灯呼啦呼啦闪他一下,眼睛一定不好受吧。还有之前问她怕不怕他,大概很是自卑的。现在肯发自拍给她,不知跨越了多难的一道沟呢。
她心里发酸,拿起甘蔗汁灌了两口。
其中一个小哥见她没有回消息的意思,有些犯难:“程小姐,老大这几天一直问我们怎么才能让您高兴。我们兄弟想了半天,给他出了这馊主意。高兴不高兴的你好歹也回他一句吧,不然他——”
另一个也帮腔:“他一开始好像是嫌自己丑,不情愿,最后没想到真做了。唉,原来跟个活阎王一样,最近又走纯情路线了,程小姐就回他一句吧。”
程梓月这几天跟着剧组没少说话,字数余额是千辛万苦才存到60,实在有点犯难。多了她写不了,回个谢谢吧,又好像太生疏了。
她灵机一动,开了前置摄像头,弯起唇角给他回了一张面若桃花。
两个小哥立马喜上眉梢,就差手拉手蹦着走了。
“我说,老大看见了肯定乐得上天了。”
“你看这程小姐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对咱老大笑得这么灿烂,看来有戏!”
袁可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两个着装奇怪的小哥儿,化妆师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眼睛又去瞥孙宛华。
一旁的孙宛华已经吃完饭,正跟摄像交代着什么事情。
她补好了装,提着裙子站起来两步跑到孙宛华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跟他进屋去了。
“干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许央也一个白眼飞过去,琢磨了一下,拍着大腿说:“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儿。”
程梓月淡淡笑了笑,没说话,嚼了一块绿箭,递给她一块。
一会儿,袁可茵就跟着孙宛华出来了,坐回去接着整理头饰。孙宛华又站在那空地上喊:“先按原剧本走几条,一会儿改编版的打出来了你们看看,再按新的走几条比比。”
他话音未落,许央又一拍大腿:“坏了,袁可茵这是要跟你抢戏。”
一说正事儿,许央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她拿着剧本给程梓月翻了翻,用手指头戳着上头的字说:“你看,你的戏份里就数这一段最能演出张力。她可倒会抢。”
程梓月抿了抿嘴,把剧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秦漠假装怀孕后,她的肚子应一天天变大。怕纸包不住火,她假装小产并将此事推到了唐绮阑身上。瑛太妃痛失爱孙,欲废了这位侧妃,可事情闹到宫中,皇后求情竟生生压了下来。
秦漠没有扳倒唐绮阑,感慨岳淑妃说得对,唐皇后一日不倒,唐绮阑在临王府的地位便不会动摇。
萧临野本是先帝认准的储君,可先帝驾崩,皇位却被他哥哥萧昱宏抢去。瑛太妃因废侧妃都不能由他做主一事,在王府内院责骂他没有志气,被太后安插在临王府的眼线听去墙角。
太后怕临王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帝位,便常常叫瑛太妃进宫讲经,实则在檀香中下了慢性□□谋害她。瑛太妃不久后便西去。她在世重病时一直是秦漠照料。她这一去,死因还是中毒,嫌疑最大的便是秦漠。幸得她阴差阳错撞破了内奸,问出了实情。
这场戏由此开始。
秦漠带着岳宁歌进宫与岳淑妃商讨对策,欲将计就计,用瑛太妃的死大做文章,一举扳倒唐皇后与唐绮阑。原版的剧本里,这计谋是由岳宁歌一步步抽丝剥茧,与姐姐岳淑妃里应外合,尽显心思缜密。现在看来,袁可茵一定是想把这些戏份都揽成自己的。
程梓月没有乱了阵脚,但心里仍是生气的。袁可茵是最早定下的演员,八成和上头有牵连。如果她不能比袁可茵演得好上许多,那这戏绝对就是被抢去的节奏。
她有些懊恼,加上夏日炎炎她还穿着厚厚的戏服,后背出了薄薄一层汗。但没时间了,她必须再一字一句重读剧本。
照说演员,尤其是在演古装戏时,衣服是很不好脱下来的,所以即使酷暑难当,大家也会少喝水。但程梓月心里实在憋屈,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甘蔗汁,居然就平静下来了。她的心情顿时是多云转晴,刚才那点被抢戏的小情绪也熄灭不少。
仔细准备了一会儿,这场戏就开拍了。
第一幕仍旧是走位,从内院到殿门,行个过场她早就驾轻就熟,很快就过了。
可第二幕,三个人都坐到岳淑妃的寝宫时,袁可茵却是一直不在状态。原先的剧本里,此处的秦漠应是端坐堂下频频点头,偶有几句台词点缀。但袁可茵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坐在那像个木偶人一样,一颦一笑一点灵气都没有,只十分僵硬地点头、答话,连着ng了十几次。
孙宛华对袁可茵本来十分有耐性,从未责骂过,可此时也不免面露愠色。而袁可茵还是那副模样,跟每个演员、灯光、摄像说着抱歉,给孙宛华赔礼说自己可能有点中暑,实在身体不适。
程梓月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却不想发声,以免显得自己斤斤计较,还浪费字数。若孙宛华叫她去拍戏她便好好拍,要么就冷着脸坐在原地练台词。
然而岳淑妃的行头是几个人里面最重的。她为皇帝诞下一子,地位较原来显赫许多,自繁复精致的珠花头饰和华彩艳丽的衣裳便不难看出。因此又拍了几条,杭珊就热得忍无可忍了。她狠狠从助理递来的抽纸包里刷刷抽了两张纸沾了沾下颚的汗,跑到袁可茵旁边,语气并不太和善地说:“可茵,实在难受就回去休息吧。我也快中暑了,实在陪你熬不了了。”
许央见势不好,赶紧递了绿豆汤过来给杭珊和程梓月。
袁可茵立刻蹙起柳眉,抓着杭珊的手臂一脸歉疚地说:“对不起啊珊珊,我刚才不在状态,现在好点了,我们再来两条吧。”
在场多半人应都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可她道歉实在诚恳,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谁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况且作为临王妃,秦漠的行头也不轻,她ng的时候,自己也是受罪的。
杭珊知道自己段位不及她,也不能跟她产生正面冲突,于是跟孙宛华说:“孙导,不如我们休息会儿,下午先拍你的改编版,不然我怕可茵这中暑一直好不了,拖了咱的进度。”
孙宛华回头看了看一直没说话、面无表情正在小口抿绿豆汤的程梓月,很严厉地说:“休息四十分钟,都上空调房呆着去。一会儿回来继续拍原剧本,拍好为止。”
程梓月把绿豆汤往许央怀里一丢,拉着她快步冲向宝贵的空调房,心里还窃喜着:叫袁可茵一直拖,不好好拍她永远也赶不上拍改编版。不愧是导演,说出来的话太有分量了,给他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