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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电话之前,她犹豫半天,还是拜托了白木头,在总部那边侧面打听一下王莹的情况。她还嘱咐他不要提她,就说是从网上看见的。白木头很欣然地就答应了,甚至还对她的托付感到有点小激动。
最后,她没忍住,小声说了一句,“白木头,我特别喜欢你。”然后没敢听他的回答,就赶紧把电话挂了,把手机关机充电去了。
转天早起,她一开机,看见了十几条短信:就为了她这没忍住说出的一句话,白木头激动得基本上一宿没睡觉。
其中,最典型的是一张照片——他跟“没尾巴小老鼠”的合照。
淡黄色的小仓鼠,虽然身陷豪华的鼠笼,却仍有一颗不屈的灵魂——它在鼠笼子边缘,两个小前爪抬起来扒着鼠笼的栏杆,一脸愤怒地看着外头的庞然大物白木头,仿佛在呐喊:“放老子出去!”而白木头蹲在鼠笼旁边,也用同样愤怒的眼神看着它。
程梓月终于理解了他所说的“买了一只斗鸡回来”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家里这不是多了一只斗鸡,而是多了俩……
后头白木头还附了一句文字:[程姑娘,你觉不觉得它成精了?随时要幻化人形出来跟我比划比划?]
程梓月飞快地回他:[早安。你得提高警惕性了,晚上竖起耳朵,别让鼠公子偷袭了去。]
心情很好地起来洗漱完毕,程梓月就赶往片场了。到那一听,才知道场次临时有变,宫里的戏都不能拍了。有一段街景空着没有剧组,郑启石当机立断带人过去看了看,说可以加温明筝跟连奔在江南初遇的那一段,然后就飞快叫人拎了一辆马车过来抢占,还将安抚工作跟协调工作完成得滴水不漏。程梓月惊叹于他火一般的速度,觉得大概宫里皇帝叫人备车,也不过如此。
郑启石不但是个反话狂魔,而且是个教科书式的刀子嘴豆腐心。宫里取景那是有瓦片掉下来,差点砸到人,才不能用了。负责维护的那方找了人来大面积排查,正好让郑启石看见。他连说带损地跟人家发了一通脾气,可最后还是贡献了两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在那帮忙。
昨天他刚说完肯定不会放秦颂远走的话,结果今儿一看秦颂远的戏拍不了了,就赶紧让他问《乱世》那边还能不能拍,不受影响的话就让他过去。
巧的是他的杀青戏还真没受影响,孙宛华立刻就打电话回来道谢,还说宣传时一定会带着《后宫》一块炒一下。
马戏这个东西很不好拍。不仅演员们没几个会骑马的,有的接近一点都会害怕。还好这次没人骑马,大家都是坐在马车上,象征性地拍拍屁股拉拉缰绳。底下真正牵马的人是有经验的,躲在镜头外头拉着马,所以不用怕。
程梓月原来骑过几次马,还算不怵头,几下爬上马车坐了进去。坐惯了汽车飞机,乍一回归原始,她既陌生又熟悉。所以说现代人为什么总那么痴迷穿越?要知道在古代,坐上半个时辰的马车,屁股都能颠碎了……
艺程出手向来大方,请的都是还挺有经验的群演。烟雨蒙蒙的江南小镇,街头巷尾一片繁盛之景,一群群演在那像模像样地装小贩跟路人,有的还三三两两给自己安排剧情设定呢。过了几遍走位,在地上做好标记,这场就开始了。
镜头从远景拉过来。豪华的马车在街那头缓缓行过,路人跟小贩纷纷往两头避让。待马车过去,大家又都回到街上。
这时,切换到特写。
连奔是个逃兵,本是穿着盔甲逃出来的。离了南疆,他便把盔甲脱下,只穿着破破烂烂的中衣,上头还有好多刀口,露出血肉模糊的伤疤。
这样一个满身腥臭的男子跟着马车闯上街头,刚刚合在一起的人群再次像被利剑劈开一样让向两旁。
眼见被马车越落越远,连奔索性撞开人群,吃力奔跑,甚至吃力地运起了身法来。终于追到马车前,拔剑伸手便拦:“温小姐,不可入京!”
马儿受惊嘶鸣一声人立而已的镜头在程梓月上车之前已经过完。
外头驾车的是温府两个侍卫。二人此时应大喊一声“什么人”,然后跳下去把他按在地上。接着,程梓月就要在他们出手打伤他前掀开车帘喝止这两个家奴。可她在里头什么也看不见,总是掌握不好出去的时机,一连ng了几次,最后总算是将将过了。
导演没喊卡,程梓月终于松口气,撑着马车的木板在丫头的搀扶下小心翼翼跳下车,走到谭景之面前,弯下腰挑着眉避过他披散的头发,看了看他的脸。而后便立刻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脊背一僵。
她抿了抿唇,小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谁知跪在地上的逃兵连奔突然一猛子朝她扑了过来,但又被两个家奴按了回去,在地上发疯一般地说:“明筝,不要进京,不要入宫,不然你会被人陷害打入冷宫,终生都会耽误在那里!”
他入戏太深,吼的声音实在有点大。加上俩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近,他一挣扎差点撞在她鼻子上。程梓月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前面没被卡,到这却因为过了太多遍而忘了台词。她十分抱歉地想回头跟郑启石打个手势,哪知头刚偏过去,余光打在后面,就见拉车那匹马不知道咋着,忽然就惊了,拔腿就要往前窜。
由于之前马车已经停下了,专业牵马的小哥儿怕被拍到,偷偷就撒了绳子到一边去了。车上那个演丫鬟的龙套以为马要冲过去顶人了,下意识就去拽那个缰绳。结果不拽不要紧,一拽,马一摆头身子就甩出去了。
那俩驾着谭景之的家丁也不厚道,放下人就跑了。
程梓月还记得司天美嘱咐过所有人,一定得看好了谭景之别让他腿再受伤了,一瞬间也没想许多,上前一拽马脑袋上那绳儿,就把它往反方向拉。马一个趔趄被她拉动了,朝着另一边就栽歪过去了。马蹄子从谭景之面前呼啸而过,差一点就踩上他蹄子了。
但程梓月一拽马,自己也失去平衡了,眼看着就要被马挤进一个小摊儿旁边的角儿里。她蹲是蹲不下了,撑着马鞍子直接来了个侧手翻,平稳落地。
还好还好,原来跟演《挑滑车》的龙套小哥学过侧空翻,现在空翻是够呛了,侧手翻还行。
俩人都没受伤,在场的人吓得都不轻,牵马小哥赶紧追上去安抚那马。而谭景之回过神来之后,感激涕零到就差没给程梓月跪了。
剩下两场戏,大家基本都在心悸后怕的情况下拍完的。也是怕再伤了谭景之的腿,郑启石要求那个牵马的就一直拉着那匹马。程梓月随时保持警觉状态下念完台词,虽然有点生硬,但谁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程梓月想着,再来那么几次,ok王的ok病估计就永久被治好了。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程梓月都要饿透了。白木头手下那两个专职探班的小哥儿又带了爱心便当过来。程梓月摆摆手表示不用特殊照顾,领了盒饭开盖就要吃。
然而这一开盖儿,她就绝望了:这旱萝卜皮炒肥肉丝,大油泡米饭……
臭虾皮儿炒鸡蛋什么的,真的不是黑暗料理吗?
如果让她知道是哪个酒店送来的盒饭,她一定要去大众点评给个差评!负分!滚粗!
可怜的几根儿旱萝卜湿哒哒地挂在米饭上,臭臭的虾皮儿一股子一股子的刺鼻味道往鼻子里飘,程梓月挑了几粒米放进嘴里,槽了个槽,凉的。
于雪看她这副反应,赶紧凑过来看。程梓月把饭盒盖上,放到她手里示意拿走。于雪接过来的那一瞬,也黑了脸:妈的这是要上天么!怎么不扶摇直上九万里呢!
她回身一伸手把盒饭丢到一边,还特大声音地说:“这是哪请来的厨子?要我说,把粮食做成这样,跟直接倒进地沟里一样,那都是浪费,得下地狱的。”
程梓月拍了拍她让她别那么大声音,然后招手把那两个送饭小哥叫过来,吃他们带来的爱心便当。
白木头知道她一直饭量不大,控制体重不敢吃东西,每次都只给她送粥,但是配的一盒小菜样式都超级诱人,并且非常好吃。饭后的水果沙拉她也是怎么吃都吃不腻。
那俩小哥还没走来,谭景之听了于雪的话,先到了,就问:“怎么了?”
“酒店送的盒饭,根本不是人吃的。”于雪指了指桌上那盒东西:“整个凉的。”
谭景之听完还有点不相信呢,指着自己那盒说:“是么?我的挺好啊。”
于雪伸手摸了一下,转头跟程梓月说:“热的。”
谭景之又看了看程梓月,走过去摸了摸她的,也沉下了面色,转头大声问:“莹姐你怎么回事儿,就给我救命恩人吃这个?啊?”
王莹听言,一脸无辜:“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谭景之一挑下巴,抱着肩膀直直瞪着她。
王莹过来看完程梓月的盒饭,马上赔笑道:“哎呦哎呦,怎么回事儿这是。”说完,她就回头斥责道:“谁把群演的盒饭给程小姐了?还想不想干了?哎呀梓月我赶紧给你换去啊。”
“不用了,我们有。”于雪斜睨她一眼,把程梓月的爱心盒饭一层层打开,里头那菜看得一群人都开始流哈喇子。
“呦,原来早有准备啊,看来是真对我不放心。”王莹话里有话地甩下这么一句,又道了几声歉,就扭头干别的去了。
于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坐在程梓月旁边说:“她就是故意的吧?啊?”